燕和缘 第10章 被看到本来的白发，就必须杀了那人？

爷爷今天也很是怪异。

爷爷平日特别喜欢给自己梳头打扮，今天却叫她自己试试。她倒也不是被养娇了，不愿意自个儿梳妆打扮。

是奇怪，爷爷今日为何直意要她自己来做这些。

罗紫燕梳头的手不是特别巧，但好在爷爷之前也教过她怎么梳头，还是会自己给自己扎头发的。

罗紫燕两手笨拙的开始给自己梳起双平髻，模仿着爷爷昨日早上给她梳头的样子。

扎完头发，罗紫燕笑嘻嘻的拿过那面精巧的小铜镜，照了又照，想欣赏自己扎的双平髻和她那“盛世美颜”。

但她的目光，刚瞟见铜镜的镜面，眉头就是一蹙，心中大呼：这是我吗？怕不是这镜子有问题，不然我怎么跟个小乞丐一样？

她梳头的动作，明明和罗爷爷差不多。但扎出来的效果，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都是双平髻。

罗爷爷梳的，精巧好看，更加衬托出罗紫燕的娇俏灵动。

可罗紫燕再反观自己扎的头发......凌乱不堪......梳了跟没梳一个样......

她的手持着铜镜，在桌子上来回移动，想找一个还算看的顺眼的视角。罗紫燕看着铜镜中倒映自己的面容，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怪异。

只见铜镜里的罗紫燕，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面部有点浮肿，头发乱蓬蓬的，再加上瘦弱的身子，活像个在路边乞..讨的小乞儿。

罗爷爷看着孙女把头发梳成这副“鬼样子”，摇着头，亲自上阵给罗紫燕梳头。

罗爷爷拿起那把只有一半的木梳子，轻轻将木梳子插..进罗紫燕的头发中，从发根到发梢，梳理开被罗紫燕扎打结的头发。

罗紫燕的手上摆弄着这面小铜镜，虽然这面镜子她已经看了无数次，但上面雕刻着的，精美的花纹还是让她移不开眼。

罗紫燕看着镜子里的爷爷，总感觉爷爷在哭。她回过头，看向爷爷，好奇的问道：“爷爷......你怎么......哭了？”

她一回头，罗爷爷手上正在梳理的一绺头发，从罗爷爷的手上滑落，落在罗紫燕的背上。

“难道，是因为我没梳好头，让爷爷失望了？......”

罗紫燕声音很小，试探着问道。

“以爷爷素日的性子，不可能因为这点子事就有这么大反应，但爷爷这两日也真真儿是怪异，我若是没错记了的话，昨日爷爷给我梳头时，也哭了。”

罗紫燕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就是一团乱麻，怪异的爷爷，突然到来的赵青和......

罗爷爷挤出了一个笑容：“爷爷怎么会因为小燕没梳好头就哭？小燕已经很厉害了啊，都可以自己把头发裹起来了。”

罗爷爷话说到“把头发裹起来”时，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

罗紫燕被爷爷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坐在凳子上的她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爷爷这是怎么了。

“小燕，在外面，万万不可叫人知道，或是见到你原本雪白的头发。”

“嗯。”

罗紫燕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她也知道，现如今就连那当今天子都信奉东离教。

东离教更是祸乱朝纲，苛捐杂税，纵然不少文武百官不信，但他们也为了保住头上的官帽，不得不随波逐流，学着皇上信奉东离教，去供奉那所谓的“乌金鸟神”。

他们认为，黑色尊贵。白色低贱，会玷污了“乌金鸟神”。

白色的头发更是不允许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他们认为那会给他们带来灾祸，哪个村如果出现了白头发的人，那个地方当年的粮食就会颗粒无收。

那个白头发的人，据说会被关在东离塔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受尽苦刑，直到“乌金鸟神”消了气，才会再将其杀害，停止惨无人道的折磨。

罗紫燕经常怀疑，是不是她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世人才会这么厌恶她。

罗爷爷也看出来了孙女的心事，用拇指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后，心许是怕孙女误会了自己，怕罗紫燕误认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梳好头发而哭。

又说道：“爷爷真的不是因为小燕没梳好头发，只是看着小燕，从一个小女娃，长成一个大姑娘，心里感慨时光走的太快，莫名的伤感罢了。小燕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爷爷也就死而无憾了。”

“嗯，爷爷我一定不会叫人知道，我原本的头发是白色的，爷爷尽管放心吧。”

罗爷爷因方才哭的缘故，眼睛觉得不得劲，眨了眨眼，面色凝重的对罗紫燕说道：“倘若，有人知道，或是见到你原本的头发，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罗紫燕听到“死路一条”时，吓得哆嗦了一下。

她知道如果让人看见自己的满头白发，她很可能就没命了。但当她亲耳听到爷爷说出这话，还是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若是叫人看到了你白色的头发，你就必须......杀了那人，以......以便不留后患。就是那位少侠，也不能叫他看见，否则......否则，你必须也杀了他。”

罗紫燕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接着，又极速的跳动。一向和蔼的爷爷，居然让她杀人？！！

爷爷往常每日在给她梳头发的时候，不论有事无事，都会说如果到山下的村子里去，不能叫别人看到她雪白的头发。

这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罗爷爷还是头一次说，要杀了看见她雪白头发的人。

罗紫燕抿了抿嘴唇，她觉得杀人太残忍了，她连血都害怕，怎么可能杀人？

她看向罗爷爷，迟疑着问道：“我......我必须杀......杀了那个人吗......？”

罗紫燕一语未了，就被罗爷爷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对，你必须杀了他。”

罗紫燕第一次感觉爷爷变得这么冰冷，说话声音比“大冰山”还要不近人情，说出的话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说不定，那人也不信奉东离教，甚至是和我们一样，痛恨东离教，那我也要......杀了他吗？”

“杀，必须杀，以绝后患。”

罗爷爷的态度很坚决，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能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罗紫燕见爷爷的态度这么坚决，微微点了下头，不再说话了，她想着：将来，若是真有人不小心看到，或是知道了，我横竖不说出来也就是了。

爷爷再厉害，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我不说，爷爷也不能知道，就放那人一条生路，我也积攒点阴德，等过一两年死了，说不定在那阴司地狱里，还能少受些哭。

爷爷不问，我不说。

爷爷一问，我惊讶。

嗯，就这么办。

罗紫燕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机智，思绪也越飘越远，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她的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小燕，你在笑什么？”

罗爷爷还和刚才那样严肃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罗紫燕的思绪，将她拉回到现实当中。

“没，没什么。我没笑啊。”

罗紫燕试图狡辩着。

但她又一想起方才“爷爷不问，我不说，爷爷一问，我惊讶。”的想法，就又笑了出来。

罗爷爷没再去纠结罗紫燕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笑，迅速回到正题上。他也知道孙女素日的性子，罗紫燕在想什么，他也猜到了八..九分。

“小燕，我知道你是个生性善良的孩子，可，你如果不杀死他，那被杀死的，很可能就是你。你们中间，只能有一个人活。”

罗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严肃，但又充满了无奈。

罗爷爷紧盯着罗紫燕，目光如炬的说道：“你必须杀了他，就用这把匕首，或是用我赠予你的那把宝剑。”

罗紫燕还是第一次见爷爷这么严肃，爷爷的那双眼睛，盯的她浑身不自在，她只得应下了，实则她心里还是想着，不说出去也就是了。

罗爷爷看孙女的表现，知道她只是嘴上答应，心里肯定是和他反着来的，见孙女这么善良，他终于忍不住留下泪来。

“小燕......你......你的确不是我的亲孙女啊！”

罗爷爷此话一出，罗紫燕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般。就像刚才爷爷说不能被人看见她的白发，否则很可能会被杀害一样。

她自己已经猜到了，但再当她亲耳听到罗爷爷说出来的时候，表情瞬间僵住，神情也变得茫然。

和她朝夕相处的爷爷，居然不是她的亲爷爷！

“不管怎样，你只要记住，你是被东离教所害的。你后脖颈的那块已经，是你出生时，就被东离教种下了一种名为‘岁限砂’的毒药。

如果不是东离教，你现在应该可以和你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寻一个好夫婿，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被视为妖精。”

泪水从罗爷爷的眼眶里不断涌出，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片枯叶，在萧瑟秋风中飘零的落叶，无奈，又充满了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