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声 第14章 第14章

舆论瞬息万变，好在宋雁北方的准备十分充分。

“大家好，我是宋雁北。”

“这支视频是关于本人离婚事件的说明。”

“特此避谣以下传闻：第三者插足、婚内出轨、利益交换、禁止伴侣探望孩子……”

“离婚诉讼是私事，本人不欲占用过多的公共资源，希望大家不要过度解读与猜测，如有必要我亦会使用法律手段维护相关权益。”

……

宋雁北抛出了公众人物应有的端正姿态接受审阅，同时对造谣者给予诉讼的警示，一时间网上种种谈资都谨慎了不少。

“小北，刘总找你。”方姐已经正式升职为宋雁北的新经纪人，在前经纪人王蔷名存实亡了两年之后，公司上下平淡的接受了她的职务变更。“刘总想了解最近的离婚进展，还有…你需要多一位生活助理了。”

新任生活助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本科毕业，背景十分干净，孤儿院长大的经历让她对照顾孩子颇有经验。在星河娱乐的实习期考核中，她也是综合成绩最优异的。

赵遥遥整装完毕，精神饱满的面见宋雁北和方姐，“您好！初次见面…我叫赵遥遥，今年二十三岁，来星河工作一年了。以后我会尽心尽力担任宋哥的生活助理，如有不足的地方…”赵遥遥说话有些激动，作为冰雁cp的忠实维护者，宋雁北和李冰都是她的偶像，“请不要犹豫的指出来，批评使人进步！我…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过，请你们相信我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小姑娘一股脑儿地说完了心里话，憋着气害怕宋雁北和方姐不满意她这个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的新人。

“你好，赵小姐。”宋雁北与她握手，笑道：“坐，别这么拘谨。你一定可以胜任我的生活助理，不然星河也不会指定你来了。”

宋雁北笑起来还真有股“中央空调”的暖男味儿，对谁都是副好说话的模样。“以后，我称呼你小赵如何？”他把赵遥遥的简历收回了文件袋，“你还年轻，学习的机会还有很多，跟着方姐多熟悉熟悉行情吧。”

方姐阅人无数，瞧这姑娘也是心眼实在的，就多叮嘱了几句，“小赵，你跟着我我很欢迎。助理的本职工作我就不多说了，最重要的**保密和灵活变通的能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来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这助理才算担任妥当了。”

“有问题和我及时沟通。”方姐最后鼓励赵遥遥：“年轻人，路还长着呢，加油！”

“嗯嗯，谢谢宋哥还有方姐，加油！”

这天的赵遥遥心情好好，她点了一大盘肉，特意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遥遥爱吃肉：今天我见到了男神，真人比照片还要帅诶(^O^)…新的工作新的开始，加油冲呀！守护最好的飞鸟。】

结束了惊心动魄的一天，赵遥遥忍住困意照例在冰雁cp超话签到。

上午12:00，1120天，晚安啦我的小冰雁。

雨季走走停停。

每年的七八月份，C市都深受台风的眷顾。今日又是个阴天，气压很低，关上窗能听见狂风呼啸穿过街道的声音。

左腿传来了熟悉的隐痛，李冰照旧贴了药膏，想了想没带护膝，外面林宇封已经在等着他了。

“小冰，今天状态如何，腿疼不疼？”林宇封关切道：“我媳妇上次给你带的药膏管用不？用完了我再让她买点。”

李冰暗暗咬牙忍痛，“还行，能忍。药膏挺管用的，就是有效时间短。”

阿荣负责开车，也跟着心疼李冰的腿痛，“冰哥，你今天走路慢点，等会我把车停的离出口近一些，咱少走点路哈。”

“嗯，好。”

今天是《空房子》剧组研读的日子，演员们见个面、读个剧本，再一起吃个饭，和导演聊聊人物感受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开机仪式和正式进组。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今天必须得到场。

李冰拖着条病腿走得很慢，这几年他逐渐习惯了疼痛，也自己摸索出了承力方式，让外人看不太出来他的行动不便。

骨子里还是要强的。

“李冰，来了啊。”段导见李冰走得慢，特地过去接他，“你一来才算是全部就位了，走，都等你呢。”

李冰应好，为了跟上段导的步子加力赶了几步，左腿的肌肉痛中泛着酸。

“你和陆潇、宋雁北合作，这是第二次了吧？给我整的压力还挺大的，网上一堆人天天拿《空房子》和《长生》比较…这俩玩意儿能放一块比吗？害，不说了，网上那些言论爱怎么怎么地吧。”

“净让人闹心。”

李冰安慰了一通，和段导一道入了大厅。陆潇和宋雁北已在白色沙发上落座了，其他角色零星坐在周围，好在大厅够大，沙发布置都是环形的，坐远坐近没有太大的区别。

段导冲李冰挥了挥手，“来李冰，这边坐。坐近了你们几个等会方便对戏。”

李冰不好拒绝，他又是个不显山露水的性子，再不舒服也不愿当众安抚腿伤。他放平了左腿，这厢起身不太利索。

“没事的段导，我们过去坐也是一样的。”宋雁北突然开口，还带着陆潇也坐到了李冰的身边。“小冰，好久不见啦。”

宋雁北笑起来显得特别温柔，他很少用发胶固定刘海儿，深棕的软发柔贴的覆在额上，更衬得他漆黑的眼珠亮如星子。他望着李冰，有如旧友重逢般喜悦。

“小冰，我很高兴能与你重入同个剧组。”

陆潇也打了招呼，“是很久没联系了…李冰还是和从前一样啊。当初听到《空房子》男主定了你，我就知道段导这选人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不愧是大导演。”

段导挺满意主演间的互动与互吹，有过合作经验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他高兴道：“你们都熟悉彼此，咱们也能少些弯弯绕绕。来，这些个演配角的年轻人也不容小觑，都来见见，别像个小姑娘似的害羞啊。”

《空房子》启用了不少新人，因此剧本围读的氛围还是有些腼腆放不开。好在宋雁北用温和化解了不少初见的尴尬，陆潇和李冰的话就少了，他俩在圈里就是出了名的高冷美人和冰山酷哥，敢同他们主动搭话的还真不多。

【“赵决，你不是…喜欢我姐姐的吗？”女主顾晚惊惧交加，她望着赵决满屋子收集的某人的贴身物件，不住地后退，一不留神撞到了地上鲜红的颜料桶，“你…你别过来，你到底…到底喜欢谁？！”

赵决森森的笑了，从前顾晚只觉得他对自己姐姐一往情深，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怖。“你说呢？”他晃到架子旁边，随手拿起了一只毛绒玩偶，嗅了嗅，“嗯——你那天用的香水挺甜的，但不适合你，甜的过了头就腻了。”

“这是令知给你抓的娃娃吧？真可爱。”

毛绒玩偶在他手中被揉扁了，赵决在顾晚惊恐的眼神里挑起了一条手链，痴迷道：“他挑礼物的眼光一向很好。”

“那是我送给姐姐的手链！我…我和他一起买的……”顾晚越来越相信姐姐的失踪和赵决逃不脱干系，她绝望的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张令知还在路上，这里只有她与赵决，发生冲突顾晚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我想怎样？”赵决挑眉，“让你离开张令知，做得到吗？”

“……我…我不知道。”

面对未知的危险，顾晚只能选择尽量拖延时间，从赵决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她装作崩溃的模样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我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姐姐下手？”

赵决叹了一口气，沉默的眸子暗含悲伤，顾晚在晕厥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爱他。”】

因为我爱他。

宋雁北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耐人寻味，他捂着心脏，声音轻轻的，每个字却都落音分明，像诉说着一桩难诉人前的陈年旧事。

爱赵决是他藏了半辈子的秘密，一直不敢透露分毫，生怕对方鄙夷自己，失去靠近对方的机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绝对梦魇。

即使知道这份爱是病态的。

张令知是赵决藏在破旧小熊里的水晶心脏。

而李冰则是宋雁北藏在破旧心脏里的水晶小熊。

点点滴滴折射的都是曾经的美好。

……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小姑娘噔噔噔的跑过来找李冰，“您好！我是宋老师的生活助理。他托我过来送您这个…”小姑娘提了个袋子，里面放着护膝和膏药，还有止疼片，眼神亮亮的又暗含胆怯。

“……”李冰拒绝了，“我不需要。”

“宋老师特别担心您，您…您就收下吧。”小姑娘知道他肯定要拒绝，索性把袋子一扔跑了，“若您不要的话就扔了吧，宋老师说没关系的，您怎样做都他都愿意。”

李冰摸着左腿，面无表情地把袋子放进了垃圾桶。

阿荣来接他，连车门都帮李冰提前开启了。“冰哥，上车了你拿这个敷敷腿。”

“好，阿荣今天辛苦了。”李冰这时候方才把左腿的力劲泄了转而压到了另一侧，他一手把住车门，一手帮忙移动着左腿。“嘶———”李冰吸了口气忍痛，面色不怎么好看。

“小冰，我来帮你……”

李冰猛地回头，只见宋雁北一路小跑的奔过来，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他的身后还跟着刚刚来找李冰的助理小姑娘。

“不用。”

“我说不用听到了没有！”

李冰甩开了宋雁北试图攀扶的手，他有些狼狈的倚着车门喘气：“我的事，和宋老师没有关系。”

“麻烦不要插手。”

“……”

宋雁北立在风中，外套空荡荡的，他愣愣的缩回了右手，喉间滚动了数次艰难道：“小冰，别叫我宋老师…我等你上车了就走。”

“你慢一些。”

“那些药膏…记得敷。”

“晚上用热水暖一暖，别硬抗。”

他退后了一步，挤了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我听你的，站的远一点。”

“别因为我生气。”

“不值得。”

李冰抵住车门的手暗自成拳，视线落向了不知名的地方。“阿荣，开车。”

“喔喔喔…好。”

车门唰的一声关上了，汽车的发动气流卷起了宋雁北的衣角，后视镜里的白衣离李冰越来越远，下了个坡后彻底看不见了。

阿荣瑟瑟的开口：“冰…冰哥……你当初，是怎么想着要救他的啊？”

李冰收回了视线，他拉下帽檐许久未答，阿荣见状赶紧道了歉，说自己不该问东问西。

“当你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保护他就成了一种本能。”

他哂笑了一声，“而你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