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世 第16章 浮屠山十

朱雀看到神火伤不了他，便像之前那样撞了过来，姜水也筑起屏障抵挡，这次没有了禁制，他灵力的使用好太多，朱雀甚至有被他推走的趋势，就在他以为自己怎么突然变厉害了的时候，化身朱炎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帮他一起抵挡。

你怎么不早一点出现，你之前是去吃屎了吗？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这么说有伤他的形象。

朱炎边帮他边说道：“黑石死了吗，早就警告过他，非得白白送命，这次就算是天帝也救不回来了。”

马后炮还非得说风凉话，姜水听到他这么毫无波澜的语气，替黑石感到十分悲哀，好歹相互陪伴了几百年，就值这么几句话。

就在朱炎现身说这几句话的功夫，神鸟的力量好像突然增加了，朱炎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对劲，他对姜水说：“恶身好像出问题了，情况不对，我先撤了。”

姜水想拦住他还没来得及，就有人帮他做了这件事。

来人从高顶降落在朱炎面前，正是福泽会上自称叫洪复锦的妖怪。

看到来人，朱炎咬着牙说了一句：“我的结界。”

“朱雀大人您还记得我吗？”他拦住了朱炎的去路，叫朱炎“朱雀大人”。

“哪来的小妖怪，我怎么会记得？”

“不记得的话，我帮您想想。”他走到了朱雀原身的旁边，“当初原本我是浮屠山的主人，突然有一天，天降祥瑞，您出现在浮屠山，您夺走了我的位置却不记得我了。”

朱雀这只巨鸟居然不攻击他，他以献祭式的姿势自动飞入到原身嘴中，说道：“我已经把那几个凡人喂了，就等着您的出现，马上您就完整了。”

听到这大惊，他的原形吃了人，他居然没有感知到。

没有太多时间惊讶这件事，朱炎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马上就去阻止，可是他已经飞了进去。朱炎叫到：“不能让他被吃了，会控制不住的。”

姜水化为一道烟跟着一起钻入朱雀原身嘴中，一钻进去却发现找不到了洪复锦，他只听见外面的朱炎说：“已经晚了。”

朱炎痛苦的跪在地上，原身和化形开始合一，他马上就要失去人类的感情和人类的姿态了，他很不甘心。

可是这时候他却听到了洪复锦的话：“现在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朱炎没有说话，他便自顾自的解释道：“我是您的同类，您忘记了吗？”

“滚，不过是一只野鸡，也敢说是我的同类，你这么被我吃了有什么好处，不仅浪费了自身修为，还要害的我被恶身束缚。”

洪复锦没有回答好处是什么，到是对这个恶身挺有意见，他也不再假惺惺的尊称朱炎为您了：“你真的觉得原身是恶身吗，那么美丽的原身你居然那么嫌弃，宁愿穿个人类的躯壳也要放弃他，我真是太不了解你的另一个想法。”

“恶身就是恶身，只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作恶工具。”

“没有情感哪来的作恶，什么是作恶？”洪复锦换了个说法，“他是恶身你是善身，你毫无约束、毫无畏惧，一起随自己心意，想救人就救人，想杀人就杀人，这也称得上‘善身’？”

朱炎被这句话问住了，也没有反驳，只是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说过了啊，帮‘您’复原。”

“我不需要。”

“您需不需要没关系，”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马上就能永远追随完整的您了。”

朱雀坚守着化身最后为人的信念，他千万年来从没有这么痛苦过，不过相比较起这个，还是这个他千万年来唯一一个有趣的意念——朱炎活下去更重要，他传话给在他嘴巴姜水：“姜水听着，等下我张开嘴巴放你出去，我会控制住身体，你一出去立刻杀了我的原身。”

“你不是正在合二为一吗，这样做你真的还能活吗？”姜水听到他的话之后说道。

“哪有这么多废话，我叫你去你就去，不然等着被我消化吧。”

快要消散的洪复锦听到这话死灰复燃，他难以理解朱雀的这个做法，原身和化形快要完成融合的时候让人杀自己，就不怕真的魂飞魄散吗？

洪复锦剩下的最后一口气化为了折磨朱炎的执念，他不断在朱炎的耳边说：

你这样会魂飞魄散，魂飞魄散一直环绕在他的耳朵里犹如魔音灌耳，可即使这样朱炎还是控制住原身张开了嘴巴，姜水立刻飞了出去。

没有武器还真的不好杀，他只能将灵力凝聚成巨刃，然后挥起巨刃砍向朱雀原身的脖颈。姜水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击必杀的把握，可是原身用翅膀挡住了他的一击，巨刃只削掉了翅膀上的一大堆羽毛。

姜水心里暗自思忖难道已经完成了融合，这下真的不好办了。

其实，那一刻并没有完成融合，朱炎还能控制住化形与原身，可是当巨刃砍过来的时候他犹豫了，然后任凭身体的本能反应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在面对风险时朱炎害怕了，融合已经过半，不挡住这一击有一半的可能恶身被杀死，他得到完整的自己与修为，还有一半的可能就是他的本体加化身一起被杀，那他就真的死了。

一定是洪复锦的魔音让他犹豫了，要不然他一定会赌一把的。

朱炎想，也有可能是因为有后路才让他不敢下赌注的，在融合的最后一刻，消失的化身留下了一块发亮的小石头，朱炎留下最后一句话说：“这是我的火石，打败朱雀后把火石注入到朱雀的体内我就有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的机会，一切都靠你了。”

融合的结果是化形的意志回到朱雀本体的万千意志中，然后归于沉寂，如果有机缘的话，有可能很快就会又有一个朱炎，也有可能再也不会。

归一完整之后的朱雀鸣叫着冲出山脉，所有的铁架纷纷被震落砸在地上，姜水抱起黑狗小心躲避着落石和铁架跟了上去。

这只被贬落凡间的神鸟丢失了内丹，和姜水打斗的时候又受了伤，他现在急需吃东西回复，所以他飞到了山脚下的镇上，姜水看到他将所见的猪羊都吃了之后意识到这只鸟可能连人也会吃掉，他没有办法只能攻击朱雀吸引他的注意。

姜水拖着力竭的身体将朱雀引回了朱炎的葡萄林，他在这里不断地挑衅激怒朱雀。朱雀已经完整了，想要打败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只能拖延时间想办法将朱炎的火石打入到朱雀体内。

朱炎也没说清楚到底要怎么打入，当鸟食喂了能有用吗？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要不然朱炎也不会说要将他打败。

可是他已经很累了，身体和灵力都已经支撑不住，如果再被朱雀打中的话一定再也起不来。姜水已经被逼入绝境，如果他逃走的话朱雀就会去吃镇上的人，如果他使用姜魇海的力量呢，是不是能够与朱雀一战？

朱雀已经把大半个葡萄林毁掉，很快他就会成为朱雀的活靶子。

重伤疲惫的身体不断告诉他，放弃吧，让姜魇海去对付他，这样就能救山下的村民了。

另一个自己又在说，管不了山下的人，满天的神佛都没有管自己为什么要管，没必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放弃底线。

就在这两个声音纠结的时候，第三个声音说，放弃抵抗吧，死了的话就不算放弃底线也不算放弃村民，因为死了就不会责怪自己了。

是啊，为什么还要逃，只要像黑石一样就不用他来扛了。

朱雀被彻底激怒，即使受伤还是使用了法相，巨大的法相翅膀一扫将整个葡萄林夷为平地。而刚刚飞离的姜水落于葡萄园边的大树叉上，他想好了——不逃也不管了，他已经没有必须完成的事，所以就这样吧。

希望神女早日归位。

希望老狗能有人埋了。

······

还有就是——

希望袭明没有太喜欢他。

就在朱雀法相的攻击要落到这颗树上的时候，一只同朱雀法相同等大的犀牛从葡萄林地下钻了出来，将大树和姜水顶到了一边，他接住了朱雀法相的攻击。

司势神君带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占山大王从天而降。

失去意识前姜水想，又被救了一次，这次再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