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辞按部就班地工作,开会、谈判、下命令抓人、看情报、看审讯记录、看实验报告、批单子、批报告。
每天都很忙碌。
从那天他命令助理扔了绿植和靠枕起,每天都有一捧玫瑰送来。
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命令扔了。
新鲜的红玫瑰从采摘到送到祝辞面前,绽放了不到一天,最后都归了垃圾桶。
E9区的白朔急得胸闷,祝辞这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
一天至少要打十通严助理的电话,嘱咐这嘱咐那,打听这打听那。
最后什么都没打听到。
B1区的那些人在这段时间也搞清楚了状况,一心向着祝辞,对白朔的渣男行为表示坚决不认同。
白朔是他们老大,他们依旧恭敬如初,但一被问到祝辞的消息就严防死守。
白朔气结,抽烟的频率都加大了,将B1区的人从上到下骂了一遍,开了处罚,除了祝辞。
然后被祝辞一一打了回来。
很好,黑鹰内唯一一个敢驳回白朔命令的人。
也有真的怕祝辞跑了然后老大痛失对象的“好心兄弟”,这天偷偷给白朔通风报信:
【白哥,听说祝哥今晚要去约会,B304街道公馆。白哥你要把握机会啊,赶紧追回祝哥。】
约会!
白朔如临大敌,他怎么也想不到祝辞会跟别人约会。
他二话不说,驱车前往B1区。
一路上,脑子乱糟糟的,低沉的狭眸凝视前方,眼神隐隐裹挟着一股怒气。
祝辞怎么敢和别人约会?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盘旋。
不到两小时,白朔来不及熄火,耀眼的库里南就停在路边,他打开车门直奔公馆。
祝辞和身旁的男人站在公馆门口,凌冽的寒冬飘下今年的初雪。
那人伸手指了指祝辞的头发,语气温柔而尊重:“你的头发上有雪。”
祝辞伸手顺了下头发,微微颔首,说道:“方便帮我清理吗?”
那人笑:“荣幸至极。”
说罢他迈近半步,伸手替祝辞耐心地拍掉发丝上的雪花。
白朔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股怒气达到顶峰。他大步上前,迅速拍掉那人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里也满是怒意:“管好你的手。”
说着,他一把抓住祝辞的手腕,拉着人离开。
走到街边,祝辞挣脱开白朔的手,掏出钥匙按了下,路边的车闪起车灯。
他直视白朔,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也很冷淡:“你也来这儿吃饭?”
白朔逼近,问:“他是谁?”
“一个朋友。”
“你在B1区还有朋友?”
祝辞的眸色隐隐有些怒意,转身走到主驾打开车门。身后伸出一只手按住车门,白朔身上的热量将他包围。
“你和他约会?”
祝辞不语,推开白朔的手,继续打开车门。
车门又被按回去,祝辞转身看着白朔,薄唇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领导,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和见面谁干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
白朔深吸一口气,伸手撸了一把头发,冷笑:“我非要管呢?”
祝辞问:“你以什么身份管?”
胸腔团结的气瞬间消散,白朔伸手搂住祝辞,以一种示好的姿势和语气说道:“不分手好不好?”
祝辞答:“我说过,我不和人分享,做得到再来谈。”
说完,他推开白朔,利落地开门、上车,踩下油门,法拉利的车身画出一条线,留给白朔一团尾气。
祝辞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红绿灯,握着方向盘的指尖饶有节拍地敲了几下。
在红灯的最后几秒,他并不急着准备直行。
通讯器传来两条消息。
祝辞点开,是白朔发的。
【回来。】
【我把景逸送走。】
单薄的唇微微勾起,没有任何温度。
祝辞信手打方向盘,掉头,原路返回。
法拉利还没停稳,白朔就急迫地开门上车。
下一秒,跑车飞驰,开向一段荒无人烟的小路。
紧接着车身晃动,车窗蒙了一层旖旎的雾气,雾气上被按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淫/糜的气息充斥车厢,祝辞脸色潮红,躺在白朔怀里,连指尖都失了力。
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问白朔:“说话算话?”
白朔亲了又亲,答:“当然。”
不知为何,祝辞对他的“当然”没有任何信任。
他的回答总是太过轻松。
-
几个月没吃肉,白朔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到凌晨才结束,祝辞晕了几次。天微微亮时,又拉着祝辞折腾了很久,直到天彻底亮了才放过他。
下午3点。
祝辞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了重组,动一下就酸痛。
套上那件宽大的衬衫,他摇摇晃晃地下楼,意识还是迷糊的。
“起来了,”白朔一眼就看到他,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搂住他险些跌倒的身影,扶着他坐到餐桌前。
“先喝点牛奶。”
祝辞接过玻璃杯,指尖还有点抖。兀自抿了几口,也不说话。
白朔揉揉他的脑袋,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怎么了?累了?”
祝辞侧眸睨了他一眼,声音冷冷:“节制点。”
白朔忍不住笑了笑,握起祝辞的手,亲了亲指尖,说道:“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in了。”
说完,他挪走玻璃杯,一把将人抱在桌上。
“吃饱了?该我吃了。”
天色渐黑,祝辞清清爽爽地窝在白朔怀里,两人靠在沙发上。白朔充当他的人形枕头,眼睛看着平板电脑屏幕,时不时低头亲吻祝辞的额头。
“回E9?”他问。
祝辞昏昏欲睡,音调发软:“再说吧。”
-
那晚过后,白朔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祝辞在B1的别墅,美名其曰“照顾”。
祝辞依旧很忙,有很多事情他没有最高权限,所以流程上比较繁琐。
白朔见不得他那么辛苦,给他升级了和自己相等的最高权限。这样一来,许多事祝辞直接一票解决,高效。
本来是想让祝辞轻松一点,但白朔近来发现,这人越来越忙了,每天大半夜才回家。去办公室找他,没说两句话就被搪塞出来,想温存一番,也被视而不见。
自找的。
白朔心想。
谁让祝辞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黑鹰现在还真离不开他了。回头他准备准备,退位让贤得了。
但一想到这个位置的危险性,白朔收起了这个念头。
从前,他将祝辞当做接班人培养,对祝辞严格、狠心,手把手教他一步步站到顶峰。
可现在,白朔舍不得他那么累那么拼命了。他只想把人好好养着,安稳地过日子就足够。
办公室内。
祝辞的眉眼下有一圈倦色,已经31个小时没有合眼。但他的精神、血液都在沸腾。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代码,长指飞速敲击键盘。最后,用最高权限通过。
紧接着,警报声响。
祝辞起身拉开办公室门,看了一眼慌张的助理,问道:“怎么了?”
助理眼疾手快地处理警报信号,回答:“祝哥,实验室有不明信号干扰,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清除了。”
祝辞点头:“以防万一,你跟我去看一眼。”
“是。”
两人一前一后乘坐秘密通道的电梯,直达地下82层。
助理上前解锁门禁,打开防弹门,等祝辞先进。
【鹰羽】溶血剂的原始样本以及重要数据都存档在这个实验室里,除了注射剂,还有活/体实验,这里关着年龄、性别、人种不一的人。
祝辞穿过冰冷的晶体隧道,径直前往最里面的实验室。
刚才那波干扰信号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只是切断了实验室所有监视器的线路连接。
助理前后检查了一番,说道:“祝哥,没有大碍,只是连接断了我去接通。”
祝辞点头,助理取来IC卡前往通电室。
与此同时,祝辞左右瞟了一眼,径直走进实验室。出来后,他关上实验室的防弹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米粒大小的芯片贴在门禁系统上。
一秒钟,门禁显示屏上飞速闪过代码。最后定格在【确认】的界面。
祝辞用最高权限确认通过,最后清除记录,收回芯片。
-
凌晨1点回到别墅。
祝辞脱下大衣,松开第一颗纽扣。穿过玄关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大马金刀地躺着一个人。
他笑了笑,走过去俯身亲吻白朔的脸颊。
白朔睡得不深,很快睁开眼,一把抱紧祝辞,祝辞整个人摔在他怀里。
像要汲取某种养分,白朔在他脖颈间深呼吸了一口:“回来了,饿了么?我给你热点吃的。”
第一次白朔主动说下厨。
祝辞自然是高兴的,长睫眨了眨,眼眸倒映出细碎的灯光,亮盈盈的,美极了。
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好啊。”
白朔低头亲了一口,起身去厨房热吃的。
沙发上的通讯器震动一声,祝辞捞过来扫了一眼。
他有白朔通讯器的所有权限,所以在他看向屏幕的第一秒,通讯器检测到他的虹膜,自动解锁。
屏幕上的消息内容显现:
【小逸:草莓已经下单啦,说好了周六做草莓蛋糕给你,白哥周六几点到呀?】
祝辞眼眸里的光通通消散,凤眼微眯。点开消息,一一往上翻。
越看,眼里的寒气越重。
“鱼子酱松露意面好咯,来吃吧。”
白朔兴冲冲地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抬头看见祝辞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冷意,长指夹着他的通讯器,眼眸冰冷地看向自己。
白朔登时心一沉,有片刻的慌乱:“你……你看到什么了?”
祝辞冷笑一声,细唇勾起自嘲的弧度,手里举着通讯器晃了晃,说道:“你的小逸给你买了草莓,等你周六去吃草莓蛋糕呢?我怎么不知道,白哥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白朔喉间发紧,他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往前。
“白朔,”
祝辞的眼神直直盯着白朔,像一把刀,锋利、见血。
“你骗我。”
“我没有!”
白朔大步上前,搂着祝辞的肩膀,如实解释:“我没有骗你,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祝辞不想听他辩解,只问自己想知道的:“他在哪?”
“……E10。”
祝辞哼笑,点头。
黑鹰的主基地在E9,E10是后方阵地,绝对安全且隐蔽。
白朔看着祝辞的眼神黯淡,心一下揪起来。
“小辞,我真的没有骗你。我送他去E10不是为了方便我见面,是为了他的安全,我答应他父亲会照顾好他,去其他地方我不放心,E10是最好的选择。送他去E10后,我跟他没有再见过。周六是他的生日,我只是去帮他庆生,还有别人一起的,我露个面就回来,真的。”
说到生日,祝辞的眼神更寒了,他问道:“三个月前的25号,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白朔哑然,一时回答不上。
祝辞轻笑,一瞬间卸了力,声音低哑:“滚吧,别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