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蓝 第12章 第 12 章

谢清彦一听见迈凯伦光速反应过来，瞬间情绪有些高涨激动：“不是妹妹，那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你男人在里面调戏我女人呢……”

付西漫：“你冷静点，哪儿有这么夸张。再说你们不是早分手了？”

谢清彦吃瘪，声音跟着弱了一些：“那只是我单方面说的，又没有正式分。”

言外之意就是兰雪还算她女朋友。

付西漫摇头：“我不关心这个，只是有一说一，殷龙亦不是我男人，这个要拎清楚讲。”

谢清彦不明所以地瞪圆了眼睛：“那你们什么关系啊？”

付西漫舌尖磨了磨口腔，突然口干舌燥起来：“没什么关系。”

“不是吧，你们到底什么情况……”谢清彦还想接着问下去，付西漫却不给面子地扭头就走。

谢清彦赶紧三步并两步追上付西漫，稍喘着气：“西漫，所以你们是在玩呢？”

她走过来的步子带起了一阵风，但裹在闷热的空气里也显不出什么凉感，还是热得慌，付西漫手心渐渐出了一层汗。

“差不多吧，谁知道呢。”付西漫模凌两可地轻声说。

谢清彦表情怔住大概有两秒时间：“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付西漫懒懒道：“别装老成，你也只比我大两个月而已。”

谢清彦：“……”

“那你好歹也说句话啊，就算你和那男的没有关系可也正玩着不是吗？他哪里人啊？就离谱，怎么会跟兰雪认识的……”谢清彦说着说着犯起了嘀咕。

“殷龙亦他也是云市的，”付西漫顿了顿，“我们算老乡吧。”

就在她和谢清彦说着话的当头，人行横道旁的城市街道路上一辆外形大气熟悉的豪华跑车飞速疾驰而去，留下灰白的汽车尾气在空气里逐渐飘散。

她们步行回家，付西漫不知道想到什么，默默在心里盘算起了时间。果然约莫十分钟后接到了殷龙亦的电话，说他出门没带钥匙，又问她人怎么不在家。

“我和清彦在外面买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殷龙亦问：“那怎么不直接和我说我帮你们带回来呢？”

付西漫随便说了句“懒得说了”就按断了电话。

在她家门口见到殷龙亦的时候，谢清彦面色有些复杂，眼神不断在付西漫和殷龙亦身上来回地扫，似是欲言又止。

殷龙亦立在窗台旁边，视线紧紧望着付西漫，她和谢清彦两个人都是手上空空，所谓的“买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买了什么。他心中明了，只是默然地垂眸，什么也没多问。

付西漫也没搭理一旁的殷龙亦，自己掏钥匙开了门，对门口堆放着的大包小包购物袋也当视而不见，径直进屋换鞋，熟稔地拿空调遥控器调低室内温度。

谢清彦踌躇片刻，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等殷龙亦把采购回来的食物仔细放进冰箱一摞摞摆得井井有条，撸起袖子准备做饭时，付西漫悄无声息凑到了厨房门边上去。

“以前只听说殷少爷的名声在云市鼎鼎有名，没想到庆州你也有相好的。”

殷龙亦清理鱼身的动作停了一下，扭头看见懒懒散散靠在厨房门边的付西漫，以及她眼底那抹明显得有些过分的讥讽神情。

他很快意识到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咖啡店的位置并不偏僻，他和兰雪又正坐在透明玻璃门后，付西漫该是撞了个正着，所以对他说这些话。

但殷龙亦脸色也没多少变化，言语间表达顺当自然，看着很是坦荡：“你说兰雪？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很久没见了在一起叙叙旧。”

付西漫轻笑了笑，眼神却又很冷：“你叙旧就叙旧，还要打着出去给我买东西的旗号，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啊，去和别人见面时顺带给我买些东西回来？”

殷龙亦目光看向客厅，确定谢清彦不在，应该是进卧室休息了。他这才不紧不慢将手里的鱼放在了案板上，转过身面对面望着她。

“你很在意这个？”他轻描淡写地说，“但我和兰雪的确只是凑巧在路上见到了，她顺便邀请我去新店坐坐而已。”

付西漫的这间房子不算很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厨房空间比较小，身高腿长的殷龙亦静静背靠流理台站着，忽然显得有点压迫感，在狭小的空间里飞速滋长。

见付西漫不作声，他眯了眯眼，好整以暇：“怎么，你看见了心里不舒服？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殷龙亦说着摊了摊手心，样子很是无辜。

付西漫紧盯着他，如他所说刚才那一幕确实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如同被根细针戳/破了心洞，密密麻麻的蚀心感争先恐后窜了上来。

可这话她自己能说，但从殷龙亦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味道。她更加不爽，压抑不住愠怒，刻薄的话一句接一句蹦出嘴里：“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在意你？我只是觉得你人一来庆州就吃我的住我的，抽空却要跑去跟别人叙旧聊天，也太不厚道了吧？”

付西漫一字一句，语意放重：“殷-少-爷。”

台面的案板陡然被推翻，稀里哗啦翻在地上，那条还没有完全死透的鱼尾巴正倒扣在案板里一抽一抽，水花蜿蜒在一侧，它像还在垂死挣扎，颇具喜感。

但此时此刻没有哪个人笑得出来，殷龙亦慢条斯理把他的衣衫袖子放了下来，清瘦削尖的下巴紧绷着，唇角向里紧紧抿起。

“你挺可以的，付西漫。”

他像是随口一说，付西漫却听出了别有深意的感觉。

殷龙亦不像别人一样表达愤怒时会歇斯底里和失控难耐，相反他这个人越是气愤面上就越是云淡风轻，连一丝多余起伏都看不到，只有那双愈发深沉幽暗下去的眸子看得人心悸怔忡。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自己内心也微微惊讶，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这样了解熟悉殷龙亦，从他的每一个表情举动，她都能精准分辨出他的内心情感。

付西漫别过脸不去看殷龙亦，莫名感到一些惧意，低下了一点头。

殷龙亦纯白的衣角在余光里一晃而过，他大步跨出了厨房，路过她身边时停顿了片刻，紧接着穿鞋拉开房门又用力合上。他离开得很快，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付西漫身体脱力，抵着硬实门板缓缓下滑。她出神地想起昨晚殷龙亦还在低声细语对她说，让她听话一些，不要总是气他，他们就这样好好过。

那时他语气温柔又缱绻，很像正在诉说委婉动听的情话。

现在殷龙亦冷漠地摔门而去，只留下厨房地板上的一片狼藉。

谢清彦在阳台上打完了电话，从她所处的位置能够亲眼看着殷龙亦和付西漫在厨房全程不过只短短说了几句话，向来和颜悦色的男人身上温和的气息就飞速变了，房门被他砸得剧烈哐当作响，可怜兮兮地承受了男人所有的怒气。

她踱着步子小心走过去：“西漫，这又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他们会起矛盾的唯一导火索也只有咖啡店里的事，可谢清彦是想知道付西漫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才惹殷龙亦发那么大脾气。

付西漫缓缓挪动了一下后背，情绪很淡：“没什么。”

“那这个姓殷的……”

付西漫抬眼看谢清彦，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发现你挺有预言家潜质的。”

“什么？”

“之前我们还是三个人，现在你说得对，中秋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过了。”

谢清彦闻言叹气道：“真搞不明白你，大过节的有什么好吵的，人家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你非要这样扫兴，还闹成这样难看。”她太了解付西漫的性子，无外乎是真的讲了不太好听的话，否则很难点燃殷龙亦这颗哑炮。

付西漫明白谢清彦帮着殷龙亦讲话的原因：“怎么，跟你女朋友打完电话了？”

谢清彦目光变得不太自然，支支吾吾着：“嗯……”

“她怎么说？”

“就说她和姓殷的是普通朋友啊，然后碰巧在外面见到了一块儿喝杯咖啡。”

付西漫又问：“这会儿你们又不分手了？”

“西漫，她和我道歉了，说之前确实是她做得不对……”谢清彦只要一提起兰雪就像个完全打开的话匣子一样根本刹不住车，滔滔不绝，“然后我自己想了想，其实我好像也没有做得很好，总是动不动就和她吵都没问一下原因，她之前是忙着新店开业压力太大了不想影响我才老是出去找陌生人玩……”

付西漫一边沉默地听她讲兰雪，一边进厨房收拾地面的脏乱。一个人住的时候她基本不做饭，日常都是外卖或者速食解决，殷龙亦来找她的时候这些活又都是他一人包揽，因此她很少做琐碎的小事，拿着拖把拖地的时候恍一愣神，都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碰这玩意儿是多久以前了。

谢清彦走过来想帮她，她挥挥手说不用你坐着去吧，厨房这边地方太小了，容下两个人很难再有活动空间。她还算麻溜地清扫干净，把手指伸在水龙头下不断地冲刷着。

先前那条鱼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这回是彻底咽气了。

倾泻而下的水柱清凉冰冷，付西漫指尖被冲得发麻，她拧上水龙头，手指在裤子上随意抹了两下，把水珠擦拭干净。

“做饭的人走了，我们今天只能出去吃了。”她平静地对谢清彦宣布。

谢清彦没有异议，她没付西漫那么挑嘴难伺候，基本什么都能吃。

终于松懈下来，积攒许久的劳累在这时排山倒海压垮了她，她总算忍不住打着哈欠回卧室睡觉。

没隔几分钟付西漫再去看她的时候，已经隔着门板听见她声如洪钟的鼾声。

付西漫抱着电脑坐到沙发上开始写推广稿，这是工作室本月度需要交的任务。

手指上莫名像有千斤重，断断续续敲了几个字就再也敲不下去。

她心静不下来，打开手机看和殷龙亦的聊天页面没有新消息，来电显示也一片空白。

下午猝不及防下了一场雨，房屋仿佛漏水，整个室内都泛着潮湿水汽。付西漫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的，殷龙亦真的就这么走了。

她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神经猛然断裂，于是整片中枢开始罢工宕机，停止一切运转。

归于寂静。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付西漫出门下楼拐进地下停车场，看到殷龙亦往常停车的车位上此刻空空荡荡，没有半分车的影子。

他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以前一直停在这儿方便两人外出的张扬迈凯伦，这回直接连车都开着走了。

付西漫终于明白这个事实，完全接受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难受或是愧疚的感觉产生，在她看来殷龙亦总是要走，或早或晚，时间问题而已。

她不过说话口气稍微重了一些他就已经这样生气，其实早点走也算好事，避免日后会产生更加激烈的争吵。

从小到大，付西漫能够留住的东西就少之又少，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总归最后都是要离她而去的。她心知肚明，也欣然接受，一颗鲜活的心早在日复一日的磨砺摧折下变得麻木。

之前为了补满章节，现在开始每章字数都不会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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