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是纷杂的乱象,因着将魇曲化成小狗的想法出现,便有些无惧于对方。
当初那些绯艳与强势也渐渐抛下,突然觉得自己明鉴了魇的用意。
虽然对方每见到他都会有不同的形象模糊的谎话,辨不出真假,道不清来意,但所有行径汇聚出的真相,或许是…
确定存在。
是这样,虚构儿时营造背景,阐述过往表现陪伴,暴露情绪塑造形象,最后亲昵的讨好,固执的玩闹,不时拖入白日梦相拥静坐。
这样的,像吐露一生般,淡淡的,其实只是在说:我存在,真实非谬理。
惵就想,魇不会把那些他觉得对方是自己生造的合格伴侣,这种小话、小想法记心上了吧。
真是,
有些另人发笑。
有什么用呢,
就算知道魇是同他一般无二有情绪,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就算知道魇并非他随意臆想出的存在。
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世上,难不成有第二个可以看到魇的人吗?
魇同他的几番做戏,他并不太清楚对方的用意,也不太清楚自己猜想的是否正确。
不假装的太多就着清真面。
惵仍未探清魇的性格到底为何,倒不是说惵不愿陪魇玩这种恋爱游戏,他依赖魇,所以只要魇喜欢,他就陪他玩,谁让他做不了主呢。
忽略魇那些摸不清的真实,对方对他大约什么都是顶好的,他照理也该听话的少钻尖。
他应该乖些,可他又想打探些什么,魇的底线什么的。
虽然最后他只是哭着逃跑。
惵是很不长教训的那种人,怕都是他自找的,而怕之前,他全在挑事,而后吓着了还哭。
现下刚惹了魇,碰到人就卖乖,哄他,却又没忍住挑逗他。
心里也不敢乱想怕被魇抓到心思。
驯养是个格外漫长和费心的过程。
惵知道。
他高三自杀前想着自己无依无靠,死了也不会有人忧心的。
那时的他情绪低迷,想着,他是不是有些疯。
疯子是不是惯会做梦。
梦能不能让他见到家人。
呀,想着便不怎么怕死了,疼痛也不怎么惹人了。
就像很小时被欺负到断腿,他靠幻想便觉得痛无所觉了。
医院的病床让人睡不着觉,他垂头盯着白砖发神,不时落入梦网,攀上来的恐惧撕拽着,又怕了,又惧了。
可又有些盼,
他又见着人呢。
谁呢。
脑子里乱想着,被拖进[魇]时全在想自己怕的了,随着臆想,[魇]境开始大变样,全是叫他怕的存在。
怕得他乱叫,他到底是胆小爱哭的,在那样全是他害怕的地方,激出了十足的恐惧,醒来后连死都不敢了。
长了一教训,再入[魇]就乖了,如愿见到猜想里的人。
这人来的太巧了,一想就见着了,跟自己硬造出来的一样,像是迎合他想法才出现的。
然乱梦惊人,绮梦又生。
乱了套了,醒后还能想到在梦中对着人撒娇的情形,扯衣角,拉手那样的小场景,说了什么也不清楚,脑子里自顾的欢愉着。
他觉着,自己好似知道如何引魇出来了。
[魇]这个东西,你怕他,他出来的就越多。
他之前万分念想要进[魇],被梦中梦搞的绝望,又怕了。
乱梦后心里在意,不敢进[魇],放了大话后却入[魇]。
来回数次,发觉魇的怪脾气。
试探,逃跑,反抗,
最后用温声软语休止。
魇变乖了,在他面前可控了。
他的魇,只认识他的魇,很听话。
惵从来都没有明媚过,他的丧气能让他觉得太阳光都在刺他,扎他。
他从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
总想着,
说不准哪天,
他就被一场意外给弄死了。
光,风,雪,雨,什么都能成为利器。
什么都能让他死亡。
魇不是,魇哪怕想吓他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魇的唯一。
只有他的梦中出现了一直陪他的人。
只有魇独属于他。
所以无论魇是否做乱,做恶,他都要受着。
他要成为魇的依赖,
就要容忍他的坏心,他的贪婪,他的所有,一切。
只要有度就行,只要可控就行。
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驯化这个怪物。
同化或同亡,
他留给两人最后的结局。
烦日里因着学业的忙碌,惵不怎么想进[魇]哄人。
梦里像话剧场一般,浪漫,梦幻。
他并不介意魇所做的那些举动,顶多在最初没有占有心思时感到羞恼,那些不知凡几的绮梦在最初的确让人失去防线。
毕竟对象是不是过于虚幻,
显得自己有些饥不择食了。
惵在醒后总觉得做了什么梦,想不起就有些烦,他到底不能确定魇的真实性情,仅仅只能牵制对方而已。
正常人会和怪物恋爱吗?
应该吧,小说都这样写,碰到好的怪物,谈了腻歪恋爱。
[魇]境内的白房子一直很精致,现在还飘着浮花,不知道魇到底在干什么,他进屋后便窝进沙发,有些出神。
魇跑来给他递花,他接过,侧头看他。
重雾下不清的脸,惵适时抿唇看了眼手中的花,轻喃了句好看。
魇拨了拨花,不熟练地吐露情话,“你也好看。”
惵就笑他,摸他的脸,挥散其上的重雾,顺了这个怪物的心思。
要是对方一直存在,应该会很好。
魇蹲在沙发旁,玩着他手指,相扣或相贴,他说,“除非你死,不然我就一直在。”
倒有些阴鬼意味在了。
魇不认同的皱眉,轻声反驳,“影视剧里这叫做生死契。”
惵莞尔,点他的额头,他们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所以他这时笑吟吟的说,“生死契是和灵兽结的,你是什么,小狗吗?”
魇闷声不言,拿脑袋撞他,也没怎么撞,顶多算是往他身上拱了拱,小动物似的。
见着就可爱,惵心里熨帖,乐呵地吻了他的面,坏心眼叫他小狗。
看他又贴上来,便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会有与人亲近、接吻的**
“只对你。”
“那为什么对我有这样的举动。”
“影视剧。”
“哦哦。”惵松开手就任他亲了。
这么说魇做出这些是因为他自己乱看影视剧的结果,还让这怪物学会了。
魇靠近贴贴的动作停下,像是思考世界难解之谜一样用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惵顿了下,问他怎么。
魇说,我有情感。
“嗯,你有情感。”
“所以也有表达喜欢和爱的行为。”魇又去靠近他,舔他的唇,“不要再说怪物,我不喜欢。”
惵张开唇,魇却仅贴了下就退开,蹭了蹭他的脸,“不是学会,是因为喜欢,因为我爱你”
猝然被表白,惵脑子却想到一个电影台词,他问魇,“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魇诚实应,“不知道。”
惵坐起来,低头看他,乐道,“不过无所谓对吗?”
“嗯。”
无所谓是否知道喜欢和爱到底是什么。
不过是亲昵的借口,靠近的理由。
被定义的词义总是死板且不机敏,哪能真正的涵盖所有的暧昧情意。
很多时候,
喜欢你,爱你这些并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宣扬,
它于爱侣而言也不过是几句私密的情话,甜腻**的话语。
魇坐到他身旁,“想让你知道,不然你会乱猜。”
“说我坏呢。”
“我没有说。”魇理直气壮。
“你肯定想了。”
魇不说话,倒像默认。
两人又闹了几番,挨挨碰碰后再缠绵几吻。
离开前,问魇,找不到你是不是说明我要死了。
魇说,“你想我在我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