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62章 小文章

吃饱喝足，返回客栈的路上，祖母不由念起：“小艾，这住客栈得花不少银子吧，又是吃又是住的，怪糟蹋的。”

方小艾连忙宽慰道：“祖母，这你就放心吧，花不了多少钱，我出的起。”

“你不是在这里给人干活吗，平日都睡哪里，我去和你挤挤就好，我们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在外面太花钱了，你以后不是要自己做买卖吗，听祖母的，能省就省点。”

方小艾和石孟川不由相视一笑。

答案两人都已经事先串通好了，方小艾说道：“我住的那个地方环境什么的，都挺好的，我也很想带你去看看。”

石孟川皱眉看着她，这不是事先说好的……

只听她继续道：“但是我那位主人有个规矩，不允许外人入住，更何况祖母你这身子还拖着病，主人更不愿意了。反正有客栈住，花自己的钱听自己的，多好，想吃什么，我们还可以借客栈的厨房自己做。”

老人惶恐道：“祖母哪还敢想啊，今晚在酒楼已经吃到这辈子最美味的佳肴，祖母很知足，非常知足，你们就不要再为我这把老骨头操心了。”

方小艾道：“祖母，这些你就甭操心了。”

第二天，方小艾和祖母起了大早，在客栈用了膳后，便出门前往石孟川说的那位郎中的医馆。

本以为她们来得挺早的，结果到了医馆外，发现在她们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好在这会儿日头还算温和，坚持一下就轮到她们了。

郎中给祖母望闻问切，毛病不少，不过都是这个年纪老人的常见病。郎中对症下药，开了药单，让去后台抓药。

付了钱，取了药，方小艾扶着祖母走出医馆，就见石大哥已经候在外面。

石孟川迎了上去关切道：“怎样，大夫怎么说的？”

方小艾道：“无大碍，回去按时吃药，平日注意休息，和饮食清淡就好了。”

注意饮食清淡？石孟川有些听不明白了，老夫人每日粗茶淡饭还能吃成荤腻了，难不成是自己送去的那点鲜鱼和鱼干……不可能，应该是老夫人有在好好使用，小艾偷偷给她留的那两枚银子。

既是如此，石孟川很快便放下心来，向两人提议道：“这样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老夫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何不沿着水路走一趟，游览小镇风光，我撑着筏子载着你们，想玩多久玩多久。”

“这个好！”方小艾立刻道，她一到这个镇子就有此意了，虽然石大哥自有工具，不过考虑到他有学业在身，她不好打扰，但可以自己在岸边花钱找船家，现在石大哥这样说，她便听他的就是了。

老人自是高兴，果然不用自己操心，跟着年轻人就对了。

到了河边，石孟川让她们在岸边专供行人休息的石椅坐着等他，他去把竹筏撑过来。

石孟川离去没一会儿，方小艾留意到不远处有个西瓜摊，便对祖母道：“祖母，你渴不渴我去买点回来吃。”

老人点头道：“好的好的。”

“我去去就来。”

方小艾起身朝西瓜摊走去，那瓜有论个卖的，也有论片论半个卖的。方小艾真想买下一整个，不过那瓜实在是大，到时不但吃不完带着也不方便，便买了半个，让摊主切成三片。那瓜熟得恰好，闻着都觉得香甜。

她带着西瓜返回，没走几步就瞧见祖母身边多了个人，仔细一瞧，竟是住对面的春婶！

她可不想见到村里其他人，她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这时春婶却发现了她，站起身，扯着嗓子朝她道：“这不是小艾吗，哎呀，你还活着，我就说了嘛，你一定还活着，哎呀，这实在是太好啦！”

春婶的大嗓子嚷得周围的人都朝她看去，又顺着她的目光把视线落在方小艾身上……

春婶对此并不以为意，也浑然不觉，方小艾却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自然没有地缝给她钻，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不惧路人异样的目光。

春婶看见方小艾手中的西瓜，眼睛都亮了，高兴道：“小艾，你知道我在啊，西瓜都多买我的份。”

方小艾还能怎么着，只得将原本给石大哥的那片西瓜递给春婶了，并小声叮嘱一句：“春婶，你说话小点声，路人都听见了。”

“哦哦。”春婶有所领会，又解释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方小艾再把一片西瓜递给祖母，只见她脸上满是为难，显然她也不想在这里见到春婶，不过接过西瓜的时候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

随后，方小艾和春婶分坐在老人两旁。

春婶吃着西瓜满口称赞：“这瓜好吃，好甜。”

兴许也是渴了，咔咔几下，她就把自己手中的瓜吃完了，扔了瓜皮回来，春婶那热衷家长里短的神态又回来了。

她看着方小艾道：“我刚问了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她说自己来看病，我就不信，村里明明有郎中，而且又是一把年纪的，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看病，家里人怎么会放心。肯定有人带着过来，果然是有个乖孙女安排了这一切。金贵他娘真有福气，有个这么孝顺的孙女，现在开始享福了。还有你们放心，今天在这里见到的一切，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祖母总算从春婶耳朵里听到了几句称心话，想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这乖孙，知道我生了病，就想尽办法，一定要把我带过来，说是这里的郎中医术高明，乡下的怎么能比得上。”

“就是就是，金贵他娘好有福气。”春婶连连附和。

祖母又道：“昨晚还带我去酒楼吃了一顿，那一桌的山珍海味啊，我这辈子都没吃过。”

春婶惊道：“就是那个富贵花开酒楼？”

祖母道：“我不识字，你问小艾。”

方小艾接话：“是这家酒楼。”

春婶道：“镇上就这一家酒楼，里面的东西可贵了，装修的那叫个富丽堂皇，我都没去过呢，估计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了。”

祖母道：“要是昨天遇见你，就带你去了，好多菜都没吃完，可糟蹋了。”

春婶也心疼坏了，痛心疾首道：“是啊是啊，真是运气不好，我前天就来了，怎么没有昨天遇见你们。看来我们小艾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呢。”

方小艾想说什么，却被祖母抢先了去。

“也没赚多少，主要是舍得给我这把老骨头花，我让她不要乱花钱，她非不听。”

方小艾只好点了点头，只有第一句是她要表达的意思，不过看来，还是祖母说的更妥当些。

春婶听得满脸羡慕，又心生狐疑，她是不大相信，没赚多少这话。那酒楼里的花销可不是寻常人家花得起的，就算为了表达孝心，也没几个人豁得出去，更何况老人家说了，吃得尽是山珍海味。

“小艾，这些日子你都到哪去了？都在忙些什么？好些日不见，看着好像又长胖了些。”

方小艾郁闷，难道不是长高了吗？长高和长胖，她自然是希望长高。对她而言，想长肉很容易，想蹿个子就不好说了。二小姐说过，长个子的条件，除了吃的有营养，勤加锻炼，也要看家族基因的。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娘，那个酗酒打骂她，把她卖出去换酒钱的亲爹就不高。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是遗传娘的基因多些，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之一了。

“也长个了。”祖母提醒道。

春婶稍作回忆，连声道：“对对对，是长了不少，看来在外面伙食不错啊，小艾，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呀。”

“我在府里给人做厨子。”都是提前和石大哥编好的答案。

“原来如此啊，都上门做厨娘了，你真有出息，金贵他娘你太有福气了。”春婶感叹不已，“都说儿子好，可是你看这姑娘不是也挺好的，自己能赚钱孝敬家人，改天若是嫁了人，又是一大笔彩礼。”

这话说得方小艾没被嘴里的西瓜呛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清咳两声，她岔开话题：“春婶，你怎么在这儿？”

春婶道：“我来给人说媒。”

方小艾惊讶：“都跑到这儿来说媒啦。”

春婶颇有些得意道：“是呀，我现在平日里除了农忙，就是四处说媒，我现在可是我们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媒人。凡是我说的媒呀，那都是男才女貌，那婚姻生活过得那是，和和美美，恩恩爱爱，日子蒸蒸日上，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我呢。”

方小艾记得年初的时候，春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媒人，这才过去半年，她都成了资深媒人了。看来这半年，她也在努力啊。虽然不喜欢春婶说的一些话，但她认真工作的态度，倒让方小艾颇有些欣赏。

春婶又热情道：“小艾，你给春婶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下次我遇到了，保准第一个想到你。”

“春婶，你在这儿。”

春婶话音一落，一个低声的嗓音从她们上方传来。

三人循声看去，便见石孟川在她们三步开外的地方站立着，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春婶，紧绷着张脸，写满了狐疑，警惕，和不大待见。不知道地，还以为他跟春婶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