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卢锡,两顿下午茶的价格,桑烛买到了一只新鲜的奴隶。
贩子在收钱的时候差点恨不得把自己也剥光了扣上项圈送过来,被桑烛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奴隶在最初那一瞬的暴动后彻底安静下来,桑烛接过铁链,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铁链的另一端连着穿透奴隶翅骨的铁圈,暗淡的深蓝色蝶翼随着扯动颤抖,落下一点粼粉。
想办法把翅膀砍掉吧,否则他会跟掉毛的猫一样麻烦,桑烛并不希望自己的住处到处沾着亮闪闪的粉末。
“能站起来吗?”桑烛问。
奴隶深深低着头,头发遮着面孔。他用手掌撑着地面,还算完整的左腿发力,勉强撑起身体,右腿扭曲地垂在地面。他身量应该是很高的,只是太瘦,脊背佝偻肩膀也垂着,在视觉效果上反倒显得矮小。
但这依旧让桑烛稍微满意了一点——能站起来,努努力大概也能往前挪动行走,不需要她再想别的办法把他弄回去。
她不禁想,如果这个奴隶能好起来,那或许会是一笔不错的交易——毕竟曾经当过军人,总会更耐用一些。
于是桑烛牵着他往旅店走,奴隶走得很慢,他的右腿别说走路,甚至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导致他每次只能尽量快地用左腿往前挪动一点点,然后勉强在身体倾倒前靠着腰腹的力量扭转,这让他的每一步看上去都痛苦又滑稽,身上崩裂的伤口不断溢出血来。
这么走出几米后,桑烛好心地给出了一个建议:“如果走路有困难的话,你可以试着爬行。那对你应该会轻松一些。”
奴隶浑身一僵。
“……不。”他发出沙哑的声音,几个破碎的音节咬在嘴里,“我……能走……”
说着,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咬牙往前跨了一大步,然后果然因为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狼狈地砸在地上,灰尘扬起,铁链哗啦啦地发出响声。他没有立刻试着站起来,只是将脸埋在手臂间,看上去像个被砸碎的陶瓷玩具。
好一会儿之后,奴隶艰难地吐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您……可以把我转卖,或者……退掉……”
他虚弱地低声说:“我……没,什么用……会玷污您……”
桑烛寡淡地打量奴隶颤抖的脊背和翅膀。
“那位老板不会接受我将你原价退还,而我也不愿意售卖一个曾经为帕拉流过血的军人,这是罪恶的,主不允许。”
桑烛有点抱歉似的说道:“如果我力气更大一些,就能抱着你走了。”
奴隶没有说话。
几秒后,他用小臂和手肘撑着身体,拖着腿往前爬了一段,艰难地喘口气,又爬了第二下。
这样速度快了不少,不久就回到了旅店。
桑烛将奴隶带回房间,把铁链缠在破旧的沙发腿上,转头去卫生间仔细洗干净手。
出来时,奴隶靠着房门垂头瘫坐在地上,桑烛蹲在他面前,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柳条,用末梢拨开奴隶的头发。奴隶嘴唇惨白皲裂,脸却通红滚烫,眼睛没了焦点,瞳孔散大,呼吸短促。
他显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但却依旧尽力不让自己弄脏更多地方。
虽然在桑烛看来,这房间本来也称不上干净。
桑烛定定地看了几秒,露出一点温和的笑容。
“我现在需要试用我的奴隶。”她从斗篷下抽出一根细长的柳条,轻缓地通知,并不在意对方是否能听到。
“所以,愿主祝福你。”
随着话音,有乳白雾气渐渐涌上来,将他们全部淹没在里面。
奴隶身上仅剩的几块布料被柳条拨开,柳条末梢冒出一颗细嫩的绿芽,游走在奴隶赤/裸的身体上,从胸口缓缓往下,擦过腰腹和大腿,最后落在小腿外翻的血肉上,尖端刺进去,如刀锋一般削下一块腐肉。
奴隶的身体本能抽搐起来,桑烛抬起头,看到奴隶正颤抖着眼睫望着她。他似乎是清醒了,又像是陷在某种梦境里,面孔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嘴唇微微张开,小口地喘出灼热的水汽。白雾就随着呼吸流淌进他的身体里,一点点渗透躯壳和四肢。
桑烛问:“疼吗?”
问话的同时,柳条再次一挥,刮下了更多腐肉。
奴隶发出一点难以抑制的闷哼,没有焦点的眼珠剧烈颤动。清理腐肉想必是很疼的,但他的声音却渐渐平息了,就连表情也变得平静安详,像是打了麻醉药,只剩下身体和蝶翼还在一下下颤动。
他回答:“疼。”
“很好。”桑烛微微笑了,黑洞般的瞳仁深不见底,带着温和的悲悯。
她说:“从这个瞬间开始,对你而言,这是快乐。”
奴隶的脸瞬间泛起红色,呼吸急促起来。
下一刻,柳条有生命一般柔韧地晃动,尖端染着粘稠的血液,“啪”的一声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微微凸起的红痕。
奴隶的腰猛的弹跳一下,蝶翼张开绷直,像是要振翅起飞。他的头往后扬起,嘴大张起来,但没能发出声音。他一双眼睛依旧没有焦点,神情几乎是茫然的,眼泪却已经比其他水液更早地溢出来,挂在灰白的眼睫上。
桑烛柔声道:“这也是快乐,更加强烈的快乐。”
奴隶浑身过电般一抖,却无意识地努力挺起胸,在柳条再次落下时用胸口迎了上去。
“乖孩子。”桑烛夸奖,“你现在学会追逐快乐了,这很好。”
“啪。”仿佛奖励一般,柳条落在了刚才那道凸起的红痕上。
“啊……啊啊——”
奴隶终于还是叫出声了,断断续续抽泣一般的声音。而柳条就在这样的声音中接连不断地落下,直到红痕遍布全身,原本小腿就还在渗血的伤口彻底崩裂,骨刺扎进肉里,血污染了满身,这让他看上去比在奴隶市场时更加狼狈可怜,几乎像是正在被凌/虐。
一缕白雾从奴隶身上探出,小蛇一样缠上了桑烛的手指。白雾夹带着磷粉,桑烛下意识捻了捻指尖,觉得这样的深蓝色非常美丽。桑烛心念一动,伸出手,用指尖触碰奴隶深蓝的翅膀尖端,那蝶翼敏感地颤动着,连带着奴隶的身体骤然绷紧,又一下瘫软下去。
翅膀将细小的磷粉扫在桑烛的掌心,有点痒。
桑烛轻飘飘地合了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瞳孔缩成了竖直的一线,如同某种冷血动物。她的脸上挂着很淡的笑容,比起所谓的“满足”,更像“满意”。
于是她的声音更加轻缓,几乎像是在忏悔室里宽慰哭泣的信徒。
“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感觉?”
奴隶的舌尖在口腔中颤动,最终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桑烛没得到回答,但也并不生气,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的“风景”。她衣着齐整,宽大的斗篷几乎遮住了每一寸皮肤,黑发下的面孔白皙温和,连一滴汗水都没有。
而眼前的奴隶已经被白雾浸透了,浑身乱七八糟,蝶翼簌簌颤抖着,掉落的磷粉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透着亮晶晶的光。
桑烛又想起了奴隶贩子说的话,他说这是帕拉的军人,是蔷薇远征的逃兵,是个被污染变异的杂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耻辱甚至恶心的,所以他变成了卡斯星的奴隶。不过对桑烛而言,他是什么身份,是否有罪,都不重要。
他只是容器,他正在被快感和**吞没。
柳条的尖端轻飘飘地落在奴隶的小腹,白雾瞬间朝那里涌过去,一点一点在布着血污的皮肤上勾画出一片暗红扭曲的图纹。奴隶高高扬起脖子,却如同被扼住咽喉一般,连呼吸都无法做到,只余下青筋狰狞地跳动。他在近乎窒息的快感中不断涌出大片的水液,从眼角,从嘴角,从身体的其他地方,甚至打湿了下腹的图案。那图案如勾缠扭曲的花枝,被溅上了盈盈的露水。
所有的痛苦都被嫁接上了快感,生,或死,又或者失去意识成为彻底的玩物,都只在一线之间,如果他最终没能跨过那条线,桑烛也只能期待明天能在奴隶市场买到一个更好的。
桑烛漫不经心地想着,却忽然有点意外地侧头看去。奴隶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摆脱了她的控制,痉挛着拽紧了桑烛的衣角。
奴隶的嘴一张一合,在无边的痛苦和快感中竭力从喉咙里吐出几个残破的气音。
“帕……拉……”
“回……帕拉……”
“您……”
布满脏污的脸几乎被泪水洗干净了,每一笔勾勒都会让他抽搐一下,又流出更多泪水。桑烛望着他,好一会儿后,依旧露出悲悯的笑容,轻声道:“好,如果你活下来,我带你回帕拉。”
小腹的图案终于完全成型,白雾源源不断地顺着柳条注入那里,速度渐渐变慢。奴隶承受不住一般无意识地挺起腰,让人几乎有一种他的腹部被灌得凸起,已经再也装不下了的错觉。
“这是约定,我和你的约定。”桑烛并不停止,面容温和,眼睛却如蛇一般残酷冰冷,“全都吞进去,然后活下来。从此,我庇护你。”
*
最后一丝白色雾气终于彻底收入奴隶的小腹,勾缠的花纹闪烁着暗红的光,似乎终于吃饱了,颜色慢慢变浅,最后变得和肤色相似,只有仔细盯着才能隐约看出不同。
奴隶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了,如同被蛇缠绕窒息的猎物,血混杂着汗斑驳地黏在他的身上。
他半睁着眼睛,眼中暗光闪动,大脑一片混乱,耳边只有闷沉的嗡鸣,连疼痛都无法感知。他无力思考发生了什么,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只有仿佛沉入深海的,绝望的疲惫和死亡的阴影。
要死去了吗?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黑暗渐渐沉沉压了下来,黑暗的尽头似乎有光,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伸手去捉。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却好像一只手,重重抓住了他的心脏,用力挤压着,泵出里面的血液。
是……教廷的圣歌。
还有——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静,宽容,悲悯,诉说着他现在无法听懂的话语,仿佛掀开他的头颅,直接用钢针刻入他的大脑。
“我名路西乌瑞,诞生于淫、色、欲的魔女。”
“醒来后,你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一切,不会记得我所说过的话,但你的身体会记得我。”
“所有我带给你的痛苦都将成为快感,你属于我,承载我的欲/望。”
“我给予你尊严,给予你活下去的资格,一直到你再也无法承受我,彻底死亡的那天。”
桑烛(微笑):这是快感。
奴隶:等等不要连呼吸都是快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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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路西乌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