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转载） 第28章 【晏周】驯化（27）

快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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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辐射区

7:00AM」

杀神塔总部每周会派出一支小队，穿上隔空服在辐射弹的重灾区进行勘察，找寻一些沾染辐射反应物的研究品，带到研究所进行分析，再据此找出方法净化它们。

自从晏明修的介入后，研究所对辐射弹的净化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能够分离反应物了。

但是很显然还不够，勘查工作要继续进行。

晏明修偷出了兄长的权限卡，在姜皖的帮助下进入了辐射重灾区管理所，他带上了经过精进的分解仪，来到总控制室。

总控制室的指挥官眼熟晏明修，他使了个眼色，对通讯器道：“可以准备了。”

通讯器回复过后，指挥官才看向晏明修：“总领事让你来的？”

“是的，他希望我跟随勘测队伍到达辐射区，并且第一次检验分解仪是否可行。”晏明修对答如流。

指挥官迟疑道：“可是我没接到他的指令。”

“现在你接到了。”晏明修从姜皖手里接过指令文件，末尾盖上了晏明绪的私章。

“跟我来。”指挥官没有再问，带着晏明修到达了勘测队所在的准备室。

没有人想去辐射区送死，因此执勤的哨兵队伍是根据编号轮番上阵，如果有一个人暴露在辐射下超过三十分钟，将会被剔除出队。

所以晏明修这种主动要求加入勘测队的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指挥官也没有起多大的疑心。

晏明修穿上隔空服，跟随勘测队走出了安全区。

勘测队被分配了任务，晏明修跟着另外一名编号为8的队员往东南方向而去。

八号拿着驱雾灯，瞟了晏明修好几眼，才不太确定地问：“晏指挥官？”

“你认得我。”晏明修手里多提了一个分解仪，走起路来更显累赘。

“当然，我们都认得，年轻有为的天赋型哨兵，你是我们的偶像。”八号喜滋滋地笑了，“不过，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如你所见，我现在不是一位天赋型哨兵了，恐怕精神力跟你们比差得多。”

“晏指挥官你真是太恭维了，你的精神力哪是我们敢比的。”

“我已经不是指挥官了。”

“那就恭喜指挥官升职了。”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

八号委屈地用装在大隔空服里的手抚了抚胸口，“对不起。”

“没有事。”晏明修在一丛白花面前停下，只见一朵白花的花心呈诡异的蓝绿色，滴落着黑色液体。

“这是变异花，那黑液是毒浆。”八号耐心解释道。

“你们已经采集过了吗？”晏明修抬头看了一眼八号的眼睛。

“是的，不过今天还要采集一些，毒浆可以用于制作毒药弹。”八号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正准备拔几朵出来放进采集箱，却被阻止了。

“看看这个。”

晏明修拿出分解仪，按下开关，将白花放了进去，进度条推到百分之九十九，分解仪再次弹出收纳处，那朵白花回归纯净的颜色，毒浆也不复存在。

“这……这真是太令人……”八号接过晏明修手里的花，虽然看不见表情，眼睛却发着亮光，“有这个，我们就不用受辐射弹之苦了。”

“还没有开始人体试验，我放进去的最大活物是一只狒狒，因为这是一次勘测，所以我带了比较小号的仪器。”晏明修看着八号眼里冒出的光亮，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他以前是指挥官的时候，确实收到过不少的赞美和奉承，甚至因为是天赋型的哨兵，也坐拥无数看重。

离开了指挥官的头衔和天赋型哨兵的标签，晏明修还剩什么呢？这是他自己经常思考的问题。

“晏指挥官，呃不对，先生，您真厉害。”八号将那朵小白花放进采集箱。

“你觉得这很厉害？”

“当然！果然，领导能够当上领导，都是有本事的。”

晏明修轻笑了一声，将分解仪收了起来：“不，如果他们真的厉害，不会缩在你们的身后只知道坐享其成，冲锋陷阵，不畏牺牲的你们，才是一切的关键。”

“先生能这样想，是我们的福分。”八号颇为感动。

「杀神塔董事会会议室

8:00AM」

董事会一群看热闹的老古董们，都端着自己手里的白茶喝得津津有味。

“胡闹！”晏明绪攥紧右拳，“姜皖，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他现在是什么身体素质？你心里不清楚吗？”

姜皖拿出晏明修嘱咐他的一段影像，恭敬地放在桌面上，“这是明修让我交给您的，他要求您单独看。”

“想打亲情牌？”晏明绪将影像插片放进3D读取机中，董事会的各位高层都十分自觉地端着茶杯离开了会议室，晏明修的生死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不关心，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只有周翔留了下来。

晏明绪挑眉看了一眼周翔，对方厚着脸皮没走。

总领事无可奈何，也没有赶人，按下了播放键。

晏明修的身影严肃板正地出现在眼里。

“哥，分解仪是我悉心研究的成果，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分为ABC三个阶段等级，A级尺寸最大，C级效率最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胡闹，不懂事，乱来……可这关系着所有哨兵和向导们的生命，也关系着千百年来塔区延续的历史。”

“臭小子……”晏明绪险些一巴掌打到影像上去。

“那天反思了你的话，我意识到我确实什么也不剩，一个失去了精神力的哨兵能做什么？上不了战场，更当不成指挥官――我没能成为一个优秀懂事的好弟弟，这是我亏欠你的地方，让你白白缅怀了十三年，除了挖苦人之外，似乎没什么本事。”

“我和周翔……我们已经分开了，如大家所愿，”晏明修说到这，调皮地耸了耸肩，“所以我自己也没有了念想，希望你也不要有；如果我不幸被辐射缠身，我就可以成为我的第一个人体试验对象了，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好事，这意味着我无需借用他人的生命。”

“还有，不要怪姜皖，他是个好秘书。”晏明修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温和到他兄长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浆糊。

“你跟我弟弟分手了？”晏明绪难以置信地看向一脸无神的周翔。

“之前多少人，用了多少种办法都没能拆散苦命鸳鸯啊，这么简单的事，怎么没有人用用这法子。”晏明绪荒唐地笑了，摊了摊手。

“我没说跟他分手，我只是说我们两个人都冷静冷静，是你弟弟太喜欢自我发挥。”周翔看向晏明绪，眼神中有某种对方并不熟悉的情感。

“不是他喜欢自由发挥，而是一切都太过反常，你之前这么坚定，所以现在你哪怕有一点犹豫，他都会觉得你们玩完儿了，你明白吗？”晏明绪不畏惧任何目光，他是一个领导者，不能够因为一个陌生的眼神而怯场。

“我没必要迎合晏明修的口味行事，他如果要过度解读，我没有办法。”

“你们确实该分开了，”晏明绪起身，拔走了影像插片，“如果有一天，连你都不关心他的死活，他就离死不远了。”

周翔将自己颤抖的右手放下，以免让对方瞧见，借此伤害自己。

晏明绪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只言片语，径直离开了。

「辐射区

8:30」

这一批勘测队员着实不太幸运，勘测任务还有三十分钟结束的时候，突然，区外瞭望台开启了本月的第五次辐射弹进攻。

“所有人，躲避到最近的防护带！”广播传出的声音响彻辐射区。

“我们必须在指定时间内回去，氧气瓶会耗尽的！”传声耳机中的话是对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八号以很快的速度穿过投射区，还顺带着晏明修一起带到了防护带。

八号看着外面烟雾迷漫，瘫软道：“我们没希望了。”

“现在就说放弃，还早了些。”晏明修有些气急，说话断断续续的。

“半月以前，第七号队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们的投射时间将会持续一个小时，全方位投射，这期间我们没办法离开防护带，而氧气会消耗殆尽，投射结束后，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因为潜伏在这附近已经变异的野兽会因为辐射波动而开始活跃，有些人在窒息之前就会被怪物啃食。”八号满心绝望，看着面前眼睛明净如星的同伴，不明所以地笑了。

“晏指挥官，跟你死在一起我很荣幸。”

晏明修将分解仪安置在防护带前，在分解仪上方安装了一个扩散器。

“如果它连生命体都能净化，那么空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来验证这一点的，”晏明修启动了分解仪，周围的小粒子开始波动，“八号，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来这里？你的哥哥可是总领事。”

“我为了一个人，断绝了脑子里所有危险的想法……”晏明修看着分解仪的出气孔里开始喷洒出新鲜的空气，便将自己的氧气瓶解了下来，连接上去，他暂时停止了呼吸，处于窒息边缘时，又接了回去。

八号看着晏明修完成了这一切后，坐直了身子，立马把自己的氧气瓶也解了下来，按照晏明修做的那样重复了一遍。

“是周长官吧。”八号如释重负，闷声道。

晏明修没有回答。

“你该活着回去见他。”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明修逐渐昏沉过去，在这期间，八号一直负责将两人的氧气瓶装满，再接回去。

他们俩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距离氧气瓶耗尽过去了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以周翔为向导引领的这支搜哨兵救队，大部分都是去收尸的，似乎只有向导抱着某种救人的想法，他一直对哨兵们说：“不要放弃任何一个防护带，每一个都要仔细勘察，一定会有活人在。”

晏明修和八号活了下来，分解仪将成为接下来杀神塔的热门研究对象，他们会疯狂地钻研分解仪的运作原理，并且更加专业地更新它。

希望的曙光已然显现，这一次仍然是哨兵胜利了，他们会重新拾得人们的信任，找回离开已久的和平。

「白象属杀神领域塔研究所

10:40AM」

蔡威用镊子夹起那块芯片，虚眼道：“不得了……真不得了。”

周翔走了过去，“你是说我还是它？”

“都是！”蔡威用力地拍拍周翔的肩膀，“领袖级向导，通常来说都是百年难遇，跟血缘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和周长官载入史册，成为传奇，真是我们向导的骄傲。”

周翔谦虚地摆摆手。

“领袖级向导的精神力量独立性很强，不受结合伴侣的影响，不如趁此机会把小屁孩甩了吧，过你的快活日子去。”蔡威本是一句戏言，他们两人平常经常调侃对方，玩笑开得非常没有分寸，只图个好玩，可这句玩笑话，分量没那么轻。

“总领事不会同意放我走的，我现在跟他弟弟可是……门当户对。”周翔侧头，轻轻挑眉。

“门当户对？”蔡威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身体指数表，“你家小孩这个精神力，也算是‘今非昔比’了啊，我爸五十岁的精神力都比这强些，他现在啊，啧啧啧……”

“你说清楚点。”周翔再怎么盯着那张身体指数表，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现在比一个普通人的心血管能力还要弱，倒逼实验的压力给他的肌体带来了太大的刺激，一停止倒逼实验就处于放松状态，如果不继续，他的肌肉将会硬化直至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建议一年一次的倒逼实验还是继续进行吧。”蔡威简单地解释过后就去研究芯片了，剩下周翔一个人拿着那份身体指数表，眼睛酸涩。

「特殊病人医护室

2:40AM」

晏明绪拍拍灰，把厚重的相册搬到病床上，“你五岁以前的相片没有多少张，大部分都是我后来上学时候的。”

“这是全家福。”晏明绪翻开第一页。

晏明修手握着相册边沿，皱了皱眉，“你那时候看上去有些蠢。”

“你才蠢。”

“那你为什么戴领结，爸爸和爷爷都没有。”

“看不看，不看我拿走。”

晏明修只好不再发表言论，安静地翻看起来。

照片上年幼的晏明修，让人无可抑制地想起周月星。只可惜两人的神色并不相似，在镜头前，周月星大概会很兴奋地一直微笑。

“明修，你做得很好，”晏明绪在冗长的沉默后，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不觉得这是在胡闹，你帮了我们。”

晏明修抬头，似是受宠若惊，无言以对。

“你向我证明了所有人的价值，我决定从明年开始招收市民区的精英来杀神塔工作，替换掉董事会的部分成员。”

晏明修眼睛零星动人，他低头，思虑许久，道：“你是个英明的决策者。”

“勘测队只有八号活了下来，我们会让他在队友的墓碑前作生平演讲，”晏明绪理了理领带，“他的父母提出要见见你，并且感谢你救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你懂的，都是为人父母……”

晏明修正要拒绝跟八号的父母见面，他打心底认为这是一件尴尬的事情，但是他的大脑突然拐向其他的路径，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缓慢成型，“不对……哥，这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晏明绪疑惑地看着弟弟。

“如果西泊当是铁了心要杀害我们一家人，他为什么要留下你？”

“因为我当时在学校，他的刺杀活动是暗中进行，必须掩人耳目，只能放过我。”

“那亚为什么又可以带走我呢？”

“你不如直说。”

“也许西泊一开始就没打算连我们一起杀掉，我们是孩子，而且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见过那份机密文件，你见过吗？”

“没有，”晏明绪否认，“他们怎么确定我们有没有见过？”

“十四年，如果他们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这么久……”晏明修负伤，因此反应力不太快，还无法把各种因素综合考虑。

“我想是因为西泊十四年后才确认了一件事……”晏明绪将手里的权限卡拿出来，看着那张权限卡的中心，冷笑了一声，“他那么喜欢用芯片解决事情，早就把我的权限卡芯片替换掉了，我没办法查找到多年前所有的指令文件。”

“他确认了什么事？”

“我们父亲从来都没有掌握过那份机密文件，他只是知道里面的内容，也许他当时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去保全晏家，他告诉西泊，那份文件在他手里。”

“那为什么西泊十四年后才确定那份文件不在父亲手里？”

“因为十四年后周翔从白象培育所毕业，拥有了进入长官生活区的权利，也就是说，他可以住进他父亲家里了，”晏明绪将自己所能见到的一切都慢慢地梳理起来，“周翔住进了他父母的房子，使一栋荒废十四年的房子突然有了生机，他也许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机制，距离机密文件近在咫尺，自己却没有发现，让西泊检测到了机密文件的存在。”

“可西泊没有动手。”

“白象一直都是脱离总部管控的区域，这也是为什么杀神塔着急忙慌地收归白象的原因，周翔有朋友有同学，长官生活区又是法外之地，西泊那份机密文件不能见光，周翔没有反应，他也就没有下手，等到周翔发现并作出反应的时候，他再动手也不迟。”

兄弟俩似乎在冥冥之中捋顺了一切。

“就因为一份文件，西泊要了我们一家人的命。”晏明绪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晏明修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放松，周翔就从门外推门走了进来。

“总领，我不是来谈公事的，请您暂避。”

看周翔意气风发的模样，晏明绪就知道芯片肯定是被取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弟弟，没说什么，离开了病房。

周翔走到晏明修身边，找椅子坐了下来。

“明修，我想好了，你呢？”

“我还没有。”

“……”

晏明修赌气似地将脑袋耷拉到一边，手里紧紧攥着相册。

周翔看了一眼相册上的人，伸手在晏明修许久没剪理的头发上揉了揉，“为了晏明修，我不想计较过去的事了，我父母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样。”

“嗯。”晏明修闷哼了一声，还是耷拉着脑袋。

“没有人能在感情里做到十全十美，我们只能尽量长久一些，不是吗？”周翔掰过对方的脑袋，迫使对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该说些什么？”周翔用眼神示意对方。

晏明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周翔突然变得多了那么多的紧张，也许是自己精神力没办法控制精神园内的情绪，他的心境十分动荡不安。

周翔用自己精神力帮助晏明修冷静下来，他以为这样会有效果，但是对方反而更沉默了。

“没有你我没办法过得舒坦，”周翔小心地翻上病床，坐在晏明修腿间，“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成交吗？”

“好，”晏明修圈住周翔的腰，脑袋埋进对方的怀里，带满盈的情迷意乱，不甚理智地说，“翔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