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别再逗留了,你再看见这些记忆又有什么用?我们应该走了。”
正在看着记忆的人,无暇顾及在,自己意识里面说话的那个人直接屏蔽了他的言语,继续看着这正在发生的一切。
三岁的孩子被捧上高台,让他静静的坐着,一堆虫子盘在那高台下面,一乎把他当做了最美味的食物,而那些人则在那高台下跪拜着,对着他们而言,这孩子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神明,一个,他们必须要敬畏的神灵。
穿着怪异衣服的巫祝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后转过头看向坐在那上面的那个孩子,孩子的母亲走了过来,站在这个巫祝身边,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他没有觉得好玩,只是觉得恐惧,他无助地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而自己的母亲则是一脸骄傲的看着他。
这孩子并不明白还发生了什么,随后便有两个穿着白色麻衣的人将这个孩子从高台上面抓了下来,直接当着母亲的面把这孩子带走,尽管这孩子奋力的挣扎着,却仍然没有任何用处。
周围的空间开始轮转,场景也开始变化,阴暗狭小的屋子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罐子,半空中也悬着各种各样的小陶罐,刚才那个孩子坐在这样的一个屋子里面,在这屋子的靠墙一侧是一张小小的床。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床并不算小,可对于一个和成年人来说,这床也着实小的有些可怜,孩子缩在这床上,发着抖,窗户高高的悬在墙上窗外的光,一点一点的从这小小的窗口里面渗透出来,光芒被这窗口上的铁栅栏给切割成了好几块,落到地上阴暗的屋子里面,仅仅只有那一小块地方是金黄色,很小很小的一片。
放在墙角的罐子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里面躁动着的声音让人很容易察觉到,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这个房间里面有些潮湿,除了那扇小小的窗户,根本没有其他的光口,蜷缩在床上,看着这屋子里面的一切,有一种凉气,顺着后背一直钻到身体上的感觉。
被抛弃了吗?
蜷缩在床上的孩子,浑身上下都发着抖,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试图将整个人都藏匿在他的膝盖下面,现在他的身体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衣衫有些破烂,应该是他自己在外面玩的时候造成的,这一身衣服与床上柔软而又漂亮的装饰床单被子完全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知道这个只是记忆,只是幻影萧韶临依然忍不住走上前想摸摸他的头,想给予他安慰,悬空的手和着影像交织在么触觉都没有,只能静静的看着这孩子在这里哭着。
藏在记忆当中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了自己面前,萧韶临垂下了自己的眼眸,自己最初也这么哭过,那时候的自己刚刚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化成人形,看着那藏书阁里的书,思考着自己父母的样子,自己的记忆里面没有他们的样子,但却知道他们一定存在。
坐在围栏下看着庭院里的池塘中,不同颜色的鱼游来游去。
不禁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从自己有意识开始,对于父母这个概念,既模糊又期盼,书里所写的那些一点一点的渗透在自己的心里,偷偷下山的时候看见山下的那些小妖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则是更多了一些期盼。
自己也想要拥有着这一份幸福,这一份快乐,也想呆在母亲的怀里撒撒娇,牵着父亲的手,被他抱起来,可是自己,似乎从来就不配拥有,甚至有一段时间都在怀疑是否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他们才会抛下自己,想过努力修炼,想过去寻找可是努力到最后才发现,他们其实早就已经被人所杀而沧海桑田,自己希望找到当年的仇家,找到他的后人,可惜······
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去掉那身怪异服装和怪异面具的巫祝,这个身上自带一种远遁红尘的山间道士的感觉,脸上总是严肃的,他走了进来,先走到这孩子的床前,静静的跪拜了两下,磕了两个头,再站起来摸了摸这孩子的头,一串叽里咕噜的言语,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原本还在抽咽的孩子,抬着通红的眼眸看着他。
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孩子明显长大了些,现在大抵已经有了五六岁的模样,放在墙角的罐子变少了,他的身上从最开始的麻衣已经换成了更为细致,更为好的面料,他在这屋子里面不停的练习着那些人教他的招数,猛地一掌朝墙面打去,墙面便能够看见一个有些深的掌印。
五岁的孩子正是玩闹和长身体的时候,他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练习着这些不知道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的东西。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巫祝明显有些老了,他缓缓的推开这房间的门,站在这里面的孩子已经七岁了,目光坚毅,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的老成,他站在从那处小小的窗口落进来的阳光下,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一身黑色的衣服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可是却看不得他身上的半点生气,正如这屋子里面一样,他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外面,那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他只能够看见靠近窗户的那些嫩绿色的草,即使只能够看见这一点,他也十分神往。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巫祝这一次没有对他进行跪拜,而是抽出了腰间的那一条穿着铃铛的鞭子,猛地朝他抽了过去,来不及反应,这一条鞭子狠狠地落在了孩子的身上,这一声巨大的声响和随之而来的疼痛感,让这孩子直接跪到了地上。
仔细观察可以看见这鞭子上面不仅有铃铛,还有一些小小的钩刺,猛地一挥,落在人的身上,疼痛感可想而知,没有了那一声粗麻衣可以抵挡的伤害又少了几分,这条鞭子直接弄坏了他身后的衣服,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有些长的裂口,这时也可以看见他的后背还是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纪桐倒在地上,刚要发作黑色的气息便从地面下爬了上来,紧紧的捆住他的身体,那条长长的鞭子在他的身上又连续挥了好几下,后背上已经被打的一片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化为了碎片落在地上。
他现在的血液还是鲜红色的,和最后那时那暗红色接近黑色的血液完全不同,只见这人把手里的罐子打开,刚打开一股刺鼻的气味,便从这罐子里面流了出来,一条巨大黑蛇样子的东西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人撕扯开纪桐的皮肉,纪桐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看得出来他很痛苦,眼睛里面蓄着泪水,可他已然叫不出声来了,比起之前见到的幼年体的他。
他似乎已经没了什么情绪更没了什么,感触他只是静静的抬着头,用那双眼睛盯着那小小的关口,嫩绿色的草叶从黑色的栅栏里面探了进来,他静静的看着那一根飘摇的草叶,那一双不像是活人的眼睛,里面落下了一点点光亮。
这里面的东西被全部种到了他的身体里面,原本猩红的血液也开始渐渐变暗,他背后的,伤口这人并没有管他,只是将这罐子拿走了,任凭那放在墙角的罐子里面爬出来的毒虫朝着这趴在地上的人爬了过来,这些虫子不停的啃食着他也不管这些露出来的肉,里面散发出来的是危险的气息,还是别的什么。
地上的人似乎早已习惯和麻木,自此之后,每过一个月,这个人都会拿着这样的一个罐子重复着相同的步骤,只不过背后伤口的愈合速度越来越快了,而呆在这屋子里面的人,无论是伸手还是操控这些毒物,以及那黑色气息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厉害。
最开始,纪桐的眼睛还会盯着那小小的窗户,盯着无意间飘进来的绿色长叶,望着那窗户里面透进来的为数不多的阳光,到后来他逐渐的麻木看见那巫祝,拿着黑色的罐子进来,他也没有了任何抵触的情绪,似乎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露出来的皮肉颜色越来越暗,血液的颜色也是越来越暗,至于这人身上的那些创口,也开始越来越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只有在七月中旬的时候才会被带出去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身上带着各种各样华丽的挂饰,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被驱使出来,驱使回去,他是祭品,是献给这神山的祭品,是用来平息这山里毒虫的祭品,是不需要感情的祭品。
他需要的只是可以用自己的魂魄与这山里的神灵相互契合,以此来祈求和平,每过十二年就会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入这山中,作为这以山为生的人山里神灵的敬意。
灰暗的世界一直都没有光亮,那窗口落下来的阳光似乎是一种美好,又似乎是一种嘲笑,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窗口那里探了进来,这个娇小的身影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扎在头发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好,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