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安 第3章 第 3 章

纪怀安与陈永志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陈永志说道：“我们公司和你父亲的合作还在愉快地推进，但是公司的这些事情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后续的合作。这些事情，你也别管了，伯伯都会解决好的。”

纪怀安把手搭在沙发上，“陈伯伯，赵维的妻子已经报警了，而我是警察。”还没有等陈永志说话，纪怀安起身说：“我就先不打扰了，您先忙。”

纪怀安拉开门，就迎面撞见了刚刚换好衣服的宋寻。纪怀安想起宋寻的衣服那糟糕的样子，忽然有点儿心虚，他摸了摸鼻子。

陈诗雨把手里塞进包包里，快步走过来。“纪先生，你和爸爸聊的怎么样了，我可以约你共进晚餐吗？”

纪怀安一愣，心里想：“这父女两有完没完了。”

纪怀安指了指宋寻，“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和宋先生今晚有约了。到下班时间了吗？”

纪怀安朝着宋寻眨了眨眼，想让他帮忙打个掩护。宋寻慢慢悠悠的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没有。”

纪怀安拉过宋寻的胳膊往电梯边上走，“我有紧急的情况需要你的配合，不管你下没下班，都必须跟我走一趟。”

纪怀安之前只是觉得宋寻的外貌很不错，腿很长。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高，纪怀安的升高已经有一米八三了。靠近了才知道宋寻的竟然还比他高出了小半个头。

宋寻被纪怀安半推半就的推进了电梯里，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宋寻朝着陈诗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想吃点什么？”纪怀安坐在驾驶室里系好了安全带。

“真要去吃饭？我还以为纪警官只是单纯的拿我当挡箭牌，拒绝我顶头上司的女儿的追求。”宋寻歪着头盯着纪怀安说道。

“什么挡箭牌？只是觉得咖啡泼在了宋特助的身上我很过意不去，所以单纯的想请你吃顿饭。”

“哦，那是我想多了。像纪警官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居然看不懂陈诗雨对你很有意思。”

“冰雪聪明？麻烦你换个词语。”纪怀安听得心里别扭。

“或者说秀外慧中？难道纪警官更喜欢这个词语。”

“都不喜欢，如果你不想吃饭，我送你回家。”纪怀安说道。

“回家？我以为纪警官会把我带回警察局严加审问，毕竟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把一张死人的照片，放在手机里保存这么久的。”

纪怀安点了点头，说：“唔，你确实不是正常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想让警察把你押回警局的。现在暂时还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你从第一眼看见罗康的尸体，你就知道他是因为中毒死的。而你保存那张照片，就是为了证明罗康的死因和赵维一样。”

纪怀安顿了顿，说：“至于你为什么能够在不进行毒检的情况下，就能看出罗康甚至赵维是死于中毒，这一点我也很好奇。”

纪怀安死死的盯住了宋寻，宋寻把手伸向了纪怀安的头发。轻轻的摘下了沾在在头发上的杨絮，明明只是触碰头发，却让纪怀安的身体一僵。

“因为我曾经见过这样的死法。”

纪怀安的眉头一皱，“曾经见过，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已经过去很久了，和这次的案子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这是警察说了算。”

宋寻的眼神忽然变得没有那么平静了，“纪警官，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不是一种好的行为。”

“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永志集团董事长的特助，管理他个人的吃喝拉撒，一切事务。”

“你对陈永志很不屑，甚至说是厌恶，但是你出于某些原因必须在他的手下工作。你的社会地位，或者说是对于陈永志来说的地位很好。会让他不由自主的炫耀，你对他的臣服。”

宋寻的双手扣在一起放在大腿上，说：“继续。”

“赵维的妻子许意意是一位法律意识强烈的女性，所以你和她就赔偿事宜的谈判记录，她全程录了音。我听了那段录音，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你是来谈判的，虽然你的过程当中提到了赔款金额，但是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于生命的不屑，对于死亡的赵维很少有同情和歉意之感，这很不像是一个来谈判的身份，而你的字里行间还存在着另一层潜在的意思。引诱许意意去报警。如果你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绝不会以这样的语气去和一位刚刚失去丈夫，悲痛不已的女士谈判。”纪怀安继续说道：“你很想让警察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而且你很不信任警察，或者说你认为警察都是蠢货。你的能力很强，会在警察之前找到线索。但是以你的能力无法揪出凶手，所以你会把线索摆在警察的面前，让我们跟着你的线索去查。”

宋寻说：“我哪里能有警察知道的多，你是说照片？歪打正着罢了，纪警官太高看我了。”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应该就是有预谋的。你假装助理跟在王啸的身后，却给王啸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你明明可以伪装的很好，就像你今天在陈永志面前一样。装作屈服，收敛你的气场对你来说很容易。但是你却表现出很张扬的样子，很明显你就是想让我看出你的不对劲。甚至连王啸强调要的茶，你也故意倒成了咖啡。这样的疏忽，不就是把你的身份摆在我的面前那？今天在茶水间，你是故意在那里等着我的，你手中的咖啡已经凉透了，显然你在那里站了很久。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想这些警察怎么可以这么蠢，到现在都还没查出赵维的死因”

纪怀安接着说：“今天去十一层取手机，你也应该是故意引我去的吧。一方面你确实是想把这张照片送到我的面前，另一方面你想让我见到陈永志。”

宋寻很听完这些，脸色并没有任何的波动，一切都还是很平静。“我很佩服纪警官你的编故事梦里，如果你们警察办案都是靠这样的猜测的话。我只能表示抱歉，你猜错了。”

“我并没有怀疑你宋特助，也没有怀疑你需要屈服的顶头上司陈永志。”纪怀安说道。

“哦？纪警官你不用以这样的方式去刺激我，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去拿我的手机。碰上了陈总纯属巧合，抓犯人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你所说的怀疑我，或者说怀疑我的上司，更与我无关。”

纪怀安知道，再怎么问下去他也不会说什么了。但是宋寻已经把一条线索送到了纪怀安的眼前，罗康的死和赵维的死之间一定有关联，而陈永志似乎知道些什么。陈永志迫切的想要把这件事模糊化，在罗康和赵维中间，陈永志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想这顿饭，纪警官也是吃不下了。不远处就有地铁站，也不必劳烦纪警官送我回家了。”宋寻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正准备下车。

“谁说不吃了，人是铁饭是钢，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纪怀安启动了车子，“把安全带系上，想吃什么。”

“火锅？你现在想去吃火锅？”纪怀安怀疑的看着宋寻，“我以为像宋特助这种人，口味都很清淡。”

宋寻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轻声说道：“纪警官，一样你知道有一种火锅叫鸳鸯锅。可吃辣可不吃辣，还有火锅可以点很多种不一样的菜，包容性很强。对于我们这种各方面都很迥异的人来说，是很不错的选择。”

车子停在了市区的一家火锅店门口，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到下班吃饭的时间，所以店里的人并不多。

纪怀安走到了店门口，见宋寻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他正在打量着自己的车。

“怎么，你想买车？”纪怀安问道。

“座位很舒服。”宋寻没有否认。

“奔驰E300。”纪怀安以为他真的要买车。

“我只是觉得，它和纪警官你不太匹配。”宋寻摇了摇头，朝着火锅店走去。

宋云在老宅里坐在沙发上盯着大门口看，不远处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就连眨眼也都很缓慢，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张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餐桌，用围裙擦了擦手，有些拘谨的走到宋云跟前说：“大少爷，饭菜都做好了。”

宋云摘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八分。

宋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张姨应了一声，就转身又走进了厨房，舒了一口气。

宋云没有避着老人，拨了一个人的号码。

“喂，老板。”那人压低声音和宋云说话。

“他在干嘛？”宋云问道。

“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和一位警察在火锅店吃饭，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怎么和警察搅到一起去了。”宋云压了压眼里的不悦，“知道了，继续盯着他。”

“是。”

宋云挂断了电话，打开了相机朝着老人拍了张照片。点开了宋云的手机号，传了条彩信过去。是老人的照片和一句话。“阿寻，爸爸快等不及吃饭了，快回来吧。”

熄灭手机后，他站了起来，靠近老人说道：“亲爱的爸爸，你说阿寻要多久才能到家啊。”

老人听见阿寻，忽然挣扎着动了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担心，爸爸。我会把阿寻带回来的，无论他想跑去哪里，我都会把他带回来。”

宋寻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拿出手机，看见了照片和信息。在火锅的烟雾之间，纪怀安看见了宋寻神色的变化。从刚刚的懒散与带着笑意，变得又警惕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冷。

“怎么了？”纪怀安问道。

“有点事情，我也吃好了，就先走了。”宋寻说道。

“需要我送你吗？”纪怀安问。

“不用。”宋寻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说：“谢谢你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