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迷宫同人） 第95章 94

10月4日，姜小海搬回工厂，梁嘉驹每天照常由小武接送上下班。工厂里抓紧制冰的同时，也加强了周围的巡逻警戒，以防有警察摸过来打探消息。

10月6日，白玲汇报，郑北给毛巾厂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异常，由于白玲已经提前控制住了厂长一家，十分顺利的蒙混过去了。

10月7日，姜迎紫用假身份开了个银行账户，把钱全部取出来，转到了境外的账户上。

10月8日，小武去城中村买饭回来，抱怨了几句市政部门最近总在城中村抽下水道，每回经过都臭得要命。

姜小海警觉，问小武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小武说问过餐馆老板了，是因为要评什么环保模范城市，城中村那一片的餐馆都收到消息让整改。小武溜达过去观察了一下，都是市政的工人，不是警察假扮的，也确实是在排污疏通。

10月9日，姜小海和姜迎紫在电话里最后确定了12号当天的走货计划。这段时间警察盯他们盯得紧，走货前就由白玲四处活动吸引警方的注意，姜迎紫来负责盯着走货，刚好借中午送毛毛去少年宫的时机出门。送完毛毛，姜迎紫有去洗浴推拿的习惯，就从常去的那家洗浴店后门离开，送货上路后由李文龙押送至盛城，姜迎紫再度回到洗浴店，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运货。

10月11日，郑北家、鸡架店和警察局周围的监视人员全部到位。哈岚、盛城和海参崴的货已经全部做完，同岭的货预计要到12日下午才能结束。

晚上，梁嘉驹和姜小海都不太睡得着，在客厅里搭金条玩抽积木。

姜小海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梁嘉驹劝他：“虽然你安排从来没有出过错，但要是真碰上什么意外，对上郑北，别手软。”

“放心吧，不会。”

10月12日，梁嘉驹没去公司。

等下午走完货，工厂会移交给工人的两个组长来管理。梁嘉驹打算带着小武先回粤东住一段时间，有了这回的经验，国内市场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白英已经给他们两个订好了下午五点半的机票。姜小海则带着剩下的刀疤等人，去找七爷那边在国内接应的人，连夜出国，前往海参崴。

早上，一部分工人从地道运冰去到大腾化工厂，顺便留在那里，等着给毛巾浸毒。

阿强估算了一下，同岭的货应该会比预计的时间早一个小时结束，最快到下午两点二十分左右就能完成结晶。

中午十一点，在鸡架店前门盯梢的人打电话给姜小海，说情况和姜小海预料的一样，警察们都去了鸡架店，公安局的高局长也来了。

通话结束，姜小海和梁嘉驹一致决定可以开始走货了。

第一批先走的是哈岚的货，姜迎紫的人早在红旗林场边上的木料厂等着了，小武开了辆不常用的车送冰过去。

散完哈岚的货，那些人装车离开，小武把车停在了木料厂的木屋边上，留着他和梁嘉驹离开的时候用，然后从车后座搬出来一辆小猴子，骑着回了工厂。

十一点三十分，哈岚的货被姜迎紫的人分散送到各个仓库里，以保障在姜小海等人撤离后，依旧有冰能够源源不断的流入哈岚市场。

第一批货走的顺风顺水，姜小海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和计划没有问题，联系姜迎紫让她那边把毛毛送去少年宫后，就可以接着走盛城的货了。

十二点五十分，姜小海和梁嘉驹还在吃午饭，姜迎紫已经赶往洗浴店了。

姜迎紫在路上给姜小海打电话汇报进展，盯梢的警察大多被白玲吸引过去了，只有两个人跟着她，很容易甩掉。

姜小海顺势让她定心，说：“鸡架店那边一切正常，你放心去吧。货一上路你就撤，别耽误了接毛毛。”

下午一点整，姜迎紫成功从洗浴店后门溜走，坐上了接应她去大腾化工厂的车，万翔的毛巾也开始装车前往。

梁嘉驹吃完饭就去外面消食了，姜小海从防空洞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自个儿找了篮球在投着玩。

梁嘉驹扔偏了篮球，跑去捡。姜小海走到空地边上，伸出手比划两下，梁嘉驹笑着把篮球传给了他。

姜小海第一下没投中，梁嘉驹接下被篮板弹开的球，扔回姜小海手里：“再来。”

“东西都运出去了啊，我姐也甩开警察啦，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姜小海又投了一次，还是没中，面子上挂不住，干脆把球踢飞了。

姜小海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想起来梁嘉驹和小武三点要出发去机场，就劝他回去收拾收拾。

梁嘉驹兴致不高：“住了这么久，突然之间要走了，还有点不太习惯。”

姜小海顺着他不舍的眼神转身看了一圈，想起来95年那阵儿，他俩回哈岚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9月底10初吧。

梁嘉驹在粤东生活这么些年，刚回来那会儿真是半点也适应不了哈岚，每天干的受不了，睡到一半得爬起来喝水，动不动就流鼻血。看见哪家打着粤东招牌的馆子或者小摊儿，梁嘉驹都非要去尝尝，大多吃不了几下就失望的想扔掉，每次都是姜小海接过来继续吃，唯一适应的地方可能就是喜欢吃哈岚菜了。

一晃眼，两年就这么过去了。跟刚来哈岚时相比，他们两个好像变了很多，也好像什么都没变。

姜小海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没事。树挪死，人挪活，咱俩也该换个更大的地方玩了。”

理是这么个理，梁嘉驹扶了下眼镜，看着地面没说话。

姜小海拍了拍他的胳膊，催促道：“快去收拾吧，走完货咱俩就……挪窝。”

这些道理梁嘉驹都懂，只是分别实在难以让人心生欢喜。

梁嘉驹转身刚准备走，发现姜小海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问：“你不进去？”

“抽根烟。”姜小海比了个抽烟的手势。

梁嘉驹一想接下来他不在姜小海身边，按着姜小海瘾大的程度，指不定抽成什么样，就劝道：“烟不是个好东西，找个时间戒了吧。”

姜小海倒着往后退，嘻嘻哈哈的答应得飞快：“戒戒戒，走完这单就戒。”

梁嘉驹被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

梁嘉驹回去收拾行李，姜小海自己在外边抽烟，找烟的时候顺便把电话给摸了出来。姜小海两腿搭在桌上，嘴里叼着烟，火还没点上，习惯性的先给盯鸡架店的人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喂，海哥。”

“唉，郑北他们还在店里吧？”

“都在呢，没人出来。”

“行，你继续盯着啊。”

“好嘞。”

姜小海按下打火机，火焰飘摇在风中，脑子里忽然冒出第一次去鸡架店时，郑北告诉他店里不能吸烟，谁来都不好使，高局也得撅外边抽。

不管郑北这话有没有夸大的成分，的的确确提醒了姜小海，鸡架店里不能抽烟，来给郑北他爸祝寿的人那么多，抽烟的肯定不止一个，现在距离那群警察进鸡架店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就算高局因为身份可以不出来抽，那也总该有其他人出来抽烟。

姜小海心里萌生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下意识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向盯梢的人再三确认：“这段时间没有人出来抽过烟吗？”

“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

电话那头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姜小海胸腔里心脏越跳越快，站起身挂掉电话，找了辆车直奔鸡架店，打算亲自去看看情况。

今天的安排不会出错，也可能……也可能是这些警察看在郑北他爸过寿的份上，忍着没出来抽烟。姜小海心里怀揣着这样的可能性，一路狂飙到了郑北家的鸡架店。

盯梢的人尽职尽责地守在外面，姜小海拎着停车旁边的店里买的烟酒，拨开了鸡架店的门帘。

店里人很多，很热闹，郑北他爸的确在过寿，可是餐桌边坐着的那些人不太像警察。

郑北他妈听见门边的动静抬头看了过来，姜小海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把带来的烟酒递过去，给郑北他爸贺寿。

客套结束，姜小海看着桌边的人，发问：“这几位是？”

郑北他妈回答：“我们邻居，不给他做寿嘛。”

姜小海向那些人打了个招呼，状似无意的直奔主题：“郑北不在啊？”

郑北他爸“唉”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说：“他出去了。”

“出去了？唉，我跟他说好了我要过来，他出去也没跟我说一声。他啥时候出去的？”姜小海继续套话。

老两口对视了一下，郑北他爸琢磨着说：“走了一会儿了吧。”

得到这么个答案，姜小海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好郑北是不是真的有事出去了。姜小海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准备去后门盯梢的人那里问问情况。

绕过厨房来到后院，院门是关着的，姜小海站在后厨门边往院子里巡视一圈，猝然发现左侧的墙边搭着个梯子。

姜小海心里大呼不妙，冲过去爬上梯子探身一看，左墙外巷子的另一头直通他停车的路口，左巷和后巷中间还隔着半堵墙，刚好挡住了鸡架店后巷的视野。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很明了了，郑北早有打算，借着姜小海的自作聪明狠狠戏耍了他一回。姜小海手心握得死紧，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被愚弄的气愤而变得扭曲。

姜小海打开后门，蹲守的人见到他，手足无措的站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喊他。姜小海现在整个人怒火中烧，分不出多余的心情处理这个废物，直接无视了对方，从后面绕到左巷里找车去了。

姜小海彻底慌了神，满脑子都是抓紧回去通知梁嘉驹，直到开车上了大桥才想起来还有电话这么个东西。

姜小海车子开得飞快，从怀里掏出手机给梁嘉驹打电话。

梁嘉驹接的也快，一边收拾着要装进行李箱的东西，一边问：“你一声不吭的跑哪儿去了？”

姜小海言简意赅：“嘉驹，今天交易暴露了。”

梁嘉驹只觉得当头一棒，立刻起身去查看监控。一、二号门是工厂的主要出入口，两个监控里都出现了大批警察的身影，已经形成合围之势。

梁嘉驹立即做了决定：“我被包了，你别回来了。咱们这局折了，你自己找个地方重开一局吧。”分明是第一次说出口的话，却好像早在心里预演过千万遍，最后一句梁嘉驹甚至带着些轻松和笑意，不知是在安抚他，还是安抚自己。

变化来得突然，梁嘉驹其实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也清晰的意识到这一次多半生离死别。酸涩感的刺激使得眼里更加湿润，梁嘉驹愈发冷静，警察就在门外，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等姜小海回话，告过诀别的梁嘉驹挂断了电话。

“嘉驹？嘉驹！”

电话那头无人回应，姜小海猛踩刹车，被惯性甩回靠背上。

空旷的路上无风经过，万籁俱寂，短促的呼吸声责问着姜小海的心，欲哭无泪。

姜小海真正难过的并不是必须放弃梁嘉驹，而是他在梁嘉驹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接受了必须放弃梁嘉驹的事实。

理智抢先占领了大脑，姜小海没有过多的悲伤，开始分析起当下的形势。目前还不能确定郑北有没有查到大腾化工厂，即便没有查到，姜迎紫也最好立刻撤离。唯一的问题是，要不要告诉姜迎紫他的身份。

姜小海坐在车里斟酌了一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打给姜迎紫。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直到开口，姜小海依旧犹豫着要不要暴露身份：“姐。”

姜迎紫隔了一会儿才说话，惊讶的问：“你怎么拿着小马哥的电话？”

“姐，我才是小马哥。”

“什么？”

“你听我说，制毒那边现在被警察围了，你现在赶紧离开工厂，现在就撤。”

能听出来姜迎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回了个“好”，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