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城堡 第5章 Chapitre4

“真不想说？你轻飘飘一句‘跑了’就结束了？”

“那你想怎样。”

“逃跑的过程呢，我不信你没有撞到什么人。”

伊卡洛斯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暗想：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路上打晕了无数护卫，是遇到了两个人。是我的表姐，和一个前辈。”

然后他就闭口不言了。

路易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下文，摇头叹息：“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懒，多说两句话会死吗？喏，喝茶。”

伊卡洛斯确实有点口干舌燥。他从父母交代到家族，期间路易斯还问了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他也都一一作答。

他很少说那么多话，于是乖乖喝了一口茶。思量片刻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的表姐在和她的情人幽会，她帮了我一把，应该是看在我平常帮她掩护的份儿上吧。那个前辈是看着我逃走的。”

当时伊卡洛斯逃出去几步，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前辈就站在高高耸立的围墙上，月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躯有几分透明。伊卡洛斯无声地说再见，前辈冲他点点头。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七岁那年。说起来，四岁那年是我单方面认识你的第一年，或许你会想知道这个。”

路易斯本来在优雅的喝茶，听到这句差点喷出来，“你是说你们家族从三岁娃娃开始灌输命定死敌的信息？”

“嗯。”

“好样的，比我想得还夸张。那你都了解我些什么？”

“生活习惯什么的。还是说回那个前辈吧。”伊卡洛斯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前辈是上一代的最强者，我小时候见他是一副青年人的模样，现在见他还是那样。而且……他应该可能也许不是人了。”这是他基于猎魔人对气息波动作出的判断。

“他隔三岔五会来看我一眼，还总跟我说一句话，‘不要伤害你的命定’。”

路易斯若有所思：“你们家族里还有别人见过他吗？”

伊卡洛斯愣住了。他回忆每次见到这位前辈时的情景——基本上是在家族训练的时候，前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身旁，他身边的人好像还真没对前辈的出现有什么反应。

血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没准你这位前辈我还认识。”路易斯往前翻了翻手里的书，“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

“嗯……那算了，有缘自会重逢。你接着说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伊卡洛斯生无可恋，他真的不想再说话了。

他试图用萎靡的姿态打动对方，但路易斯装作没看见，丝毫不体谅。

“你跑出来之后路上的经历呢？”

“……就那样，随手解决一些事，砍了几个魔物。”

“哦，那为什么来这儿？”

“……”

“嗯？”

“……”

“啧。”路易斯把手里的书一合，“配合一下。”

“我很配合了。我一般，不，我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伊卡洛斯面无表情的阖上了眼，“放过我，求你。”

这是一种明显的示弱，但效果不佳。

“哦，我凭什么放过你？”

伊卡洛斯哑然。他寻思着，按照爱情小说里写的，对喜欢的人总会心软和网开一面。

于是他彻底顿悟——这个吸血鬼的暧昧态度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是在逗我！好狠心的吸血鬼，冰冷的、该死的、残忍的魔物！

不过也是，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那么亲近，即便是所谓“命中注定”也不应该。

伊卡洛斯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少看点爱情小说，再看下去脑子真的要进水了。

“你似乎在心里骂我。”

少年乖乖点头承认了。

路易斯被逗笑了，转过头笑了半天才缓过来。

“好笑？”

“你很可爱，所以能接着说吗？”

“……好吧。我是听说这边有家小酒馆，实际上是第二世界冒险者的聚集地，经常有些委托什么的。所以问路摸过来了，就是这样。”

路易斯恍然：“你是说那家叫‘夜露’的酒馆啊。”

伊卡洛斯点头。

“你不会还没找到吧。”

少年眨眨眼，移开目光。

路易斯笑笑：“城堡两条地道都摸清楚了吧。有一条通往村口的，你走出去，找村口那位小画家问问，她清楚。”

他合上手里的书，妥善放到书架上，又说道：“其实我早就想修第三条密道的，正好连接酒馆，可惜酒馆有点起色但不多，我也就懒得修了。你若是在那里干得好，第三条密道也可以动工了。”

“酒馆，你弄的？”

“嗯，算是吧。”

“你猎杀你的同类？”要知道，酒馆的委托有部分是猎杀魔物的，吸血鬼也包括其中。

路易斯看着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终叹了口气：“他们不是我的同类，我是血族不是吸血鬼，区别就是我……算了，你自己慢慢研究去吧，我耐心有限。闹了半天你的家族和你自己都没搞懂我是什么就敢来‘猎杀’，胆子是真大。”

血族踩着他的高跟皮靴刚想转身离开，又“啧”了一声，转身朝伊卡洛斯勾勾手：“手给我。”

是命令式的语气，伊卡洛斯下意识就伸手了。路易斯接过，轻轻捏了一下。

红光一闪后，伊卡洛斯感觉热意贯通四肢百骸——自己的魔力回来了。

小猎魔人思考要不要跟对方说声谢谢，结果血族早就消失没影了。

伊卡洛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就像处在书海中的一座小岛上。他忽略四周海浪对他的吸引力，努力城堡主人的那些话。

他到底是什么呢？血族和吸血鬼有什么区别吗？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他想了半天，最终也叹气，觉得前路漫漫——等等，什么前路漫漫？哪条路漫漫？好吧，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于是他决定慢慢想，反正他还年轻，想个一两年也不晚，现在就先去触摸历史的尘埃吧。

于是伊卡洛斯随意挑了一本书，一头栽进去了。

【我要再次跟他严重声明！他们！不是！我的！同类！他到底谁么时候才能猜到啊，要不透露一点，他会疯掉吗？不会吧？】——《路易斯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