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城堡 第4章 Chapitre3

“那从名字开始吧，好好介绍一下你自己。”

两人各自坐在沙发椅上，中间隔着茶几，茶几上放着刚泡好的红茶。路易斯右手转着漂亮的鹅毛笔，左手托着下巴。他逆光而坐，但红色的眼睛却很鲜明，像发着光一样。

对面的伊卡洛斯还在打量四周的环境。高大到恨不得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上摆着高低错落的书籍，书架数量简直叹为观止 。伊卡洛斯强烈怀疑这些书占领了半个城堡。

路易斯敲敲扶手：“回神了，小猎魔人。”

“你有很多藏书。”伊卡洛斯眼神定定的。

“是，非常多，从古希腊时期至今的都有。”路易斯介绍，“你的右手边是各个时代名人大家的著作，你的左手边是我记录的、只属于个人的故事。大部分是近百年的，之前的也有但是少。”

“都是什么人？”

“王公贵族，平头百姓，还有‘第二世界’的。你们猎魔人家族的也有，就我手里这本。”路易斯挥了挥摊开的书籍，“前面有两个你的前辈讲了自己的故事，现在轮到你了。”

书籍的封面印着鎏金的“猎魔世家Von”。

“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自己的事？”

“人总有走投无路的时候，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路易斯随手往前一翻，似乎意有所指。

“那你有故事吗？”

路易斯眉毛一挑，又眨眼间来到他身后。邪恶的血族用羽毛笔轻轻抚摸他的脸：“什么意思啊小屁孩？你还想了解我不成。”

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是，行了吗？”

正准备高谈阔论阐述两人阅历差异嘲讽伊卡洛斯奶娃娃的路易斯发出了一声：啊？

“现在我也算寄人篱下，了解‘房东’的经历避免日后发生冲突不也是应该的吗？”

“哦……就这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这个小屁孩被你色/诱到了，现在已经情难自禁了？”伊卡洛斯刻意嘲讽。

路易斯挑眉，伸手捏捏伊卡洛斯的脸，左右转着看，只看出来自己这个小命定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这不重要。

血族仔细想了想，可能是中午的牛排放黑椒放多了，伊卡洛斯说话才这么呛。

“喂，松手。”伊卡洛斯脸都被揉红了，说话含含糊糊的。

对方依言松手，慢悠悠地坐回去翘起腿，纯当之前被小男孩呛的那句不存在。毕竟脸皮厚也是活得久的优势。

路易斯斟酌了一下：“你先说，等你说完，我再适当告诉你点。”

少年则摇头：“不公平，我告诉你我的全部，却只能换你生命中的一点点。”这明显不符合猎魔人家族连吃带拿的教育。

血族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还可以获取随意进出这间藏书室的资格。虽然我没什么太大的秘密，但总归，咱们还没有熟到我可以告诉你一切的地步。”

伊卡洛斯偷偷瞄了瞄望不到底的书架，非常心动，但他还是盯着对方说：“不够。”

“别太过分。”路易斯声音轻轻的，但紧盯着伊卡洛斯，皮笑肉不笑。

小猎魔人感觉后脖子一凉，也不再作声了。只是暗中腹诽：果然还是心狠。虽然他长得漂亮，但也不是善茬。

他现在更加怀疑先前对方表现出来的暧昧态度只是在逗他玩。

“说吧，说得好跟你多说点。”

但是，伊卡洛斯他啊，最怕说话了。

他无奈，理清思绪，开口道：“我叫伊卡洛斯，今年16岁，出身于猎魔人世家Von，家族的大本营在德意志，这些都如你所知。”

“不错，的确如我所知。我还知道你是嫡系年轻一代第一人，是吧。”

“是……他们说我是近百年来最厉害的猎魔人了。”

“嗯，说说你的父母。”

“我的母亲……”

伊卡洛斯的母亲莫德，曾经是位著名的歌剧演员。有她在的场次，门票总是一抢而空。她唱腔多变，时而婉转甜美时而高亢激昂。她是美丽的夜莺女士，所有人都为她倾倒，其中自然也包括伊卡洛斯的父亲马库斯。

“她……喜欢读书，最喜欢的两本是《堂·吉诃德》和《乌托邦》。她说，人是自由的，人是人本身，还有很多。小时候我想不明白，现在倒是理解她了。”

“你也喜欢读书，是受她的影响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书？”

“你看我的藏书们眼睛发光啊亲爱的，继续吧。”

马库斯找了无数个手段与莫德接触，他与莫德说起“第二世界”，说起猎魔人、吸血鬼、狼人、女巫……莫德一开始以为他是故意来逗自己开心的，但逐渐马库斯向她展示的能力无法用变戏法来形容。

“妈妈是个很纯粹的……女孩，或许我不该这么形容我的母亲，但是她的确如此。”

莫德被马库斯口中的世界，以及马库斯本人吸引了。就像莫德读过的无数爱情小说那样，他们坠入了爱河。

猎魔人家族还是守旧的，长老们反对一个毫无力量的歌剧演员加入家族玷污猎魔人嫡系的血脉。但马库斯以死相逼，终于还是与莫德完婚，并诞下一子。

讲到这里，伊卡洛斯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我也不确定为什么，我的父亲变了。”

“变了？”

“那个，你记了那么多，还有那一墙也是……手不累吗？”

“大部分我都用魔法记，你这是特殊待遇。接着说你的，别怜惜我呀～”

伊卡洛斯无语。

“按照妈妈的遗书来看，父亲从结婚后一年就变得不对劲了。父亲不允许她继续做歌剧演员，还说了很重很伤人的话，说‘你抛头露面算什么’。妈妈感觉……很难过。她说自己本是在野外歌唱的夜莺，却一头扎进了牢笼里。”

后来伊卡洛斯才知道，父亲是想争夺族长的位置。本来族长之位就是他的。但妻子不受长老待见，长老们就开始物色别的人选。父亲要做些什么挽回长老，于是开始限制母亲的自由。

“唉，又是权力。”路易斯啧啧两声，摇头感慨。

“后来妈妈自尽了，那年我三岁。后来长到七八岁的时候，我发现了妈妈的藏书室。”

就这样，小伊卡洛斯发现了一个宝藏。书中是另一个世界，是家族围墙之外的世界。原来世界那么大，那么辽阔；原来地球是圆的；原来还有新大陆；原来遥远的东方还有另一片文明。

有了对比后，他这才知道猎魔人家族的生活是多么无趣，多么坐井观天。

“所以我走了，就是这样。”

“我可以不说了吗？我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哦，不能。”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吧，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有时候想一键提取记忆，但是算了，这样不符合道德。哦母神在上，路易斯，你居然还有道德观念？】——《路易斯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