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 第30章 夫君夫君

“你们好，能借点火吗？”

我与仙人一起来到河边兴致勃勃地要放花灯许愿，但窘迫地发现我们都没生火的火折子。

而街上的商铺大多关了门，我们都不想再颇费周折去买一个，无奈只能向他人接火。

“当然。”说这话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因为来此地的都是来放花灯的，我们很轻易借到了火。

于是接着朦胧的月光，我们将各自的花灯放入淡淡涟漪的河水中，连通各自的愿望一起。

不过我们来得有些太晚了，我们的花灯游弋在大部队花灯的身后，好像迷着路不敢往前走的小孩子一样，虽然它们的确是在随着河流飘动着。

“今时明月今时亮。”仙人没由来说了一句。

我顺嘴接了一句：“明日明月待将来。”

“难道明天就没有月亮了吗？怎么说将来？”仙人问我。

本身我说的话是没有意义的，但我还是强行解释：“万一明天是阴天呢？而且，未到来的明天怎么不算将来？”

“说的是啊，我还真以为明天是今天的我能预料的。”仙人看着水面愣愣的，她好像在沉思。

“好啦仙人，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得找地方休息了。”我打断这无意义的讨论，提醒仙人该走了。

“是啊。”顺着仙人的视线看过去，我看到我们的花灯总算是游出些距离了。

这时她说：“再等等吧，等我们的花灯赶上了别人的我们就动身。我知道沿着河流走会遇见一个破庙，而且路上敞亮，不用怕。”

“……”我无言无语，因为我知道我们最晚放置的花灯是不可能赶得上别人早早漂流的灯，但那一刻我还是愿意无言无语陪仙人等着。

即使一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奇迹发生，我们的花灯依旧身留后处。

“走吧。”等了一段时间后，仙人有些失望地拉着我走了。

我们沿着河流往前走，我断续回头看看我们那两个独身飘荡在水中的花灯，好像它们也渐渐地赶上了别人。

或许只是因为换了个角度才变化了结果，这我明白我知道，但我还是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仙人，虽然好像确实幼稚了些。

“仙人你看，它们赶上了！”我指指远处那两个属于我们的花灯，仙人闻声定睛看着，好像不太确定对不对，她又特意将她的面具拿了下来仔细看，然后我看到了她的笑颜——我这才想起来我也没有摘面具呢！

“真的欸！”仙人又看了几眼花灯，然后心情彻底大好，拉着我的手开开心心走起路来。

这时我没来得及摘掉面具，于是只好继续戴着了。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仙人推开那庙宇的门带着我就进去了。

但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仙人说的破庙却被人点了灯？于是我松开仙人的手去庙宇各处观察。

庙宇中间只有一尊佛像，它的前面没有桌子，但地上却有一个香炉，里面有着半满的香灰。

这好像并不是破庙。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仙人，同时伸手去摘面具。

因为我也觉得这是否是破庙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明天赶在很早的时候离开就好了。

但摘下面具后的我一转头却被一张烛光闪烁阴影里的青面獠牙突然的突脸吓了一跳，手一抖面具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啊！”我忍不住尖叫一声，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仙人。

原来是仙人！她不知何时又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张开双臂吓唬着我。

“你害怕会有坏人吗？那我就把他们吓个半死！”仙人说。

“仙人你太坏了！”我埋怨一声，笑着弯腰去捡那面具，但仙人突然越过我往前走了。

我看着她走向了佛像的背后，似乎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我好奇地捏着碎掉的面具也跟了过去，就看到佛像背后竟然不是实打实的墙壁，在它身后竟然还有空间！

而更奇怪的是，在它的阴影里竟然端正地放着一盏琉璃花灯，里面点着小小的烛火。

这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个如此好看的灯？而且放在一个如此不易察觉的地方，是为了藏匿吗？但又为什么点了灯，难道它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引人前来的吗？

我越想心里越慌，反应过来的时候，仙人已经上前拿起了那盏灯，提在手中认真观赏。

“这是谁遗留的灯？好生漂亮……”

并没有什么很坏的事情发生。

我放下心来轻叹一口气，看来这灯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过我的仙人怎么如此心大？

我走上前与仙人一同查看。

这灯确实好看，琉璃灯壁巧木灯架，烛火灯中坐，如小钟一般跳动。

确实漂亮，仙人不禁啧啧称奇，嘴中念念有词。

但不知何时，一个人在我们两个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进来了。

她故意放轻脚步隐藏脚步声，但在靠近我们之前，我还是发现了她——这是一个妇女，身着布衣面容憔悴，眼眶发红双唇发白，发髻稳稳盘在头上但乱发很多，这些加在一起显得她有些疯，但好在眼睛还有精气表情也算正常。

但她摇晃缓慢的步伐依旧让我觉得很不对劲，这里是她的家吗？

“你是谁？”我一边问她一边摇了摇还在看灯的仙人，故意用很大声的音色说话。

我期望能警告到她也能有效地提醒仙人，好在都奏效了。

仙人抬头看到了她，她也停下了脚步，但令我奇怪的是，她半掩着嘴又惊又喜地笑了。

我与仙人对视着，她满脸疑惑，我也不知所措。

“请问这是你的灯吗？”仙人提着灯问她，但她脸一直笑着不回话，手里还在身上摸着什么东西，嘴中自顾自说着话。

“……这位小官爷，我是荷花镇刘新之妻叶简，原是桃花村人士。这些年来民女不敢怠慢香火，每日每时都来拜你，就托您办那一件事……这是当时我的愿纸，您看看……”说着话妇人翻出一张折放整齐的纸，然后迈着步子靠近我们。

我下意识防备起来想把仙人护在身后，但仙人却大着胆子伸手去接那张纸。

“仙人！”我拦下仙人，这疯言疯语的女人有什么好理会的？

但她向我摇摇头，我依言放开手，她打开纸张看了看，又抬头看看那疯言疯语的妇人，问她：“这是谁给你写的？”

“怎么了？”妇人表情僵了僵，但还是笑着：“是一位大师给我写的，他是荷花镇的算命先生，我求他告诉我找回夫君的办法，他说的我便做了……现在不是等来了你们嘛……”

“你夫君早死了吧？人死哪里还能回来？这位大师骗了你，我们不是什么小官爷，也带不回你的夫君。”仙人直白地说着。

“小官爷你怎么这样说？”听此妇人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的，她的手抖着，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笑起来，在她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然后慌张地解释着：“是我怠慢了……没想您那么快就办好了，把我夫君从地府中带回……”

她拿出了一个布包，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青翠玉镯，然后递给仙人：“那位大师说的真是不错……这是按规矩买的玉环。刚才实在是昏了头，忘记把这个拿出来了，现在劳烦您给我夫君戴上，这样他就能跟我走了。”

“夫君？”仙人看我一眼没接那玉镯。

这女人话里有两个人，一个小官爷一个夫君，她把玉镯递给仙人，那这夫君指谁也不言而喻。

而我，一个小女人，谁的夫君也不是！

“仙人我们走吧，这应该就是一个疯女人，这里应该是她的家……我们也确实该走了。”我拉着仙人要走，仙人看着妇人却不太想走。

“夜晚你等一下，她错认你为夫君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认我为小官爷想必是因为这凶神恶煞的面具，你待我取下面具再解释解释……”

“你就不怕这疯子把你的身份抖到镇里？”我厉声说着。

仙人从一开始就不想在别人的领地里抛头露面，现在怎么就忘了？而且这里从最开始就能很明显地看的出不对劲，所以她也是因为怕有人突然回来看到她所以才选择戴着面具的吧。怎么现在就因为一个疯子就要露面吗？

“你都说了她是疯子了，那我有什么好怕的，况且明天我们就离开了……”仙人解释着，我急得不耐烦。

我突然觉得她怎么傻的像小孩儿一样不可理喻？

于是我打断她的话，继续厉声发言：“那你不是还说了，明年依旧会来看望那面具老人吗？明年的这时候如果这女人亲自来指认揭发你你怎么办？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冒险了，让她自己呆着吧，好不好？”

仙人没有说话，但她不再用力了，见状我赶紧发力要拉着她走。

但我没拉得动，因为那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住了仙人的衣袖。

妇人力气很大，这才导致我没拉动。

“小官爷您就放了他让他跟我回去吧……”那妇人扯着仙人的衣袖，同时又可怜地望着仙人，在祈求她可怜她。

“你放开！”看起来仙人是真的不想走，我又真是气急了，便放开仙人的手急忙着去扣那妇人的手，想让她赶紧放开仙人让我们快些走。

但没想到那妇人趁机一把抓住我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另一只手拿着玉镯要给我戴上。

同时惊喜又亲昵地问话：“夫君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吗？我是你的阿简啊，为了你逃离桃花村的阿简啊，我们有一个女儿的，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我劳累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带你回去啊……”

“你干什么！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夫君，我根本不认识你！”感受着那疯子摸我的手，我心里阵阵厌恶，想抽回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动，于是我只好猛地一推，这下总有点用了。

但因为太用力导致那套而未戴上的镯子掉落在地，应声碎成了好几段。

妇人见状面色立即大变，抓着我手上的力气不自觉松了。

我赶紧趁着这空隙抽回我的手，拉着仙人从那破庙里跑出来。

庙门未关，只听那妇人凄惨地在我们身后唤着夫君夫君，而我就一直闷头拉着仙人沿着河流跑，直到再也听不见那妇人的声音才停下。

“那疯子没追过来吧……”我喘着气问仙人，心上怒气逐渐消散。

仙人缓了又缓，把面具取下来边喘气边说话。

“为什么跑，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仙人还是不理解我。

“跟疯子说不清楚的，好了，我们跑出来就好了。”我安慰着仙人也安慰着自己。

仙人不回话，她看着那庙宇的方向思考，然后说：“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不解释，就看看。”

“看看有什么用，明天我们就走了，总不能把她带走吧？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好是坏……”我才不愿意回去，不然她又要拉着我喊夫君。

“那你有没有发现，她的面庞跟你有些相像。”仙人冷不丁的说着她的发现。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大概也是巧合罢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