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 第24章 征战四方

后来那几天，我们俩都默契地把两人的失言忘掉了，只是窝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

虽然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反驳她。

“夜晚你觉得我们门派执行的方法怎么样，这让每一个人都衣食无忧还能快乐生活。”聊到书中的天朝统治法时，仙人这样问我。

“我觉得，它们就像水上浮沙一样，看着坚实却很轻易就被吹走。”我说。

“为什么你这样觉得？”她问我。

“仙人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我在初入门派时并没有人愿意与我聊天。我觉得是因为他们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在团体内部功能完善的情况下，外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而门派的最核心机制就是团结，一旦小团体之间相互矛盾或者相互攻击，那么这个门派随时都会崩坏。”

“小团体？那不就是朋友吗？怎么会成为影响团结的东西？夜晚你言重了。”

“那如果小团体固化了呢？比如固化成一种思想，这思想在一开始或许是好的，但在传递过程中如果它变成一种记恨厌恶的时候，小团体不就影响了团结吗？”

“不会的，门派中不会存在记恨，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相互尊重抱团取暖，才会在未来可能面对的门派之争里有能力保护我们的家，这样才能拿出最有力的力量反击外界保护自己。”

“可现在又没有门派之间的争端，我好像还记得现在除了凤仪派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有威胁的门派了吧？而这个时候，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安分守己，如果有人产生了坏的思想……”

“不会的，”仙人打断我：“两百年前产生过这样思想的家族早就没有了，留下来的都是思想平稳的人，不会有人愿意打破这宁静。而且如果有这种人，一旦他被发现，就会被驱逐出门派，他无身无份，在外面可享受不了我们门派这样的和平气氛！”

“那如果我是个很懒惰的人，几乎什么都不干的我与别人相比，不是要活得更加轻松更加自在；再或者我是一个很贪婪的人，我往往借职务之便欺负不明真相的人，依靠自己的职务赚取更多的好处，这让那些本该拥有这些东西的人没有了这些东西……”我说了很多有怀心思的人，说得有些乱。

“就像现在的我，什么都不干，但竟然可以三餐都不缺，还是掌首亲自送上来的。而同时有人在门派里扫了一天的地却只有和我大差不差的待遇。而且还有你，你跟我一样是闲人，但你还是带着仙人的称号。这跟别人相比，是不是不太公平？”

“但是你承担着不工作就被追责的可能，而我则是维系门派稳定的定海神针，有了我，外面可不敢轻易打上来。所以说到底，每个人都有一样的公平，可以选择可以犯错，只看你敢不敢接受犯错后的惩罚了。”

“那如果我用自己得来的好处接着贿赂别人去夺取别人没有的权力呢？如果成功了，那我岂不是可以比现在还要猖狂？那岂不是威胁到了团结？”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就是这个掌权者的问题。如果他认真负责管理好每一个人，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而且如果真出现这种事情，那么团结消失了也是应该的。而我们的掌首选择标准就是民之所向，所以我的门派是绝对不会就此崩坏！”仙人语气坚定。

“可是门派里还是有小团体，小团体的团结肯定也会影响这些人的行事。”

“不会的。”仙人笃定地回答。

“怎么不会？比如仙人你，当初可是你拉着我不去扫地，我这才成了一个只会吃喝的坏人。难道现在你要说：我要去揭发你把你抓起来，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看藐视工作的下场，你会这样吗？”我问她。

“我当然不会这样，这样就像一个小人，我是君子自清高，我当然不会揭发你，我只会等别人发现你偷懒。而且在用之前打扫出来就好了，真不用天天扫。”仙人解释着。

“那你这样就是包庇偷懒者，你也是坏人。”

“哎呦夜晚你怎么这样。”仙人绕不过我，无奈地推推我的手，然后用稍微凶狠的语气吓唬我：“那我可真要揭发你了，你要被扔到外面去了，你再也回不来了那可怎么办啊？”

“那你舍得我走吗？除了我他们都不跟你玩。”我故作幼稚地问仙人，然后想着她会回答什么呢？

我忍不住直勾勾地看着她，我竟然也在期待她的回答了。

“我当然不想你走，你就像上天特意安排给我的礼物，哪里都符合我的心。”她突然温柔地握起我的手，双目柔情似水地回看我。

“为什么呢？只是因为我和你的故友相像吗？”

看着仙人真诚的眼神我心里徒然一抖，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或者她早就知道我是别人特意精心挑选来迷惑她离开门派去往他处的人……

应该不是吧？我安慰自己。

“不仅仅如此，还因为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虽然我们总是在拌嘴，但因为是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会是那个终结我孤独的人。”

“而且你都不知道，在以前没有遇见你的很长的那一段时间里，在我不得不接受这座位于山顶的阁楼从今天起连同往后的日子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事实以后，我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只能发呆看看故友留下的书籍随笔画像以待熬过这些时间。”

“而且毫不夸张地说，这些躺在阁楼里或许你看过或许你没看过的书或者纸张，它上面的字句，我连错字错在哪里我都背下来了。所以我觉得，你来的那么及时你来得那么好，就在我自己都被孤独折磨得不像样子想放弃自己的时候，就在我要说出放弃争斗的时候，就在我差点失去对这世界的认知的时候，你掂着你的茶壶来了”

“我看着你来了，来到我的世界里，虽然你看上去那么像一个刻意包装的陷阱，但我还是把你拉近了我的身边。”

“因为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会是上天派给我的礼物，而且你真的是善良的人，你真的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所以我才不会揭发你，我才不会把你推出去！”仙人略显认真地回答我，长篇大论全部砸在我身上。

她真诚的发言让我眼迷心跳，我有些慌张。

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高深莫测的门派制度吗？现在怎么又到这个小情小爱上了？

于是我努力把话题转回正轨：“那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包庇坏人，那门派不就完了？”

与此同时我又把自己的目光移到别的地方不去看她，她的这番夸奖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因为我知道你善良，所以你不是坏人，所以我才包庇你。”仙人说。

“但你如果面对的是小团体呢？根据我的小团体效应，团体的形成、构建还有凝聚力就是因为有同一个目标，如果这个时候遇到不同观点的团体，发生冲突的话……”我耐着性子继续胡扯我的观点，同时又偷偷去看她在干什么——她在认真的听我说话。

实在不忍心她如此认真听我胡扯，我心虚地换了一个话题：“也许小团体不是错的。那就是另外的说法，那就是坏蛋的必胜法则，假设一个一切都是最淳朴的地方，当一丝邪恶的念头在内部生长，那么它就会得到最大范围内它能得到的东西，然后它就会获胜，变成一个胜利的混蛋！因为它得到了那么多它不应该得到的那些依靠黑暗手段得到的东西，这特别不好对吧？”我问一直一言不发的仙人。

“但我们一定会把这个坏蛋扔出去。”

“如果它是一只聪明的坏蛋呢？比如它不仅会隐藏自己，而且可以联合别的坏蛋武装自己，欺骗无知的人保护自己，这要怎么办？”

“那就揭穿他的真实面目，让他自己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如果你没有办法揭穿它呢？那就只能在最黑暗的地方永远待着喽？”

“夜晚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黑暗都无边无际，我们一定能在满是黑暗的世界里找到唯一的光明。而且有时候，黑暗本身的黑暗也是撕碎黑暗面纱最好的工具。还记得我在那些文页里用的方法吗？改变现状找寻突破口，用黑暗笼罩光明的方法笼罩黑暗自身。”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思考再三还是在仙人期待的眼神下开口了：“其实在那篇文章里，直到你截断讲述的前章，我都一直认为木匠的儿子作为最后一个支持神女的人，当他也沉沦其中的时候，这个故事就都完了。所有的村民，都只在意亲和肯行动的麻子脸，并且他们都相信这段婚姻对于兰小妹还有神女来说都是好的，而你在后期并没有提过这个。”

“但是我不是说你就错了，你对于村里的事情不了解，你不知道有时候三四张嘴里的利益就能把事实完全扭转，这与你的门派并不相同。”

“那就把我们认同的门派文化带到所有的地方，把世界上所有的不合理都改掉！”仙人认真地开着玩笑，我也笑了。

“哈哈哈，所以仙人要开始征战四方了吗？真如此那就带我一个，我们一起征战四方降伏天下！”我心怦怦跳地和仙人一起开玩笑。

我并不埋怨她的不认真，我甚至期望她不要意识到什么，因为我觉得自己刚刚太过神经质了。

“那我们说好了，你带我去那些不好的地方，我们一起改正它们。正好再过半月我要下山去附近举行祈福大典，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有那些不好的村庄，好不好？”仙人认真地说。

“……”看得出来仙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很认真，这让我的心止不住地剧烈跳动。

我对她解释：“不是的仙人，桃花村只是我编的地方，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去，我再也不想跟那个犟小孩一起下山了。”仙人说。

我自然知道仙人口中的犟小孩儿指的是掌首？

仙人要带我下山，我要去吗？我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同时我问她：“掌首会同意吗？”

“肯定会的，他这个懒蛋，往常几乎每年都会想办法留置门派不跟我一起去，今年不让他去他可不要太高兴了！正好也不用好言劝他跟我一起去了。所以夜晚，你会跟我一起去吗？会的吧？”仙人期待地问我。

“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着仙人期待的眼神，我放轻松地觉得只是下山一次而已，或许比呆在门派里被一些人盯着还要好。

但是，最初的我们不是在聊制度吗？不过好像我们俩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