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 第23章 诅咒傍身

“读完了。”读完最后一个字，我宣布剧情结束。

“如何？”仙人莫云愁有些急切地问我。

我放下书页抬头看她。

这一瞬间我有些迷茫，我该怎么说我的感受呢？

这个故事原本那么黑暗压抑，我以为永远不会有好的结局，但是没想到仙人她竟然自己跳入了故事中，只是为了拯救这坏的结局。

她就像一个偏执的小孩一样，当我认为她无法胜利时，她却创造了另一个结局。

“如何啊？快快回答我。”仙人急切地追问，让我再说一些东西。

“这当然是一个好结局，但是怎么会有半路杀出一个仙人呢？太幼稚了。”我如实回答。

“那就是不好喽？”仙人有些失望。

“不是。”我有些懊恼。

我本想再接着夸赞的，而且我也确实认为这是一篇很符合我心意的文章了，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还是有否认的意味。

我有些自责，我怎么下意识对仙人就是否认？

“那是什么意思？”仙人期待地看着我，她又在期待我的回话，虽然我是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在心中开始着重地思考我到底该怎么样回答她。

于是我默默在心里拟了好几遍词才回答：“仙人你写得很好，我能看出来你很认真，你能把我的无名文章中所有的细节都看在眼里，然后又那么出奇的将结局走向暗中更改。我觉得真的很不错，果真不愧为阅历丰富的仙人！”

“真的吗？”仙人听着我的夸赞，她止不住地笑出声。

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儿，像我可爱的妹妹一样，她很开心能有我的认同。

不过，妹妹这个词突兀地让我又想起家里的事情，火神使者，还有我的任务。

我写出来的故事可以改变结局，可真实的事情只能这样顺水推舟，随波逐流。

这下我一点也笑不出来了，我问自己，我是不是有点太投入于这个演戏任务了？

于是我立刻打断她的开心，用批评的话语给她泼凉水：“但是你把我的题目丢掉了，明明题目叫‘火神祭’，但故事里怎么只有桃花仙呢？”

“啊？”仙人被我的话堵住了笑脸，她想了想，然后说：“还真是啊？要不给它换个名字，正好这个村子叫桃花村嘛。”

她低下头看那些文页却又抬眼偷偷看我，好像在偷偷观察我的反应，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面无表情或者有些冰冷，然后她又说：“或者我再写一个新的，然后把它变成一个顺理成章的故事，怎么样？”

她问我，语气诚恳地就像她真的犯了错。

但她可没错，错的是我，而我还这样毫无察觉地不认错。

我真不要脸，我突然地痛恨我自己。

我以为我自己很厉害吗？竟让一个仙人如此给我赔罪！

“不要了，不要改了也别再想它了。”我压着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从她手里拿回那些文页，然后紧紧地掐在手里发泄怒气。

“夜晚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刚刚我们还相互嬉笑，现在我又这样一副生气的样子，仙人根本不明白我怎么了。

我现在就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吧？我在心里懊恼地想着。

我为自己解释：“其实我就是一个无名小人，我写的文章也是草草之物，我配不上称赞你，也没有身份去评价你，我就是一个小人，一个没见过世面却死要面子硬要说话的人……”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尽力地贬低自己为仙人赔礼道歉，同时也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总不能再把我的怒气撒到无辜的仙人身上吧？就像上次那样失控大哭吗？

仙人认真的听我说完，然后她握住我的手，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安慰我：“我也是一样的平凡的人，其实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尊贵。我们一同活在一样的世界里，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我比你多的仅仅只是一个‘诅咒’罢了。我根本没有书里的仙力。”

“而且因为它，我被迫成了时间长河里苟且偷生的人，我被迫变成了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吉祥物，就算你们都尊敬的叫我仙人。所以，你不用害怕你也不用自责，你当然可以评价我，我不是天神不是英雄，更不是被历史记录的铭记者，所以你当然可以批评我。你别害怕，就像之前一样与我争论与我聊天就好啦，之前你反驳我的时候其实我一点儿也没生气，真的！”仙人举起手对着天发誓。

“你……”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听着她给我讲述她自己的真实情况。

我的大脑被快速的装进几个词语——诅咒，苟且偷生，吉祥物，尊称仙人，没有仙力……为什么会是这些形容词？

难道仙人不是因为武功高强而被称为仙人的？我们又怎么可能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明明她活了那么多年，她见证了那么多的历史。

“夜晚……”她唤我的名字，好像还要再说。

我失神地抬头看着她——她满脸急切，我满脑浆糊，我强硬地打断她的话问她：“仙人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自报家门？为什么要跟我自报家门？你知不知道我是……

“没事。”仙人把她的手放开了，移开眼睛不看我，我也逐渐回过神，头脑冷静下来。

“仙人刚刚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冷寂的空气中我忍不住开口问她。

“没什么，只是我被一位判门子弟诅咒了，现在成了一个废人，只能挂着一个仙人名称苟活在门派里，如今躲在仙阁里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仙人如实回答。

“原来是这样。”我说，同时心里徒然悬着的心放松了，但我又很快难受起来。

我很清楚地明白我放松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或许这任务简单了。

原来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完成任务……

唉，我叹了一口气，假装自己深度解读了仙人的话，假装我不是只相信了表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什么？”仙人很疑惑。

“你想让我彻底放下我内心对你的身份忌惮，然后像最普通的朋友一样与你相处。但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你是不是仙人，我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跟我一样的小姑娘，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天真幼稚充满幻想。所以之前我总是与你争论。”

“而今天我夸你，不是因为我意识到你是仙人了而去忌惮你的仙力，而是因为你写的确实很好。你把这个文章变现到了另一个高度，我很喜欢。”

我接着继续说出一些赞美的话，但我很快就觉得自己真的好虚伪，我的情绪怎么变得那么快？

她会看出什么不对劲吗？她还会相信我吗？

仙人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我的心脏逐渐跳得飞快。

“你相信我吗？”我有些急不可待地问。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改你的故事？”仙人回答我。

“不，我很喜欢你改的故事，我只是觉得，我这样烂的文章，那里会值得上你的两次重塑？它就该躺在地上才是！我真的在说实话，不信你问问天上的神仙看看我是不是在撒谎！”我也像她一样举起手对天发誓。

“噗——”仙人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她笑言：“感觉现在好郑重，就像在做一个很大的承诺一样。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写故事的，再写一个也没什么，我再写一个怎么样？”

“还是算了，你知道的，就算你写的再好我也总能挑出不满意的地方——”仙人的笑容让我如释重负，我也忍不住笑了。

然后我将这些天我们写的文稿全部收起来，“让这件事情过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些东西了。我承认之前是我说话太过大声了，写出一个能让所有人满意的好故事并不容易！”

“其实我觉得夜晚写得很好的，真的以后再也不写了吗？”仙人满脸遗憾的伸手要我手中的文稿，我递给她，她收整了起来放在书桌上用板子压着。

“说来——”我不接她的话，“我还答应了要帮你写聘书呢。”说着我就拿起笔铺上红纸开始落笔。

“其实我也觉得它一点儿也不重要了。”仙人突然说，她突然不想要这个了。

“但是我们都说好了的。”我固执地写起来。

“我们不是还说好我要一直写那篇续文直到你满意为止吗，这可都不作数了。”

“仙人刚刚不是还说我们都是普通人吗？普通人可不在意这些规矩。”

“哈哈哈，夜晚嘴贫，专门钻空子。那如此我还要再说，又何必依照承诺写聘书呢？”

“我就要写……”我痴痴笑笑，然后认真写起聘书，写完后立刻叫她过来看。

“哇！”仙人捧在手里发出一阵夸张的唏嘘惊叹，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足：“怎么有两个地方空下来了？”

“这里要写结缘双方的名字啊，现在又不知道谁要跟仙人结婚姻，所以只能先空着了。”

“可以写我的名字啊！”

“只写一个怎么行？”

“怎么不行？”

“不符合规矩，聘书都要写两个人的名字，不然就像诅咒一样了。”

“那我们刚才还说普通人不需要规矩。”仙人无辜地眨眨眼睛，然后她趁我思索时抬手拿去了我手中的笔，刷刷快速写了两个名字。

我探头去看，只见上面是“犬子叶繁与贵千金莫云愁”，字迹磅礴大气，与我的字非常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人写的。

我嗔怪：“这写的成何体统？两个都是女人就算了，另一个人还仙逝于天。”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见一本书上说，女子死后下一世就会是男人，叶繁是我的好友，我与她最好我们两个最投缘！我嫁给她岂不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人死了就是死了……”这句话不经脑到了嘴边我又赶紧换了另一句话：“换了一个新身份她可就不认识你了！而且你怎么去找她于茫茫人海？再者来说你不是说你终身不得嫁吗？如此你怎么跟她结亲？”

“你说的有道理啊。”仙人同意我的说法，但很快她脑子一转，想出一个绝妙的好办法：“那我就死掉好了，摆去这一身陈忧去更自由的地方，到时候我想干嘛干嘛，嫁给叶繁岂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那不一定如何，万一到时候你还是遇不到她呢？”我说。

“……”仙人没有回答我，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想。

但仙人竟然只写了她的好友叶繁，我也是她的朋友，她可把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