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 第18章 厄运之女

“小妹呢？”神女跑回小妹家里，进了小院就见她娘正低着头缝衣服——她一见有人就立刻问小妹在哪儿。

妇人抬头看了一眼来者，眼神里窝着嘲笑：“神女来了？来干嘛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我……”神女有些哑口无言，母亲的尖酸刻薄让她有些无措，但她还是说了自己来干嘛：“我找小妹有点儿事儿。”

“你找她干嘛？你还想让她回去你那里吗？你还想影响她的人生吗？你得不到的东西可别嫉妒你小妹去得到！”母亲开始咒骂她。

她知道她母亲一直不喜欢她，一直对她心存埋怨。

“娘……我没那个意思，我不是来叫她回去的，我就来找她说几句话。她在哪儿？”神女急得很，直接硬生生接下这劈头盖脸的骂，还是问她小妹在哪儿。

“西边。”母亲指了指西边的屋子。

神女一听就动身去找小妹，母亲又对着她的身影说话：“都说你最顾惜村子，你好好跟你的妹妹说一说，嫁一个她最该嫁的人，对谁都是好的！”

神女听得清清楚楚，她停下来想说些什么，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进到内堂到最西边的屋子去找小妹了。

“小妹！”门没有关紧，神女推门一下就进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小妹正低着头坐在紧闭的窗前，屋里稍微有些暗，内部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姐你来了。”听到有人进来小妹头也没抬，就只是回答了她一声，神女走过去环抱着小妹的肩膀。

“我来了，今天看的戏都是假的，他们也都是开个玩笑话，小妹你可别当真了啊。”神女拍拍小妹的肩膀，轻轻柔柔地安慰她。

“他们早就这样说了，自从我离开了你，在我们家附近，就时常莫名其妙的起火。那个人说，那个我们救回来的人他朋友说，我是生来就带厄运的，我的存在只会给你们带来灾难。而只要我离开这里，就一切都好了。”

“这些当然都是假的，怎么可能真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情？而且就算有，之前怎么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呢？都是巧合罢了。”神女接着安慰小妹，也同时在心里盘算这件事。

小妹说这是很早就有的说法，但她之前从来没听人说过，说明这本来是一些暗地里的说法，但现在却突然被说书人提起来说给她。

但为什么是要外人提给她听？

赖着不走的麻子、有意计划制造混乱的说书人，还有母亲的话……这一切放在一起有些奇怪，完全不像巧合，而像蓄谋之事。

“姐……”小妹抽抽嗒嗒的开始哭。

“小妹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你是给村子带来厄运的人？”

“大概一个月前，在那个我们救下来的人来提亲之后，总有些人来我们家里说起这事，还有人来劝我，后来就有人跟我说了那个——大家都说，只要我听话肯嫁给外村的人，我们村子就不会有厄运了。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我们村子，我们村子以后每个人都会变成有钱人，这是大功一件的好事……足以铭记青史。”

“好，我知道了。”听到此处神女就彻底明白了。

买通，利益诱惑，她全部明白了。

如此说来，火也是他们放的吧？

神女认真地帮小妹整头发。

她小妹得跟她回去，这里恐怕只有她自己能保护得了她小妹。

于是她对小妹说：“小妹你跟我回去吧。”

“可是娘……”小妹抬起头来，表情很是犹豫。

“没关系，她一个人拦不了我们两个人。”

……

“神女你为什么要赶走他们？”

神女家中的小院里，神女与村里的几位年老而有威望的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一起讨论她决定要干的事。

她要赶走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但在这件事里，村长额外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

“这是我们的地方，他们是外来人，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占地为王，还开始打起了我们这里好东西的主意。干尽坏事，所以我才决定把他们赶出去，让我们还能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你们有什么不同意的！”

“神女你该不会因为上次被冒犯的事儿而生气吧？那不只是一件小事儿吗？有什么好计较的？而且说到底，神女你也喜欢听戏吧，他们来这里也一直老老实实没干过坏事吧？”

这是那个年轻人接的话，他提起那件有些冒犯的事，村长则站在他旁边一句话不说。

“好，你既然提起，那我们就要说那天的事——那天看戏的时候，你在场，村长在场，你也在场，你们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听信别人的话那么轻易的就把厄运之女的称号那么明显地扣在我小妹头上？我小妹到底干了什么让你们一致认为她有问题？”

神女指了指在场的几个人，让他们给出一个答案。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默不作声。

“所以我要把他们赶走，这般蛊惑人心，放肆言语……”

“呵！你可做不了主！”就在神女要细数他们的罪证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村长突然发话了。

他抖着短小斑驳的胡子用力地说着话：“神女你可别忘了，村长我还在，村里的事情可不只能听你的！”他这样说着，似乎十分有威严。

“……”神女无言，现在这沉寂的场景，看来好像没人会听她的了，但她还想试一试，“所以村长，你是不打算赶走他们了吗？”

“当然。”那个村长旁边的年轻人又开口说话，“他们给我们带了外面的好东西，把我们这里变得和外面一样有意思了，我们凭什么要赶走他们？就因为他们无意中冒犯了你吗？你作为神女，心胸也太狭隘了吧？女人果然是女人，一点胸怀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年轻人说得很小声，但神女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

“对！”村长接着说话，“不仅如此，我们还会经常与外村联姻，用来增加我们之间的联系……”

“所以！”听他们乱说越来越气愤的神女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阴沉着脸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所以你们就决定逼迫我妹妹去成为那个先去联姻的人？想要利用她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那是你妹妹的福气！你懂什么啊？全村那么多人、那么多姑娘渴望嫁给外村的人，她被第一个选上了有什么不好的？”

神女的气势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年轻人第一个回话，然后很快被神女的眼睛威慑得后退了一步。

村长倒是有些“道理”的人，他戳一下那年轻人，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当面与神女对话。

“我们把话说清楚，从来不是我们去逼迫你妹妹，你妹妹是厄运之女，这是外村来的神人早就告诉我们的。只要把她嫁出去，我们村子就能恢复原样，所以这件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小妹是年纪轻还不懂这些利益上的事情，你作为我们的神女你也不懂吗？”

“厄运，厄运，呵呵呵……”神女冷笑了好几声，接着大声斥责：“你们既然说她厄运，那为什么这些坏事之前一直没有出现？为什么现在才显现出来？而且是在那人来我们村之后不久！你一个村长，这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吗？你难道不想不明白是谁在从中作梗吗？”

“那还不明了吗？因为之前她在你身边，你的运气保护了她，所以她才没有立刻为我们带来厄运！”

村子也同样大声吼着回话，眼睛瞪得很大，面色发红，嘴唇边较长的白胡须一动一动的，像个好笑的鲶鱼一样。

“如果果真如此，那我以后就把她带在我身边！这根本不需要你们如此操心！”神女连续拍向桌面，力气之大，仿佛这样可以拍死他们所有人。

神女有气魄，村长也不堪落后，同样扯着嗓子喊着：“这可不是长久之计，你早晚有运气散尽的一天，到那时候你妹妹人老珠黄而且带有厄运，谁还敢要她？”

但村长毕竟年老，他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急切呼吸着再说不来话，年轻人便在一边替他顺气。

“……”神女气地再说不出话来。

“除非你能证明你妹妹真的没有厄运。”正在此时，一个最年长的老人突然站了出来，他被胡子快要掩盖完全的嘴巴一扇一动，没什么力量却给神女倒带去了些许希望。

“行！”神女答应得很利索，立刻找来几个人去帮助她调查，其中就有年轻人和那个憨厚老实的木匠儿子。

年轻人是要验证这事情的真相，木匠儿子是她最信任的人，他来控制局面。

“我警告你给我认真点，不然以后你就等着病无所医吧！”临行前，神女特地嘱咐了那个年轻人。

“以后就能去外村了，我还需要你吗？”年轻人嘴硬回了一句，但他还是默默跟着木匠去了，最后神女叫小妹也出去闲逛，就在木匠附近。

而剩下的人神女也没放他们离开，拿了家里最好的吃食招待他们，不为别的，就为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干。

大概等到了傍晚时分，是小妹先回来的，她推门而入，脸色很是红润，比先前好的太多了。

见此神女快步走上前就去牵着小妹的手。

她笑起来，内心舒服了不少，这事应该是成了。

“如何？”神女问。

“到底是人为的，姐姐你说的不错，火就是外村来的人放的！我这回出去，他们就在我旁边点好柴准备放火，被木匠他们抓了个正着！这下好了，这事儿可真是解决了，姐，我可不是什么厄运之女了！”

小妹笑得停不下来，把神女的手抓得紧紧的。

“神女，人我们抓住了。”

很快，木匠儿子他们也回来了——木匠儿子带着几个人架着另外几个人进来，在内堂里休息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陆续出来查看具体情况。

“村长你来看，这些个都是什么人被抓住了？”神女松开小妹的手，让她先站在一边，自己来到被架着的人旁边。

“这是真的吗？”村长询问人群里的年轻人。

年轻人来到村长面前，在村长耳边耳语一阵，村长脸色一下发了红。

“怎么样？你们还说我小妹是厄运之人吗？”神女把被抓住的几个人挨个点了一遍，少了一个麻子脸，不过无伤大雅：“这几个放火挑事儿的人可都在这儿了，可是你们口中为我们村子办尽好事儿的人？”

“是，神女说的是。”村长向神女言是，脸色有些阴沉。

“没事，误会解决了就都是小事。那既然如此，村长你觉得应该什么时候将他们全部赶出去？而且还有一个麻子脸还没抓到，什么时候村长命人把他抓回来？”神女看着他笑言，询问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