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雪之下 [二战] > 第16章 手铐

雪之下 [二战] 第16章 手铐

作者:茗子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19 06:57:51 来源:文学城

走出里间没一会儿,别尔就调整好情绪恢复平静,弯着腰捣鼓新图纸。

装甲炮车和装甲列车虽有相通之处,但性能和设计方向差异仍巨大。别尔擅长设计装甲列车,却驾驭不了装甲炮车,专业词汇的难度也上了一个新台阶。仅视线扫过的区域,十个德语词汇就有九个不懂。

费格莱最近教的德语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想不通费格莱为什么还愿意留下他,明明做过背景调查,别尔的苏联装甲列车精锐设计师身份已经板上钉钉。至于特种兵身份,几经交手,费格莱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那么,不擅长装甲炮车这一点,他也早已知晓。

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了还愿意留一个敌人在身边,难道敌人胜过朋友?

别尔顿了一下,把可笑的念头甩出脑海。

费格莱走出里间,已经换上别样款式的衣服。身穿原野灰长款风衣,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硬朗的轮廓。羊毛料的褐色西裤,裤线严谨定型,布料流畅,裤脚垂到原野灰战地靴上。

恶魔的气质削减了不少,堪比改头换面。

他的手上还搭着另一套衣服,走向别尔,“换上,我们要出去。”

这是费格莱第一次直言不讳道出目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解释,话语听着很顺耳。

能出去,即将走出这个牢营,别尔没有一丝踯躅,接过衣服就走进里间。

再次回到不怎么让人愉快的空间,别尔不再愠怒,平和的心境反倒催促他环顾四周。

里间布局简单,但一应俱全。

左墙挂着一幅德国地图,地图上没有什么尘土,上面也没有标识,显然是用来怀念。怀念家乡,遗忘家乡,再记起,就像那盆蓝色的勿忘我,怒放又凋谢,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紧挨右墙的是一张简单的木板床,床上有行军被褥和枕头,折叠齐整,透着严格的军纪。床头左侧立着一张木桌,桌上有洗漱用品和仪容整理仪;右侧出的半圆区域是洗浴室,玻璃外有木板封挡。床下有几个行李箱,应该是装衣服用的,角落立着衣架,上面挂着费格莱刚换下的制服;衣架旁边的区域挂着小物件,那副破烂不堪的小手套就在其中。

别尔总会不由自主被小手套吸引,它曾在梦中频频登场,刺激他、折磨他。现在却神奇地出现在这,最合理的解释莫过于费格莱是小男孩的亲人,他们有着一样的淡蓝眼眸,说着一口苏联人听不懂的话。

当年那个睁着一双干净淡蓝眼眸的小男孩,终究是不在了。

该放下执念了。

多日的餐饭对半,能再次进食土豆就是最好的证明。过去的终究成为过去,遗留下来的念想并不能在战火中改变什么。

一直被束缚在条纹服里,脱下的刹那,被自我欺骗的自由之风团团包裹。别尔扯了扯衣摆,风衣衬得他板正颀长,俨然拿回了曾经矜贵的少爷身份。

战火燎原后,他的灰眸总是掀起雾霾,如果不是换上常服,恐怕曾幸福的他也只是假象。

掀起眼帘直视前方,灰色瞳仁发亮,给人一种在看镜头的错觉,这正是德军所言的“漂亮眼睛”——琥珀般剔透的灰色眼珠,像是蒙上了颗粒清晰的尘土。

然而只要风一来,尘土退散,余下的只会是和平鸽浮翔而过的郎润清灰。

原野灰般的毛呢风衣穿在身上,柔软、暖和与舒适。好久没有体会正常人的体面了,别尔勾起嘴角,脸颊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像块内蕴光华的脂玉,纯稚又干净,冲淡了所有怨恨和锐利。

费格莱看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换了一副皮囊的别尔,其实和他一样平等,人格一样完整独立。

几天的大雪过后,铅色天空早已远去,灿白的光透窗而来。光线照射别尔的面孔,看着几乎不像真人,反倒像苏联陶瓷娃娃,光滑而坚硬,白里泛着淡淡的青色。费格莱怔了一下,眼前这个褪去锋芒的苏联人,恢复了友善,给人一种直抵心脏的酥麻感。

别尔微微蹙眉,不理解费格莱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由面无表情到肃穆专注,表情转换得够精彩。

他又要发什么疯?

费格莱收住心绪,到书架抽出一本书,书封用图纸重新包装过,不知道里面的具体内容。拿完书,侧身看了一眼别尔,两人出发。

走到一半,费格莱像是想起了什么,摘下帽子扣到别尔头上,相对于德军总是上扬的帽檐,这个帽子低得有些过分,戴上后像是去执行刺杀任务的卧底。

扪心自问,别尔觉得费格莱戴着更安全,毕竟想谋杀德军军官的可不在少数。然而,敌我站位,别尔并不想插手对方的决定。

徒步没多久,别尔就庆幸头上戴着的帽子。一个俘虏大张旗鼓地和军官并肩同行,还穿着平等的衣服,不是叛变还能是什么?那些穿过铁网扎在身上的目光,一旦认出,肯定是恨不得扒筋剥骨。

经过劳作区时,费格莱莫名就先一步走在靠铁网那一侧,别尔理算当然变道外侧。费格莱身高一米九几,挡了别尔半张脸,连涅夫都没认出别尔,但因为认识费格莱,视线也就多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会儿。

别尔庆幸费格莱的一时兴起。

自从逃跑事件死了十八个人后,他们看他的眼神又恢复如初,里德希所做的辩护正在慢慢失效。无能的狂怒之后,如果没有另类者,局内人的信仰就会崩塌。别尔的存在是他们继续捍卫信仰的动力。

这么危急的时刻,费格莱应该顺水推舟,要么彻底毁了别尔,要么逼迫他成为自己的人才对。可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让他们加深对别尔的质疑,还把他从质疑里摘除了,做得明张目胆,害得别尔再也不能装瞎。

费格莱有时候会把对蓝色勿忘我的执着嫁接到他的身上,别尔有时能强烈感受到。

这样的矛盾让人费解。

不久来到车辆停放处,车型多样,德军交通有多便利可想而知。费格莱停在一辆轻型车前,车身和车架全钢集成,安全性能高。车门有边框,刚性大大增强。内饰很简洁,只有一个花瓶样的仪表盘。

这是一辆专为外出享受自由而出世的车子。

费格莱坐到驾驶座上,别尔怔了一下,这次外出只有他们两个?显然属于异想天开。车子一驶出大营,身后一辆梅赛德斯就紧随其后。车身蒙了布皮,不知道里面坐了多少士兵,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奉命保护费格莱。

别尔看向窗外,平原开阔横亘,和初来时的风貌已大有不同,白色伏线千里。那时被蒙在鼓里,以为只是被劳役,不曾想死神随时在身后扬鞭催马。如今看清了恶的本质,只觉得这平原的宽广真真切切,不仅能容得下最干净的白雪,还能容忍污垢脏痞。

直行不久后,车子驶入弯腰松林。

曾经以为这些卑微的松木是波兰人的现状,身临其境才领悟,不过是假象,顽强的生命力才是真实。

波兰人没那么脆弱。

犹太人被一批一批枪决、焚烧、摧毁,面目全非。脊背弯驼了,可依旧扎在根里,挺过炮火,展现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姿态。

德军进入波兰几年,至今没有弄清楚弯腰松形成的原因,可能以后也弄不明白了。

驶出松林,车子进入城镇。街上寥寥几人,门户禁闭,像刚被横扫一空,宛若一座死城。

车子停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前,一样的空寂,显眼的大卫星标识对称镌刻在二楼墙外,这是犹太人的专属居住楼。

费格莱曾怨怒犹太人对德国所做的罄竹难书,现在看来,有些话并非凭空捏造。

一个种族,一到新的栖息地就留标识,彰显身份和社会阶层,何尝不是一种野蛮?

可现在入住无人之所,不也是掠夺侵占的一种?

别尔不敢细究费格莱的目的。

费格莱面无表情,推开门,空内还留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混有腐朽、陈旧的味道。

别尔环顾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血迹。

“费格莱少校,您的行李要放到几楼?”紧随的那车士兵提着大箱小箱列队身后。

费格莱跨进里屋让道一侧,“请放到三楼右侧第一间。”

士兵得令后安静地上楼了。

别尔并不知道费格莱要在这里长住。

费格莱在一楼转了一圈,站在窗边往后院看看,走进厨房瞅瞅,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伸出来,却没碰过什么。等士兵下楼就交代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碰。士兵面露难色,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领头的只是说了句“房间已经整理完毕,请少校好好休息”就带着一众人离开,连大门也好心地顺带上了。

屋内又只剩下两人。血腥味如洪水猛兽,汹涌着朝活物猛扑裹挟,别尔感到一阵眩晕。

费格莱仍是一副对方可有可无的样,只是一个屋檐下,他喜欢先声明一些必要的规矩:“我们需要住这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内,除非必要,你都只能待在这个房子里。”

“这里的犹太人刚被杀死。”

“嗯。”尽管心知肚明,费格莱还是再次加深了他的确定。

别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睡哪?”

“上面。”费格莱言简意赅,走上楼梯。

他事先来踩过点,别尔笃定。

越往上走,血腥味就越淡,他们显然不喜欢躲猫猫,而是驱赶到一楼客厅群杀。

来到三楼右侧第一间房,房门没关,角落整整齐齐堆着行李。对方走进去:“你和我一起睡。”

简短又突兀,意味明显又含糊。

一起睡?同一个房间的意思?

别尔承认,他的第一念头是两人同床,然后惊愕否定。与恶魔同床,无非你死我活,费格莱这种将时间区块化处理的人,怎么愿意多此一举?而且角落放置一个沙发,虽长度不够一米八三,但蜷着身子也足够。

夜幕降临,士兵端来一个圆形餐盘,餐盘上有两份面包和三样菜,摆放好就下楼。

不再是饭盒,别尔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份。

费格莱没说话,只是把叠合到一起的叉子撇开,其中一个放到别尔面前,莫名像位执事照顾大少爷。可能是因为他脱下了黑色制服的缘故,别尔甚至觉得他有些好相处,脾气稳定、安静,都是美好品质。

拿起叉子,第一次同吃一个餐盘,别尔不知该如何下嘴。半碗汤落在面前,别尔愣了一下,抬眼发现费格莱已经把每样食物对半分好,已经兀自吃了起来,吃的途中还不忘手拿图纸,专注又认真。

别尔也吃起来,视线落在窗外,整个城市隐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侵略者的夜巡灯。

吃好后费格莱把餐盘放到门外,反锁了门。然后从行李箱抽出两套衣服,看了看浴室,把隔挡视线的部分木板拆了,只要看过去,就能看到他结实的上半身,每一块肌肉都是那么清晰有力。

他洗得很快,穿着全灰睡衣边擦头发边出来,整个人带着清爽的木香。

然后对别尔说,“洗澡。”

别尔放下图纸,坦然走进浴室,脑海还在不断闪现专业词汇,舒适的水温砸到身上,头脑出现片刻空白。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营区,连日获取的情报终于可以有时机传递出去。

高尚的使命感让他浴火重生。

水流滑过他的疏朗眉目,透过水帘,他能看到正靠坐床头的费格莱,位于最佳监视点。

他自始至终没有抬眼,读着那本不知道书名为何的书。很专注,微湿的发下神情柔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别尔盯着他预想半夜袭击成功的可能性,破窗而逃的可能性,关闭水流,这才发现竟忘了把睡衣拿进来,侧转身子抬眼,睡衣竟就挂在浴室门口。

别尔看了一眼费格莱,激动的心沉寂下来。

擦拭头发几分钟后,身后幽幽一声,“睡觉。”

别尔走向沙发。

“我和你一起睡。”费格莱再次幽幽道。

别尔回身,对方神色坚定,不容置喙,只好认命地脱鞋上床。嗒的一声,室内灯光熄灭。

头刚落到枕上,身上就被一道黑影覆盖,那股清爽的木味闯入鼻尖,又是一声咔哒,左手被不知道哪来的手铐铐在床头,银色铁质泛着刺眼的光。

下一秒,覆在身上的黑影撤到一旁。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