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暮山河 第18章 第18章

“婉儿拜见公主殿下！”

长阳婉儿连忙跪在公主脚边，刘建军和姑娘们也站起身行礼。

公主微笑着扶起婉儿，对大家道：“路途艰辛，你们辛苦了！”

婉儿起身便向公主介绍刘建军。

“殿下，这几位，便是西樵西陵仙山百里荒丁柔上仙的弟子。”

刘建军心里一个咯噔，她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他转念又想，难怪婉儿领着他们进城，一路径直来到内宫，面见千星公主。

公主似乎看出了刘建军的错愕，笑道：“南边的消息说，南苑和西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而且都和一位神秘的李辰瑶仙子有关，我猜想，你们的下一目的地，应当就是北荒了。所以，我便派婉儿出去寻你们。”

此时，婉儿也笑着解释道：“当我在雪窝子里发现李仙师的时候，你们的衣裳单薄，一看便不是北荒人。因为楚淮山脉的阻隔，外人很难进到北荒，而且江渝山外那样的寒冷天气，凡人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

刘建军不无尴尬的笑笑，心想，什么仙子，还不是差点冻死在外面。

“小仙便是李辰瑶，这是覃梓嫣、木蓝葙和楚芸儿。我们贸然闯进北荒，却不了解北荒现在的状况，差点冻死在外面，实在惭愧！”他直率的回应道。

“仙师过谦了，”公主笑道：“北荒常年与世隔绝，外界对这里所知甚少，而且这几年天气的剧变，令我们也是始料未及。”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感叹道：“幸得先民保佑，让我们寻到这一方世外桃源。”接着，她看着刘建军，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山外的冰雪严寒已经不适合生存，北荒子民虽迁徙到这里，却已经折损大半，需要休养生息，再经不起任何变故。南苑和西樵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不知李仙师此次到访北荒，有何指教？”

这突然的单刀直入，令刘建军竟一时语塞，千星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想既然已经打明牌了，不如坦坦荡荡，跟直爽的人不用绕弯子。于是他说道：“南苑山民因仙界对山珍异宝的贪婪而失去土地，还要忍受巨商和贵族的压榨；而西樵的百姓，则苦于各方豪强的割据争斗，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往往沦为斗争的牺牲品。”他摸摸自己的胸口，看向公主的眼神里充满了诚挚与坚定，“我，只是想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公主闻言，态度柔和了许多，“李仙师兼具慈悲心肠与霹雳手段，令人佩服！”接着又问他道：“那，仙师觉得，我北荒子民面临的最大苦难是什么？”

真是步步紧逼！

刘建军回答道：“我所经历的北荒，就是山外骇人的寒冷，而其他则知之甚少，公主殿下乃北荒之主，我怎么敢班门弄斧呢！”刘建军这就把皮球推回了公主面前。

“自古以来，北荒都是中洲的流放之地，这里的人们，除了少数土著，更多的是因犯下重罪而被流放至此的人和他们的后裔，他们早已失去了在中洲的家族和地位，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凭借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的双手在北荒生存下去，世世代代背负着祖辈的罪孽。

相比南方各地，北荒要落后许多，以家族为单位的小群落，零散分布在北荒广袤的草原荒漠之上，现在依然如此。而当我们迁徙到这里，大片的土地等待开垦，还有很多未知的地方要去探索，这座城，就是先民留下来的，我们只是加以修缮，当做新的点军城。可长途迁徙令我们损失大量人口，我们的物资也严重不足，”她看着刘建军，又道：“李仙师心怀慈悲，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能否赐福北荒子民！”

这一番话，这高帽子戴的，直接把刘建军北荒此行的任务都安排好了，他虽心有不快，感觉被道德绑架，却又发自内心的想帮助这里的人们。这里是中洲世界被遗忘的角落，没有人会在意这里的人们，楚淮山脉犹如一堵高墙，隔绝了两边的往来，把北荒围成一座监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要想帮助这里的人们，源源不断运来粮食物资，靠银月梧桐是不可能的，那就要有一条路。

“我没有什么强大的仙法，只想到一件事，修路！”

“修路？”千星公主惊讶的看着他。

“是的，这里缺乏粮食，却有大片的土地等待开垦，还有丰富的矿藏，其实质，是缺人！寒冬令北荒损失了大量的人口，这里就陷入了没有粮食，就难以生存，更没有人去耕种，进一步加剧了粮食的危机，这样的恶性循环。只有从外面把大量的物资和人引进来，缓解眼前的危机，打破僵局，才能解决问题，而这些指望仙法是远远不够的，也是最不可靠的，那就必须有路。”刘建军看着公主，加重了语气，“只有路，才是掌握在北荒人自己手中的。”

“如果有了路，怎样才能让外面的物资和人进来？”公主问他。

“这里有外面最稀缺的东西，土地！”刘建军看着窗外，“南苑多山，大部分都覆盖着原始丛林，难以开垦，原有的农田又被人为破坏，荒废许久，恢复需要很长时间，新开垦的土地也很少。而西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那里地处盆地，地域狭窄又被大片的盐湖占据，人口密集，可用耕地不足以养活那么多人，各种资源严重不足，这也是西樵常年内乱的原因。”

刘建军发现公主的眼里有光，他接着说道：“我们不仅要修好路，还要修渠以灌溉，规划好土地山林，吸引南苑和西樵的百姓来开垦农田，有了人，就能发展农业，而农业是一切的根基。”

“而且，北荒还有一样外界渴求的东西。”刘建军笑道，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几个小孩子玩石刀的场景，镇南军需要擎乌神玉武装自己以对抗仙界，可这件事不能让仙界察觉，北荒还有煤矿和铁矿，这里的冶铁技术也十分成熟，是绝佳的掩护。

“那是什么？”公主问道。

“煤矿和铁矿，北荒虽然闭塞，可冶铁技术却很独到，这里铁器的质量和制作工艺明显比外面要好很多，可以用来跟外界交换需要的物资。”

刘建军说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路怎么修？”

千星公主被他深深打动了，她命人拿来北荒的地图，标注出他们现在的大致位置，除了江渝山天险阻隔，山外的寒天冻地堪称生命禁区，更别说还有一座楚淮山脉横亘在北荒与中洲腹地之间，这里每一道关，都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就像两个同心圆，层层阻隔。

一眼看去，不禁令人绝望。

“如果还往西边去呢？”刘建军看着地图上西边大片的空白，“那里会不会有出去的路。”

“自从我们迁徙到这里，还只是探索了一小片地方，再往西，就谁也没去过。”

也许那里有希望，刘建军说道。

事不宜迟，公主当即下令，命铁卫派出五支小队，准备马匹车辆，带齐粮草，即刻启程，沿着江渝山往西，寻找出山的路。而新迁徙来的大批百姓，则跟着他们的轨迹，沿途修建农庄，屯垦放牧，作为这一路的物资供应。

令刘建军十分佩服千星公主的魄力与决断。

一连几天，公主都在跟刘建军商量修路的事情，芸儿拉着长阳婉儿在宫里到处转，寻找先民留下的印记，正好给了阿葙与梓嫣机会，去到城外，暗中调查擎乌神玉的来源。

不知不觉月亮经过了几轮圆缺，婉儿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楚芸儿在后花园的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刘建军与公主赶到的时候，看见宫人们正费力的用撬棍挖开铺在院子中间厚重的青石地砖，等十几个人合力把青石砖一块一块的拖走，又扫清一层薄薄的细土，渐渐露出下面掩藏的一层汉白玉石砖，那汉白玉石砖的中间，正正镶嵌了一个银月梧桐！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众人疑惑不解。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的？”刘建军问芸儿。

“昨晚我跟婉儿姐姐坐房顶看月亮，”芸儿累的满头大汗，笑嘻嘻的说道：“突然看见院子中间地上的砖缝里隐隐约约透出白色的光，我就跳下来站在那发光的地方念‘寻仙咒’，竟然真的有反应，于是我们就开始挖。”她看着那银月梧桐，喃喃道：“没想到，竟是个银月梧桐！”

只有一定品阶的上仙的仙宫里，才能有银月梧桐。“难道这宫殿，以前是神仙的住所！”刘建军说道，“怎么会隐藏在地下，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他话音未落，只见芸儿站上去，轻轻拂去表面的沙土，银色的圆环在太阳的照射下，繁复奇异的花纹反射出七彩的耀眼光芒。她默念法咒，周遭瞬间刮起一股气流，卷起漫天尘土，众人连忙后退。那气流旋即加速，搅动空气中一阵呜咽，飞沙走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巨大的力量令人几乎站立不稳。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尘土落地，天地归于平静，众人抬头望去，院子的中央，空空荡荡，芸儿不见了！

埋藏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岁月，这银月梧桐还能用！太好了！刘建军正庆幸，院子里又刮起一阵旋风，不消片刻，风落之时，芸儿已稳稳落在那里。

“难道，这就是仙师所说的‘银月梧桐’！”千星公主问道。

“是的，”刘建军回答，“这是上仙们用来穿梭各地的神器，一般都会安在仙家的住所。”

他正高兴，忽然看到梓嫣和阿葙匆匆赶来。

“你们来的正好，”他朝她们招手，“快看芸儿发现了什么！”却见梓嫣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难道......

姑娘们装模作样对着银月梧桐感叹一番，不动声色的回到房间里，梓嫣确定门外没有人，转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包裹，她小心翼翼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个擎乌神玉磨制的箭头。

刘建军看的眼里直放光。

“哪里找到的？”他问道。

“出城往东几里地，有一个废弃的矿洞，洞里都是擎乌神玉，”梓嫣说道：“那里还有几个荒废的小作坊，专门用擎乌神玉磨制各种工具和利器。”她低声说道：“如果用那里的擎乌神玉做成兵器，足以打造一支能与仙界抗衡的军队！”

南苑的族人再也不用担心仙界的威胁了，只有绝对的武力优势，才谈得上拥有和平与对等的关系，刘建军心中感叹，可这件事是瞒不了千星公主的。

转天，刘建军求见公主，在东厢的书房见到正在批阅公文的她。

“仙师可是来询问探路的铁卫？”公主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公主殿下。”刘建军走上前，公主请他在身边落座。

“仙师请说。”

“北荒的冶铁锻造技术独步天下，所造铁器坚硬强韧，足以武装一支坚不可摧的军队。”他接着说道：“北荒现在粮食匮乏，人口不足，亟待解决。若打通了联系中洲的道路，公主是否会举兵南下，直接掠夺粮食与人口，毕竟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

公主笑笑，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她看着刘建军，又道：“我虽被流放此地，就算心有愤懑，可依旧是中洲皇族之女，长阳氏的传人。北荒子民是我长阳氏的子民，中洲子民亦是我长阳氏的子民，北荒与中洲都是我长阳氏的国土，我怎么能擅起刀兵，同室操戈，血染大地！”

刘建军看着她，道：“如果只凭冶铁之术，您的军队确能纵横天下，虽不能说天下无敌，却也足够可怕。可若您拥有甚至足以对抗仙界的武力呢？您就不想称霸天下么？”

“李仙师，”千星公主神情严肃，“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能在南苑掀起那么大的风浪了！”

刘建军笑笑，公主接着说道：“仙师胸怀仁慈，却也有一颗虎狼之心！”

“这句话，我就当是恭维了！”

“当然是恭维！”公主笑道，“庇佑苍生万民，光凭仁慈是没用的。你以为北荒从一开始就是这般统一号令么？北荒遍地流民蛮族，到处都是流放来的重犯，加上这里气候多变，生存艰难，多少人只是为了一天的口粮而杀人。所以北荒民风格外彪悍，各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在北荒这些年，率领近卫和铁卫，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血战，砍掉多少豪强的脑袋，才统一了各部落，让北荒子民从此远离纷争休养生息。若没有雷霆手段，哪来的和平！”

刘建军点点头，道：“公主真知灼见。天下之势，唯以武拒战。您可知南苑族人，是如何战胜驻军，夺取那一方天地的？”

“还请仙师赐教。”

“南苑族人，虽勇武聪慧，可毕竟只是一群淳朴的猎人村夫，就算靠着火器能偶尔占得先机，却难抵挡南苑数量庞大的军队。所以，我们依仗了仙界的力量，用南苑的山珍异宝做交换，请仙界出手，才勉强在南苑王的讨伐中惨胜。可仙界那些家伙的贪婪是无止境的，我们引狼入室的结果，就是要忍受更甚从前的压榨。”

“所以，南苑渴望能制衡仙界的力量！”说着，他拿出那枚擎乌神玉所制的箭头，“这，就是制衡仙界的关键！”

“这种黑色的石头在新北荒遍地都是，因为硬度很高，在我们发现铁矿之前，老百姓都拿这石头磨制工具。”公主不解道，“难道有什么特别么？”

“这种石头在仙界被称作‘擎乌神玉’，他们对这个东西十分忌惮，最初我也很纳闷，直到后来我发现，这黑黢黢的石头竟然可以抵挡上仙级别的雷电法术攻击！既然他们如此害怕这个东西，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只是我一直没得到机会验证。”

公主歪着脑袋看着他，一缕栗色长发从鬓角垂下，夹杂着银丝。

她嘴角一丝邪魅的笑，“你还想怎么验证？”

接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刘建军的眉毛一挑，只是笑笑却没有作声。

“你真是有一颗虎狼之心！若不是眼前的你，这般温婉娇巧的模样，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个杀伐果决的老辣男人。”接着，她的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

二人相视而笑。

北荒所拥有的坚韧铁器和擎乌神玉，正是镇南府所渴求的，而南苑所产的粮食，也正可以解北荒的困局，连年内乱的西樵有大量难民无处安置，却足以填补北荒的人力缺口。这一切，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只待一条路。

刘建军不想坐等。

在内宫发现的银月梧桐，可以直接连通百里荒不忘阁，他留下楚芸儿与阿葙，尽可能多的通过银月梧桐从西樵运送粮食与药材过来，虽然对于北荒的整体局势而言，这点物资简直杯水车薪，但总好过没有。

他自己，则带着梓嫣，还有婉儿，准备了一些干粮，便驾一辆马车，在梓嫣的那个神奇的掌心罗盘的指引下，他们先是回到江渝山脚下，然后调转方向，沿着江渝山往西而去。

“现在的地形，是在江渝山与楚淮山脉之间，相隔着大片冻土，”梓榆分析道，“自从我们到达北荒，一直在往北走，然后遇到婉儿，跟着她的队伍，我们又往南走了一段，之后改道往西。在这期间，通过测算我们的方位，我发现我们其实是一直在往楚淮山脉的方向靠拢。”她看着手心发着金色光芒的罗盘，“我们现在沿着江渝山前进，确切的方向是往西南方，”她看着大家，点点头道，“是的，我们正在靠近楚淮山脉，最终，两座山脉可能会逐渐靠近，甚至汇合，那就是通往外面的路。”

这一番推论，印证了千星公主的想法，是可行的。

可已经有五支铁卫出发探路，还有上千百姓跟着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他们一路往前，遇到好几拨探路人中途留下开荒而新建的村庄，却一直没有铁卫的消息，看样子他们都继续前进了。左边的山势渐渐平缓，与右边广袤的平原融为一体，刘建军甚至都不用再爬到山顶，就能看到山外陡峭的万丈悬崖之下，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与山这边生机勃勃的草原形成巨大的反差。身处高地，刘建军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形成这样奇怪的气候，一座山脉，便隔绝了两个世界，而他们一直期盼的楚淮山脉，却始终不见踪迹，难道他们的推断错了么？如果两座山脉没有靠拢，北荒与外界的联系就不得不强行穿越千里冻土，镇南府要想得到足够的擎乌神玉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贪婪的仙族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仗着武力和山民的信仰，在镇南府横行无忌，随意索取山民们用生命换来的奇珍异宝，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一旦南苑族人有所不满，他们就会迅速倒向南苑王一边，这些事令刘建军的心里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他们越走越远，山外无尽的雪原透着绝望的白色光芒，连寻路的铁卫也没看到，他们肯定走了更远。

“快看！”梓嫣突然指着远方大喊。

刘建军和婉儿顺着她指的方向使劲看去，云雾缭绕之间，山外几里的地方，隐隐约约看到，是山！

太好了！

他们赶紧接着上路，几天的路程后，两边的山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它们之间原本宽广的雪原最终变成一道深深的峡谷。他们继续前进，峡谷却没有丝毫合拢的样子，两边的山体始终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刘建军的视线顺着峡谷延伸的方向，峡谷就像大地一道巨大的伤痕，永远没有愈合的那一天。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却突然看见前面不远的悬崖边，有什么东西，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等他们靠近，刘建军跳下车，走近拿起来一看，是一片黑色的金属甲片。

“你认识这个么？”刘建军问跟上来的婉儿。

婉儿接过那甲片，仔细端详，道：“这是，铁卫的盔甲上的。”她立刻抬起头，眼睛迅速环视四周。

“铁卫出事了！”刘建军也瞬间警觉起来，他们赶紧回到马车旁。不待刘建军跟梓嫣说明，只听见不知道哪里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刘建军的脑子里瞬间就像开了锅一样，他使劲捂着耳朵，强撑着望向梓嫣和婉儿，她们也一样满脸痛苦的表情，连马儿也狂躁不安起来。

没有时间害怕，刘建军一把将婉儿抽到车上，翻身坐到前面，拉起缰绳催促马儿调头一阵狂奔，也股不上颠簸的地面把车上的人震的七荤八素，却突然头顶一黑，被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生物掠过。刘建军甚至都不用抬头去看，就能感受到从上而下呼咧咧的强大气流，裹胁着一股子混合着血腥与烧焦味道的死亡气息，只抓紧了缰绳一边驾车疾驰，一边寻找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