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客厅茶几上浏览着社交媒体,燕书禾不知怎么的就在昏昏的光线中有些头疼,倦意就像是巨大的漩涡将她全全吸入其中相互拉扯着到深渊的最底部,直到周遭的黑暗完全吞噬了她的视线。
于是就这样隔着一扇门的两人前后走进了互有彼此却不同的梦境。
她看见自己醒来推进赵弋峥房门的时候,四周都还是被窗帘笼罩的黑暗,少年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双手像是在相互缠打架。
燕书禾顺着房间仅有的一点光线伸手向着他的额头却在还未触及到就感受到滚滚而上的温度。
“赵弋峥。”
她心慌了半分,伸着手小心地顺着他的脸颊耳朵最后一直到脖颈,手心的热感不断传递暗示着她不好的消息。
烧一直没退反而还越升越高:
“赵弋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焦急的眼泪不自主地从眼眶而出,在还未被自己掌心接住时就接二连三地掉落在贴着他手臂的被褥上,
“赵弋峥……”
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模糊着视线又透进一点暂存的光明,而后她才听见一声柔软,它熟悉又抚慰着燕书禾在不安里的磕碰:
“嗯,我在。”
她像是重新升起帆的船随着徐徐而来的海风开始使出阴霾,最后停靠在金麦色的岸边。
燕书禾睁眼在视线中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然后控制不住的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轻嗅了他被子带着微弱的麦田香味。
隔着厚重的棉服,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帮着她舒缓着情绪,像是让自己扑进了晒干的棉花里,嗅到属于阳光的味道:
“做噩梦了?”
然后听见阳光的声音。
窝在他臂膀里用着下巴蹭着,她退开这个越来越深的怀抱,再次伸手检查他额头的温暖,还好这次并没有触摸到同梦里这样清晰的灼烧到几乎传来痛感的真实。
他弯着头配合着燕书禾的动作,直到听见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噩梦还与我有关。”
她闻言撇嘴:
“是啊。”
收回手回握的时候才感受到自己指尖冰凉时,她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赵弋峥,正好感受到那双手穿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一地的抱枕中间抓住她,
“还不是因为你。”
“嗯,”
赵弋峥表现出来的精神比先前看见的好了不少,
“该罚。”
于是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赵弋峥习惯性地哄着她的语气,原先在这个清晨许下以后不能总是让他担心的心事才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想着她从坐麻的交叉腿型中解放出来勉强跪在沙发枕头上,这样也比全全坐在地上的赵弋峥高出了一个头。
燕书禾探索着像每次她伤心时赵弋峥拍拍她的脑袋的样子生疏地拍了拍那丛从未探索过的草丛:
“才没有。”
这次是她看见那只露在外面的耳朵一点一点绽开红晕,他很显然没想到燕书禾会做出这样动作,伸手握住了她停在半空的手看向她的眼睛:
“发现今天的你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当然。”
一点小小的夸奖都能让燕书禾的尾巴翘到天花板上,
“那这样不一样的我,有没有多让你依靠一点。”
但这点是一点没变。
“为什么这么说?”
即使她笑着的脸控制不住地看见她有些胡闹地,视线却一刻都离不开她会说话的眼睛。
你还好意思这么问。
刚刚心里还在心里品味甜味有在看向赵弋峥的时候带上了一点怨艾:
“因为你总是太过于照顾我而忘记了自己,”
他将另一只手轻轻扣着赵弋峥的下巴,抬着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神,摩挲着他的下巴,
“也总是不和我说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你担心我会担心,但是你不说我会更担心你的,知道了吗?”
“就像今早说的那样,就算是你脆弱的那一面我会喜欢。”
她想这次一次将所有的意思都表达得清楚了吧。
许久没有这样直白地告诉一个人自己心里真的想法,说完这大段有些告白性的独白忍不住的燕书禾有些感受到自己脸热得,像是被暖气裹挟地前进,但明明脸红不是自己想要表述的答案。
看着赵弋峥显得坚毅的眼神也为此做出了虚弱的逃避。
嗯。
他的心里已经肯定下了她说的说有的话。
“因为这件事情很复杂。”
在紧紧握着她的手上想着他一定是告诉了她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来。”
“那就从最开始说。”
她缓缓地坐下就是这样和她平视这,
“现在,我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
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或是伤心或是开心,他看过许多遍,但都没此刻她云淡风轻地说着想要知道他的一切的时候更耀眼。
“好。”
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拒绝不了她说的每一句话,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事情摆在她的事情之后,
“那你一定要保存好耐心。”
如果此时拿着桌子上水果的燕书禾再仔细一点的话,她一定能看见在他堪堪红起的脸是是为了掩盖自己微微发酸的眼睛。
“保证。”
-
“陈教练早。”
温家宇今天难得心情好得走在路上的时候点着脚,颇像是一副沾沾得意的样子。
“哼。”
陈牧显然没被温家宇的欢乐感染到,只是草草地碍着面子和温家宇打了招呼,拿着点名册站在队列前面一个人默默发呆。
而温家宇似乎没有注意到陈牧的心事重重,就这他的肩膀拍了上去,趁着陈牧退着他的方向躲避又搂上他的肩膀,说得很亲昵:
“陈教练怎么不开心今早?”
“别动手动脚的。”
在听见风声的时候,陈牧就已经对温家宇没有什么好感,但碍于他的比赛表现又是经验老练的运动员面上还是同别人一样。
温家宇这才松开了手:
“看来陈教练是因为某人些练训练都迟到。”
脸上的洋洋得意颇收不住。
“赵弋峥今早已经和我请过假了。”
刚好梁在言入列同陈牧打了招呼,他就干脆顺着声音走过去远离了温家宇两步,没想到他还是不识趣开口:
“陈教练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那双贴在一起笑着的眉毛,
“难道是因为只有他没来搞特殊?”
“温家宇。”
就因为这句话,陈牧彻底耐不住性子,
“这个队伍里你最针对谁,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大家的视线都往这边看过来,陈牧才象征性地放轻说话的声音,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还是让队伍少了一个奖牌?”
“我可没。”
温家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背对着人群他终于向着陈牧露出脸上肌肉狰狞在一起表现出来压抑已久的情绪,
“我只是让他付出他本就应该付出的代价。”
“什么代价,哪有代价这一说?温家宇,在竞技场上收起你那作祟的心思,都是没有用的。”
带过这么多届学生,素来在学生传来好脾气的陈牧还是第一次在学生面前说得着急了些。
“没有用吗?”
温家宇拍了拍陈牧的肩膀,在所以的谈话里扮演着上位获胜者的姿态,
“可是明明是我赢了。”
体育馆里很闷,闷得陈牧这口气差点没喘上了。他不再作声是因为不再想跟他纠缠,当下,他只希望赵弋峥赶紧恢复状态恢复训练,赶得上下次队伍的选拔。
-
哨声一直到傍晚天几乎黑了一半还没机会欣赏晚霞的时候才停止。
而哨声停止的那边,听着赵弋峥说完整个故事的燕书禾,那只剥着橘子的指甲深深陷入果肉了一刹那缓缓开口:
“不复杂。”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情绪如此平常,因为清醒地感受到情绪的崩溃。
看着面前精心一点一点刻意堆叠起来的果皮小山仿佛看见重新看见了这个下午因为他说出的故事而越握越紧的手。
如果在她面前他愿意说得更轻巧些,那燕书禾更相信是些事实远比他描述得留下的伤害深些。
“只要让他滚蛋就行。”
或许她自己听不出来她上下牙膛已经展现的刻意。
“没事了。”
出于不想讲她卷入这些事情中的想法,赵弋峥轻轻拍着燕书禾的脑袋说着,
“其实没什么关系,让我休息这一阵就行。”
可是看见的却是眼前女孩执拗着不肯看他的侧脸:
“怎么能没事,那天我就碰到了一次他都这样过分,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都是怎么样对你。更何况这次这件事情就是太过分了,这种就会出点事情就找人撑腰,你就应该早点让我知道。”
燕书禾劝说过自己不许流眼泪的,但听话的脑袋而不是她的眼镜。
所以只是这样看着玻璃桌上倒映的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留下泪来。
“那天不是被你抓住一次了吗,还不够吗?”
他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已经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却别扭侧着脸不让她看。
“嗯,不够。”
她吸着鼻子,向他伸出邀请的手,
“你放心吧,都交给我。”
那只被邀请的手却迟迟没有回应,却听着他笑着开口:
“不……”
是她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不许说没事。”
赵弋峥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嘴唇上柔软的触感,
“以后都不许。”
混乱的呼吸间,随着夜幕降临的两人彼此清楚的心事。
赵弋峥轻轻开口:
“或许是因为相比这件事我更担心你会因此受伤。”
这次是燕书禾先握住他的手接着力将他拉近怀里: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