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校道上熙熙攘攘,学生们都背着书包向校门走去。
江沚混在人潮之中独自走着,打了几个哈欠拿着手机回信息——他海大附中的班级群又在朝他隔空喊话。
吕秋:【江沚哥哥想我们了吗?】
同学B:【江沚哥哥吃晚饭了吗?】
同学c:【江沚哥哥洗澡了吗?】
……
江沚看着这些信息感觉有些无语,但被人惦记的感觉又莫名地让他有些开心。
Iso:【不想,勿call】
Iso:【你江沚哥哥我刚放学,搞什么?】
消息发出后就有一大堆回复弹了出来,显然江沚那堆同学已经放学了,正闲得慌。
江沚边走边回复,走了一段路快出到校门口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回头一看,却见是向曦和张远池。
“学弟下午好呀。”向曦笑着开口,张远池也淡淡笑了笑表示问好。
“下午好。”江沚也道。
向曦扬着明媚的笑容:“学弟家也是南巷那边的对吗?”
“是的,怎么了?”江沚点头。
“那可以麻烦学弟帮我们个忙吗?”
“什么忙?”
“乔新月家也是在南巷,你回家的时候帮我们拿点东西给他吗?我和张远池本来想自己去的,不过他临时有事,我可能得陪他。”向曦说:“可以的话到时候我叫他给你发位置共享。”
送东西?乔新月没来学校?
江沚疑惑:“学长他怎么了,是请假了吗?”
“对,他今天发烧了,出不了门,我们给他买了药。”向曦解释道,抬了抬手中提着的一袋药,标志是校医院的。
江沚了然,最近天气温度忽冷忽热,又频繁下雨,确实容易得流感发烧。
“可以的。”江沚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我知道他家在哪,就不用位置共享了,我自己给他送过去就好。”
“这样吗,那谢谢学弟了。”向曦把药递给江沚:“他说他家只有布洛芬,这是找校医开的药,流感比较严重。”
江沚接过东西:“好。”
从学校回到南巷,江沚顺着熟悉的巷子来到了乔家门前。
门前的路边种着两颗龙眼树,树未结果,微风吹拂间,青绿树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龙眼树往后就是一大片被围栏围住、不知道谁家的菜地,菜地上的长势喜人的豌豆架子格外突出。
南巷这里邻里互相大多都认识,所以各家各户白天也大多不关大门,乔家的大门就是微微掩着,露出手掌宽的门缝。
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的的院子,依旧空旷无声,只有院里的野草在微风中浮动。
江沚不好意思直接进去,就敲了敲大门。
但等了两分钟,院子里依旧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来开门。
乔新月应该是在里屋,江沚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听不到敲门声。
江沚又拉开了些大门,可以看见里屋的门和大门一样虚虚掩着。
他见状就用中等音量喊了一声:“乔哥,你在吗?”
声音落下后,空气恢复寂静,过了没一会儿,屋子的门便被拉开,乔新月踩着拖鞋,穿着一身灰色睡衣站走了出来。
江沚此时站在拉开的大门前,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背后映着浮动的绿意。
见到乔新月出来,他正微微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
此时天色已晚,被飘浮的漫天乌云遮住的太阳没有现出霞光,眼前的少年明明就站在这片阴影之下,却还是仿若发着光。
乔新月愣了几秒才快步穿过院子走到江沚面前:“你……怎么来了?”
“向曦学姐他们说你发烧了,让我顺路来给你送个药。”江沚解释。
“是吗?”乔新月闻声忙让江沚进到院子。
“乔哥,你现在没事了吧?”江沚一走进去便立马观察起乔新月的脸色:“怎么感觉脸还是有点红。”
“真没事了,脸红可能是因为刚睡醒。”乔新月说,他看到江沚手里提的那袋东西,有些疑惑:“你带了什么?药吗,这么多?”
话一说完,此时院子里一阵过堂风吹过,乔新月虽然控制住了,但还是不禁缩了下肩。
江沚见状眉头皱了皱,没顾得上回答乔新月的问题:“乔哥,你先进屋穿件衣服吧,免得等会儿又复烧了。”
乔新月听到江沚的关心,愣了一下,接着抬手抵在了嘴上,咳了咳像是要掩住笑意:“好,我这就去。”
两人一起进入屋子,这是江沚第二次进到乔新月的家,后者此时进房间了拿外套了。
他的房间是上次江沚看见露出了一角钢琴的房间旁边,在对面还有一间房间是锁着门的。
客厅和上次他来的时候一样整洁干净,江沚略微去看了一圈就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打开。
乔新月进房间披了件夹克外套出来时,便看到江沚正从他带来那袋东西中拿出一小袋药和两盒粥摆在茶几上。
“你这是……”他走过去。
“哦,学姐他们还说了你今天一天没出门吗,我想着你肯定没怎么有精力煮东西吃,路上就顺便买了粥。”江沚说。
他把其中一碗粥挪到乔新月前:“吃吧,吃完再吃这些药,这药是缓解烧退后的感冒的,学姐说你这只有布洛芬吗。”
乔新月盯着那碗粥,久久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烧还没好全的原因,他此时鼻子竟然有些酸。
眨了眨眼,乔新月看向江沚,露出一个惯常的温和笑容,接着他竟小心地凑近江沚轻轻地抱了一下他,“你怎么那么好。”
乔新月身上那清冽的味道传来,江沚也感受到对方的怀抱和落在自己耳边的滚烫鼻息,身体竟直直僵住了。
这是乔新月第二次抱他,上一次是在成人礼的礼堂前,不过上一次只是半抱,这次对方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他。
幸而对方依旧只轻轻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接着恢复了那带着认真的语气说:“谢谢了,我真的很感动。”
江沚刚才捏紧的拳头松开,声音有点虚:“没事没事,这还是向曦学姐他们告诉我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他们也很关心你。”
乔新月闻言笑了笑,轻声开口:“好的。”
江沚递了个勺子给乔新月示意他喝粥,对方接过勺子就掀开面前那碗粥的盖子。
盖子一掀开,淡淡的香味便溢了出来,是荠菜瘦肉粥。
乔新月早上起床发现自己发烧后,就马上请假,然后强撑着身体用昨晚的剩饭煮了些白粥垫了垫吃了颗布洛芬就回去睡觉。
睡到下午三点多醒的时候他的烧已经退了,但是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这会儿看着江沚带来的这碗粥,几乎一天没吃东西积累的饥饿感恍如洪水般卷袭而来。
江沚可能是体谅到他应该很久没吃东西,给他买的还是大份的,自己的是小份一些的。
乔新月舀起一勺还冒着热气的粥送进嘴里,粥的味道清甜微咸,十分开胃。
“很好吃。”他看向江沚,眼底像是被粥里冒出的热气染上了一层水汽。
江沚也在吃着,他闻言转过头来眉眼弯弯:“好吃就行。”
两人把粥喝完收拾好茶几,江沚看着乔新月吃完药后便想离开,但乔新月叫住了他。
“你等会儿,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乔新月说:“在房间里,你跟我进来拿一下吧。”
乔新月引着江沚进到自己房间。
不同于客厅,房间是个十分私人的地方,江沚跟着乔新月踏入那方天地,便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转动眼珠小心观察了下四周。
乔新月的房间和客厅一样干净,但还是带着一些私人空间的乱,床上散放着有些乱的被窝和两件衣服,枕头旁还靠着几个小玩偶和一把吉他。
床旁的窗前摆着一张大书桌,放着一些书本和笔记本电脑、几盆多肉以及一个装着几枝花的玻璃花瓶,但剩余的空间也挺大。
江沚的视线停留在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的几枝花看起来依旧带着鲜艳,但还是免不了有点焉了,尤其是那枝玫瑰,虽然看出来主人已经在极力养护了,但边边角角还是透出了点衰败。
“这是……我上次送你的那束花?”江沚有些惊讶。
乔新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伸手挠了挠头:“是啊,我养了几天了,但是还是有些坏了,可能是我方法不太对……”
他语气有些可惜:“我看网上说一般都能放十几天的。”
江沚听着乔新月的话,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悄然在心里生长,捉摸不透,闷闷的,又带着酥麻。
乔新月说完就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江沚。
江沚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睛顿时有些发亮。
那是一个和他相机上那个小柿子一样用毛线勾成的小玩偶,是一只很可爱的黄色混着白色的小猫,小猫身上还装了一个挂链。
小猫肚子处还吊着一个小绣球,江沚认得样子,很小,用壮锦织的。
“好好看,这只小猫是小黄吗?”江沚问。
乔新月笑了笑说:“是小黄,但你可以当做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小黄,这是我搜了黄色狸花猫的图片来做的,虽然不知道像不像。”
江沚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之前跟乔新月说过他朋友有一只黄色狸花猫,也叫小黄,不过后来送人了。
“……”他没想到乔新月竟然会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江沚看着手里黄色的小猫,良久才开口:“谢谢乔哥不过你怎么会像要送我这个。”
“不用谢。”乔新月盈着笑意:“看你书包有些空,前几天闲得无聊顺手织的。”说不定还能唤醒你的一些记忆。
后半句话乔新月没说出来,只伸手指了指江沚的书包。
江沚自从上次自己那两枚铜钱掉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敢吧那个金属挂件挂在书包上,怕再次不见,但之后他总觉得书包拉链空荡荡地有些不习惯。
闻言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起来:“谢谢,我肯定会挂上去的。”
乔新月莞尔一笑:“那再好不过了。”
江沚把挂上书包,再次说了声谢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真不用。”乔新月摆了摆手,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现在莫名的想和江沚呆久一些。
于是他偏了偏头看向自己书桌上摊着的昨天晚上的练习随口扯道:“那这样,你现在有空的话给我讲几道题可以吗?”
转场太快,江沚措不及防地啊了一声。
乔新月摸了摸鼻尖,垂下眸子:“不行就算了,只是我数学实在有点太差了。”
“没说不行。”江沚见乔新月这表情急忙开口,完了他又歪了歪头:“但你不是发烧吗?”
“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乔新月这才抬起眸子,冲江沚眨了眨。
江沚失笑,颇为无奈地说:“那好吧,不舒服就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