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至上 第4章 第 4 章

“喧嚣”的领域复刻了月亮河屠戮夜的血腥残忍，于是惨叫声接连不断的从火焰中传来，扭动的黑影尖叫着被电锯撕碎。

连绵不断的爆炸和烈火则是麦克的终场表演。

麦克从美好的幻象中诞生，既然喧嚣这个由破败堆砌起的城堡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所以他带着喧嚣的残骸一起焚烧殆尽。

在生命的最后，麦克化为了真正的焰火和星星。

蓝色亮光闪烁，随后磅礴的咒力汇聚成束从不同的角度射向“喧嚣”。

趁着“喧嚣”吃痛露出破绽，各式各样的咒灵从火焰中现身，一股脑地释放术式围困“喧嚣”，五条悟则趁机瞬移变换位置，躲避“喧嚣”的分身。

战场中心一片混乱，三人的咒力在整个领域内游荡，摩擦出电光。

火焰冲天而起，颜色梦幻的烟雾笼罩着所有人，“喧嚣”的身影消失在夏油杰的视线中。

“杰，小心！”

五条悟的喊声从远处的烟雾中传来，但已经晚了。

红色的爆弹重重砸在夏油杰身上，少年人的身体瞬间像玩具般被击飞，体内的咒力不受控制的翻腾着。

夏油杰的咒灵一时不受操控，瞬间如鸟兽般四散而逃，就连保护家入硝子的咒灵也冲着黑暗处逃窜。

‘好快的速度！’

夏油杰双臂抱头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泄力，顺便将衣服上的火焰扑灭，他一手撑住地面，然后麻利的站起身，五条悟瞬移到他身前面色不善的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前的“喧嚣”。

“小心，红色的球是□□。”

纤细僵硬的人影一手举着彩球，一手指向最强二人，腰部的弹簧随动作弹动着，充满了诡异惊怖的畸形美感，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情不自禁为祂着迷。

五条悟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喧嚣”的强大没有令他退缩，而是让他的战意熊熊燃烧。

咒术师都是疯子，越战越勇。

一只手拍在五条悟肩膀，是已经站起来的夏油杰，“悟，要不要来比一下？”

“比什么？”

“就比谁先击倒‘喧嚣’怎么样？”

“好啊，到时候老子赢了你可别哭鼻子哦！”

五条悟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张扬，夏油杰一声轻笑，随后二人像离弦的箭般猛地窜了出去，各种杀招直指喧嚣面门。

家入硝子躲在高墙之后探头探脑的观察战况，之前逃跑的咒灵在夏油杰术式恢复正常后就被控制着飘回来了。

两个同期的身影在烟雾中忽隐忽现。

五条悟像一道黑色闪电般迅速穿梭在火焰和爆炸之间，“苍”的蓝紫色光芒不适轰击到“喧嚣”的本体及分身上，而那道纤长的身影不同于开始时的安静，如今正在战场的建筑物间来回腾空跳跃躲避攻击。

奇形怪状的咒灵在暗处潜伏，一旦有机会就会奉主人之命窜出来放暗箭，夏油杰本人更是试图正面接近“喧嚣”使用术式。但可惜的是“喧嚣”一直很警觉，祂基本不会让夏油杰近身。

这边夏油杰的咒灵储量已经快要见底了，“喧嚣”的术式对咒灵简直是特攻，夏油杰手中的二三级咒灵基本一照面就会被“喧嚣”解决，唯有一级和特级能撑上一段时间。

白色巨龙盘踞在夏油杰身边，特级咒灵虹龙牢牢地保护着它的主人，口中吐息着咒力，一边攻击着“喧嚣”分身一边主动承担烟雾侵袭。

五条悟这边情况也不太好，他一直在和“喧嚣”本体作战，虽然自身拥有极高的移速，攻击术式也很强力，但相应的他基本只能硬抗烟雾侵袭，本就不能一直保持的无下限更是多次被打断。

前方灵动的身影闪进烟雾中。

明知道“喧嚣”的攻击可能就在里面等着他，但五条悟还是无所畏惧的冲进粉蓝色的烟尘中，手中“苍”在看到一道纤长背影时瞬间射出。

与此同时，虹龙猛地俯冲而来，一头撞进烟雾中。

“轰——”

墙体被破坏，五彩斑斓的烟雾因气压变化融合到一起，最后呈现出一种燃烧升腾起的黑色。

夏油杰挥挥手把虹龙召唤回来骑着虹龙落到五条悟身边。

他们两个人身上除了乱七八糟的彩色烟尘外没有任何伤痕，但精神的疲惫让两个人神色怏怏。

家入硝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拍拍同期的肩膀，却发现两个人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麦克这家伙根本不打算伤害我俩，烦人的很。”五条悟耸了耸肩，这次任务结束后他一定要睡上三天三夜。

夏油杰在一旁点点头，“喧嚣”很强，但祂根本就没有认真战斗，除了开始时打的那一下□□之外不是躲避就是用分身偷袭。

黑烟散去，一个人影正蜷缩在空气中。

“喧嚣”双臂抱膝漂浮在空中，纤细修长的身体蜷成环形，祂就这样歪头注视着不远处并肩站在一起的高专三人。

“我去，这生命力。”

五条悟咂舌，这么多“苍”和虹龙的撞击都没能击败“喧嚣”，看起来那么脆弱，结果血条这么厚的吗。

双方就这样站在烟尘中默不作声地对峙。

“喧嚣”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高专三人则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地战略。“喧嚣”实力强悍，不能拿一般特级咒灵对比。

趁着现在，五条悟打量了一下“喧嚣”，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原来可爱，但比一般咒灵要好看太多了，就连这个领域也充满了孩子般地童真梦幻，打架的时候简直赏心悦目！

而且“喧嚣”的咒力和领域一样都梦幻的简直不像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在六眼下也并不刺眼，对于五条悟来讲就是一种享受。

要是所有咒灵都这样就好了，白色猫猫暗搓搓的想。

几道脚步声从桥上传来，夹杂着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

“喧嚣”先转头看向来人，随后高专三人才警惕的回头看去。

是身型明显庞大一圈、带着恐怖尖嘴面具的瓦尔莱塔拖着虚弱的娜塔莉过来了，同样异化的裘克带着血腥张扬的小丑面具跟在后面，他手中举着一把带有血渍和肢体残渣的电锯。

在高专生们不解的目光中，已经变成布玩偶的娜塔莉在裘克的搀扶下从瓦尔莱塔背上下来，她看着远处笼罩在烟雾中的“喧嚣”，眼神悲伤厌恶。

“麦克，停止这场闹剧吧，我们都累了。”

女人疲惫虚弱的声音似乎刺痛了“喧嚣”，祂冲着娜塔莉低声嘶吼，而裘克则启动手中的电锯对“喧嚣”虎视眈眈，火药味弥漫在空中。

“不，让我和他聊聊。”舞女纤若无骨的手搭在电锯外壳，裘克立刻吓得熄灭了电锯。

“麦克·莫顿，既然你我都清楚喧嚣是个什么东西，那为什么还不放手？”

而面对娜塔莉的询问，“喧嚣”不语，祂直起身，怀中已经碎成破烂的水晶球在动作中发出叮当脆响。

“喧嚣......我因喧嚣而生......”

麦克的声音嘶哑尖锐，祂的声带早就因为烈火的浓烟而损坏。

“如果，连我都......都选择放手的话......”

“还有人......会记得我们吗？”

夏油杰听着喧嚣马戏团的内斗，疑惑笼罩在心头，让他呼吸不顺，深陷其中。

为了寻找真凶而陷入偏执的麦克，一生被人欺凌却心怀善意的瓦尔莱塔，依附于他人在生命最后终于选择自己的娜塔莉，被不公对待疯魔杀人却始终对娜塔莉真情不移的裘克......

到底什么人应该被拯救？

每个人都有可怜之处，每个人都有可恨之处，只是个十六岁高中生的夏油杰因人心的复杂陷入了疑惑不解。

“喧嚣”仅剩的蓝眼睛中满是哀伤麻木，麦克的精神世界早就在最后一场恢宏的爆炸表演中和喧嚣一起彻底死去，现在的祂其实除了执念外根本不知道干什么。

祂不在乎这里还是不是原本的世界，祂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麦克从记忆中制造出曾经的喧嚣，却永远没办法完成每个人理想中的那个最后的演出。

领域中每个“游客”的脸都是扭曲，永远重复着热场表演的自己，水中的娜塔莉和裘克，花房中的瓦尔莱塔，还有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穆罗，喧嚣早就不在了。

可即使喧嚣的内里流淌着脓血与眼泪，麦克还是做不到抛弃它，抛弃自己的全世界，所以祂成为了最后承载喧嚣的容具。

“麦克，放过我们吧，即使死去我们也没人想待在这里。”

已经无法说话的瓦尔莱塔趴在雪地上，她和裘克一起搀扶着已经没有力气站稳的娜塔莉。

其实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攻击已经重伤了“喧嚣”，因为祂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能量供应起包括娜塔莉在内的整个喧嚣运作。

五条悟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老子就说‘喧嚣’那家伙怎么一直不还手，原来是因为大部分力量都用来运转喧嚣马戏团了。”这也意味着如果“喧嚣”全力出手，他和杰一定会比现在更吃力。

虽然不服气，但五条悟还是承认“喧嚣”的实力的确强横。

“该死的麦克·莫顿，你现在已经很虚弱了，根本支撑不起喧嚣运作了，为什么不放我们走！”裘克模样癫狂，冲着“喧嚣”失控的大吼，喧嚣毁了裘克的一生，娜塔莉也在这里受尽折磨，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解脱！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那个细长的人影还是一言不发，祂注视着如今塌陷燃烧的马戏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喧嚣”能注意到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崩溃，到时候就连这个自己构造的幻境也会分崩离析，但祂依旧没有选择松手。

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水晶球的裂痕，指尖被划破却流不出一滴血。

麦克其实很娇气，他怕疼，但他能为了自己心爱的杂技苦练一遍又一遍，手上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最后生长出一层厚茧，就连指纹都要看不清了，但他甘之如饴。

双臂摊开举起，全身的所有力量都逸散出去，分享给摇摇欲坠的领域。

其余人不知道麦克·莫顿现在要干什么，只有五条悟看着从“喧嚣”身上飘出的彩色丝线抿了抿唇。

最先察觉到不对的是娜塔莉，原本已经要彻底失去意识的她突然感觉精神一振，手上的锋线也在消退。

她回头看向瓦尔莱塔和裘克，发现他们身上的非人特征也在消退。

心思细腻的女人瞬间意识到了麦克想要干什么，她跌跌撞撞的跑向高专三人组。

“求求你们！阻止他！”

慌张的娜塔莉因步伐不稳摔倒在地上，家入硝子见状连忙将憔悴的舞女小姐扶了起来。

“这个疯子要把全部力量献祭给这里，他要再来一次大爆炸！”

娜塔莉的声音中都是恐惧与哀求，她真的不能理解麦克的行为逻辑，这个疯子！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随后使用各自的手段冲向正在献祭自己的“喧嚣”。

但娜塔莉意识到问题时已经太晚了。

烟花摇曳升入空中，灿烂的花火在夜空中绽放，点亮星空。

在满天烟火的预告下，离所有人最近的马戏棚子率先爆炸，轰然炸开的火焰卷着热浪袭击在场的人们。

旋转木马，过山车，站台，鬼屋.....目之所及的所有建筑物都被炸开，火焰腾空而起，热量将冰雪融化，呛人的浓烟一波接一波的在人间炼狱中盘旋游走。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行动就被声势浩大的爆炸拦住了脚步，升腾而起的热浪就连顶尖咒术师们也得掂量掂量。

大爆炸形成的火海远比之前要猛烈得多，带着咒力的火焰舔舐着虚假的月亮河公园，燃烧殆尽后露出领域混沌的结界。

火焰在月亮河公园上肆意舞蹈，“喧嚣”的身影若隐若现，祂趴在火焰中蜷缩身体，就像待在母亲子宫中一般恬静。

“悟，我来保护硝子和娜塔莉他们，你去阻止‘喧嚣’。”

虹龙将身体盘起来，把除了五条悟的所有人保护在里面，坚硬的鳞片和巨大的身躯保护着其他人。

五条悟也没有废话直接使用术式冲向火焰中的“喧嚣”，在他的六眼中，燃烧着的“喧嚣”如今已经恢复了人形，他的身体不断缩水，年纪越来越小，现在已经变成十一二岁的样子了。

他有预感，只要火焰一直燃烧，那么麦克将会一直缩小，连同这个虚假的月亮河公园一起消失。

于是五条悟没有一丝犹豫的驱动咒力轰向包裹在麦克四周的火焰，试图减少阻碍。

虹龙腹部。

夏油杰听着四周的爆炸声和“苍”的轰击声焦虑的捏了捏眉心，外面爆炸威力这么大，那三十七个无辜的误入者怎么办？

衣角处传来微弱的拉扯感，夏油杰低头看去，是已经回复曾经温婉可爱的瓦尔莱塔。

“不用担心那些人，花房里虽然寒冷，但不会让他们因爆炸死亡，出去之后及时就医，身体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女孩说完冲着夏油杰安慰一笑，原本不安的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突然，外界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一切归于寂静。

他们知道，是五条悟成功了。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把虹龙收回体内，抬眼看向混沌天幕下的耀眼白发，那是飞在空中的五条悟。

一道瘦小的身影正慢慢从熄灭的火焰中落下，星星点点彩色烟雾围绕在小小少年的周围，三颗颜色不同的彩球在烟雾中旋转着，保护着里面的少年。

随着五条悟伸手接住少年，三颗彩球安稳的落到他怀里。

只有十一二岁外貌的麦克安安静静地被五条悟抱在怀里，小孩闭着眼睛，柔软的金色卷发上闪着温暖的光彩。

“那麦克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瓦尔莱塔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回过头，惊愕地看着三个亡者身上溢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直到死亡仍保持一腔善良的女孩笑着与两个高专生对视，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就像有无数理想未能说出口。

喧嚣马戏团是一个巨大的悲剧，每个人都在其中不停的失去，却从未得到。

命运戏耍着他们，或许这样美丽平和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尊重。

夏油杰感觉自己喉间酸涩，他突然想问瓦尔莱塔真的不会怨恨吗？一直都在付出直到死亡，却没有回报。

可看着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却问不出口，只能和硝子一起目送三人走向一片亮光之中，消散在天地。

麦麦好，娜塔莉好，裘克好，瓦尔莱塔好，穆罗也好！

瑟吉该死，网易策划该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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