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香先是皱眉,后是娇羞。
“我送您。”叶棠年起身,帮老民医提药箱,俩人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老民医叹了口气,“公子是心善之人,为何要留在这龙潭虎穴中。”
叶棠年笑了笑,“这里未必是龙潭虎穴,任何人只要没到绝地或是不可挽回的地步,不都有改过立新的机会吗。就向大夫您一样,你口口声声说至死不救,却还是救了,若是我们的跪求有用,大夫您也不会说出那般决然的话。”
老民医也笑了,伸手去拿自己的医箱,另只手拍了拍叶棠年的手臂,“是错是对,人啊,都是用看的,看不到的就用听的。”说着他便提着药箱走了。
叶棠年看着老民医离开。是啊,世人的言辞终究是会道听途说,无论真假,他们只看眼前,只听身事,又怎么会去追究最初的真相。
转身进了公主府,刚踏进院子,就听到惨叫声,叶棠年顿感不妙,走进院子,就看到馥香坐在廊上,下方跪着一院子的婢女,旁边站着凶神恶煞的嬷嬷,手里拿着荆条,正打在跪地婢女们的背上,一道血痕就出现在婢女的背上。
“住手!”叶棠年大声道。
刚要打到婢女们背上的荆条就停在空中。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叶棠年看着满地婢女,背上都是血痕,触目惊心,他不是圣人,但也不能眼看着一群活生生的命被如此折磨。
“她们趁本公主病重,竟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一心想要本公主死,既然如此,那要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还不如打死她们。”馥香随意道。
“打死?即便她们是奴,那也是人,公主,即便她们犯了错,但罪不至此,你不该如此的。”叶棠年道。
“她们是奴是人跟本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她们既然入了公主府,那就是本公主的,本公主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打死还是活埋,那都是她们的命。”馥香满不在乎。
叶棠年皱了皱眉,活埋?这世间竟还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公主,她们罪不至死,打了便也算过去了。”
“过去了?要不是本公主命大,死的就是本公主了!不杀了她们难解我心头之恨。”馥香看着停下来嬷嬷,怒道,“愣着做什么,继续给本公主,打!”
一声落下,院子里都是婢女的惨叫声,叶棠年实在看不下了,“公主,停手吧,难道你真的要打死她们吗。”他一直以为馥香是任性胡闹,可亲眼所见,未免太过于冷血无情了。
“棠年,她们该死,你不必替她们求情。”馥香起身,柔声道。
“该死?为何该死?只因没去宫中给你请太医吗。可你又怎么会知道那是因为没有你的玉令,她们去不得宫中,才违抗你的命令。”她未下令,又何来的命令呢,许是他的话不管用罢了。
“那跟本公主又有何关系,错了便是错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借口。”馥香道。
“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她们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任你宰割,她们何其可怜,无辜。”叶棠年道。
话音刚落。一位婆子就道,“公主,晕过去了,可要用盐水泼醒。”
“泼!”馥香想都没想直接道。
那婆子得令,立即就端起早已备好的盐水,只是那盐水中还有些浑浊,似乎是…那是辣椒水?这要是泼下去,那人不得疼死!
“不许泼!”叶棠年离那婢女也算近,眼看着那盆辣椒盐水就要泼到婢女的背上,他毫不犹豫的就跑了过去。
伸手就要去打翻了那盆辣椒盐水,婆子的速度也算麻利,可没想到叶棠年会突然过来,那盆辣椒盐水就被泼到叶棠年的身上。
叶棠年蹲在地上,捂着眼睛,他看不见了,那辣椒盐水不仅仅是泼到了他的身上,还溅到了他的眼睛里。
“棠年!”馥香大惊,急忙走了过去,瞪了一眼婆子,婆子吓得后退,手里的盆也掉在地上。
叶棠年忍着眼睛疼痛,“放过她们,她们有错,但不至死。”却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流血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馥香怒道,婆子连忙去请太医。
“公主!”叶棠年意指其他。
馥香抿了抿唇,“若是你有什么事,别说她们……”就算整个南阳的大夫她都会杀了。
太医来的飞快,看着叶棠年双目鲜血,连忙给叶棠年清理,清理好上了药,蒙上白纱,“公主,辣椒盐水是有些毒素的,驸马这要养上一个月,才可以摘下眼纱,重见天日,此药,每日涂抹俩回,白纱也要随之更换。”太医跪在地上,从医箱中拿出三瓶药膏,也正是他刚才给叶棠年所用的药膏。
“当真?”馥香害怕叶棠年看不见,她是身处黑暗,但她不想让这么一个如阳光般的人永远留在了黑暗中。
太医就差发誓了,但同发誓也没什么区别,“臣若是欺骗公主,定然是活不过下个月的。”
馥香这才点了点头,“下去吧。”
“谢公主。”太医起身时差点没摔着,拿着药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太医走后,叶棠年立马道,“公主,她们……”话没说完就被馥香打断。
“这次就看在你的面上,饶了她们。”馥香道。
叶棠年松了口气,“棠年替她们谢过公主。”
馥香抿了抿唇,看着叶棠年蒙着白纱的眼睛,愈发别扭,那么好看的一双黑眸,就这样被蒙住了。
“公主怎么了?”似乎察觉到馥香的情绪,叶棠年关心询问。
“你又不是圣人,至于为了她们,让自己一双眼睛差点无光。”馥香道。
叶棠年苦涩,他的确不是圣人,甚至是靖远口中的恶人,他所做的一切,难道就不是靖远百姓口中的罪恶之事吗。
他是错了,且错的一败涂地,若不是因为他,他或许早就死了,亦或是把美好盛世的靖远变成了人间地狱,“公主此言差矣,太医可是说并无大碍,养一个月便好。”
“他哪里说了?”馥香不解。
叶棠年笑了笑,太医确实没说,但他敢说吗,“公主,那些都还是些小姑娘,那荆条打下去没个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你派人医治她们一下吧,哪怕涂点药也是好的。”
“医治?她们也配!”馥香冷冷道,“本公主没有打死她们就该感恩戴德,还想医治,不可能。”
“公主?”叶棠年皱了皱眉,语气又冷淡下来。
馥香双手环胸,沉默不语。
叶棠年叹了口气,“公主不愿,那便算了,棠年自己去请。”他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棠年!”馥香急了,“你现在这样子能做什么!”请什么,自己走路都是个问题。
不理会馥香的话,摸着前方,往外走,却一不小心绊倒了门槛,险些摔倒,馥香及时扶住了他,他作势就要推开馥香。
馥香道,“医!医!我请人医还不行吗!”真是拿他没办法。
叶棠年笑了,对馥香作揖道,“如此,便多谢公主了。”
馥香叫来下人,让下人拿着自己的玉令去宫里足足请了五个太医。
这事也传到了新皇南离耳中,南离新皇正坐在软榻上,身旁跪在几名白皙柔美的男人,给他捏肩揉腿,“朕这个三妹倒是越来越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