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 第8章 第 8 章

“哪三件？”

“其一，我要兵主之位。”

“其二，我要这王位。”

“其三，我要这天下全都归我所有。”第五京雪的声音因激动而稍稍加快，“明先生，凛白山不就是为了止天下纷争而出世的吗，只有将妖族鬼族还有那些不伦不类的半神族全都翦除，天下只剩正统的人类血脉，世间才能安乐，不是吗？当然，本王答应你，只要陆侯爷不做什么与本王为敌的事，本王到时候一定不杀他。”

“呵呵。”明忱突然笑了，嘴角上扬，眼睛也弯了，看起来更加温和可亲。他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大人是不是以为，在下不喜欢用手中的剑来解决问题？”

“什么意思？”

下一刻，明忱的手已经覆上了敬水剑，长剑出鞘半寸，杀气已如实质般淹没而来。

“明忱无力以一剑对抗百万王军，但在下敢保证，假若大人今天向王上说出妖火之事，便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是**裸的威胁，第五京雪猛的清醒过来，在他对面的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小角色，而是当今出世之人中最为深不可测的剑客。他也曾与诸多杀手周旋过，可明忱的杀气和他们都不相同，恰如大海般，平静、磅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冲击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震慑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像个溺水者，拼尽全力地挣扎，企图呼吸一口救命的空气，却还是随着大海的波涛慢慢下坠。

剑未还鞘，杀气却无端消失，就像它突然出现那样静谧而悄无声息。

第五京雪喘了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沾湿。

他兀自倒了杯茶，饮了几口，以掩饰内心的惶恐。方才明忱释放杀气压制他，确实有一股小小内力顺势在他全身游走了一遍。身上几处关键大穴微微刺痛，第五京雪知道，明忱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告诉他，想要杀他并不是一件难事。

“明先生不愧与陆侯爷师出同门。”第五京雪仓促起身，“既然先生这样说了，本王也不便纠缠，只是希望先生在神兵录排名之战时前来观战……”

一个这样强大的人如果不能拉拢到己方阵营，就必须要彻底铲除。第五京雪眼神暗了暗，咬紧牙齿。

“好。”

第五京雪离开的脚步微顿，没想到明忱答应得这么果断，他哼笑一声，没有言语……

“所以，那个蠢货真的提出要与你合婚！”

“你以为我答应了他这个？”明忱歪了歪头，疑惑道：“我与他是男子，也没有这种爱好，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答应他？”

“……”他能说是因为现在的明忱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明忱比陆玄厦矮了一寸左右，他微微仰头盯着对面那只眼睛看了一会儿。

陆玄厦心脏猛的一跳，明忱这些年变了很多，昔日锋利的眉毛与发丝因为寒毒的侵袭，少了些光亮，染上墨色。他看起来比年少时更有烟火气些，心态也似乎更加平稳、强大。如果说昔日的他像一把锋利的宝剑，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大海，或许风平浪静，或许微起波澜，但都一样令人安心。只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如往日的闪耀……且，充满疑惑。

这只是师兄的小习惯，每当感到疑惑不解时，就会一直盯着看。但或许是如今的明忱早已不像少年时那样天真烂漫、单薄瘦削，此时面对他的目光，陆玄厦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移开与其对视的目光，耳朵染了一丝可疑的绯红，“我，我只是担心，他用妖火的事威胁……你会…你会犯蠢…咳，没什么。”

明忱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他如果向王上禀报你是妖族人，我与你离开便是，禁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未必留得下你我，又何必因此去做那违背心意之事？”

陆玄厦心中的波涛戛然而止，此刻有些尴尬。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师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好，刚刚是谁说明忱看起来好欺负的，这人明明和以前一样，拽得很。更无语的是，这人拽还拽得让人觉得谦虚。

另一边，第五京雪吃瘪，心中不痛快，回府的路也走的格外不顺。

路中间停着一匹黑马，上面坐着一个戴斗笠的老翁。老翁露在外面的胡须、头发斑白，双手抱在胸前，背后是一柄鱼竿。

“前面的，让一下。”赶车人甩了下空鞭，大声吆喝着，“敢挡第五王府的车，不要命了，赶紧滚开。”

第五京雪猛得坐直身子，抬手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突然凝滞，赶车人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他甚至没看清此人何时出手，便已经身首分离。

老翁依旧保持之前的动作，苍老的声音慢慢响起，“看来第五大人不记的鹜歼了。”

没有人说得清鹜歼究竟指的是什么，有人认为是渔夫手中的钓竿，也就是他的武器；但也有人觉得，是他的那只鱼鹰；还有人认为是他的那艘小舟；后来人们就用鹜歼来代指这位无名无姓的渔夫。

鹜歼，神兵录上排名第一，也是上一任兵主。没有人知道他如何出手，因为见识到的人都已经死了。

“前辈这是何意？”第五京雪掀开门帘，款款下了马车，几个护卫颤抖着握剑跟在身后。

鹜歼抬起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车顶的少年，目光重新看向第五京雪。

“第五大人，某家主人托老夫给你带句话，该你得到的，一样也少不了你的；不该你得到的，最好也不要肖想。”

“原来崔先生也想要这兵主之位。只是凛白山的焚酒刀似乎很难对付。”

“哼，不劳你费心。”鹜歼松开了抱胸的手，他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声鹰唳骤然响起，巨大的黑鸟从空中缓缓落下，最后站在他的肩上。

“那如果敬水剑也到场呢。凛白弟子自小刀剑双修，直至成年才会分开学习。他们两人如果联手，便能使出传说中的那些无人见过凛白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