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 第6章 第 6 章

王文最近频繁感觉腰疼，先以为是坐太久腰部肌肉劳损。

找了个推拿师傅按了按缓和了许多。

按多了几次发现有点治标不治本，又去中医院挂了骨·科大夫。

大夫用手顺着脊骨摸下来，咔咔几下，整得王文在病床上哇哇叫。

正完骨医生又开了几幅药，嘱咐早晚喝。王文也遵循医嘱，却觉得疼痛没有减少。

这期间也去找姜老师算了一回。

姜老师说是体内有浊气，王文花了点钱请老师到家里做了场法式，搞得满屋子烟熏火燎乌烟瘴气。

有次林绍帮王文搬了两箱队里发的苹果回家，看到王文家又是八卦又是符，就问师娘，“我师傅这是单位编制满足不了他，他要上天界考公务员啊？”

师娘才把这些时王文的困扰告诉他。

最开始林绍以为就是肾结石。他说他爸也这么疼过，去医院做个很小的手术就能解决。

王文不肯去医院看，就怕自己是什么大病连累了家里人。

林绍说，“你别怪我这人嘴不吉利，真是大病难道不治吗？再说了，早发现早治疗，走，跟我去医院。”

到了市一医院林绍替王文挂了号，医生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串检查让王文挨个体检。

王文嘟囔着向林绍抱怨，你看，这地方就是坑钱的。林绍却安慰，咱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何况这体检百分之八十都走了医保。

林绍一向身体素质好，没怎么上过公立医院，这回算是体验得淋漓尽致。

光是等叫号就等了四个小时。

替王文排队缴费又是半个多小时。

体检项目没多少，楼上楼下没少跑。等全部做完从医院出来天都黑了。

林绍总结，他去迪士尼乐园环球影城都没这么折腾过，毕竟那些地方只要花钱就有快速通道可以走。

拿结果的那天医院人都排满了，林绍心想什么情况？周年庆看病满一百减五十？

一打听才知道附近有家用人公司订的快餐有问题，引发群体性食物中毒。

林绍觉得这么硬等没戏，带着王文就往美乐健康走。

才进大门，适宜的温度就让人感觉到春风拂面。

前段日子来得勤，好几个小护士都认识林绍了，主动和他打招呼。

负责接待王文就诊的小护士也是殷情又热心的引导。

从挂号再到问诊的过程里，林绍和王文全程只需要在舒服的等候区喝着温水玩着手机等待就行。

琐碎费心的事一概都刨除了。

当然挂号费也相当高，公立医院最低可以挂十块钱的，这里今天只有三百的副教授号。

副教授十分耐心的讲解了王文带来的化验单上的数值代表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突发性肾炎。

这个突发性肾炎诱因有很多，不排除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酗酒等各个方面的问题。

一听到肾炎两个字，王文觉得自己好像被判了死刑一样。

他问医生，自己有救嘛？医生倒是一副看惯生死的表情，耐心但又轻描淡写的说，“积极配合治疗，在保证不恶化的情况下慢慢康复。”

两人坐在休息区等护士配药，王文对林绍嘱咐又嘱咐，千万别让他媳妇儿知道。

免得她多操心。

林绍懂事的保证，哥你放心。

王文知道，林绍半大小子，做事却有板有眼，嘴也一向严实，不乱说话。

林绍还在为王文排解心情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喊了一声，林警官。

林绍刚习惯性的抬头向声音的地方回望，眼神就和霄羽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还没从王文晴天霹雳的病情里缓过神来的林绍大概是脸上表情太严肃，霄羽愣了一下，又很快笑着喊了一声，林警官。

林绍才知道，这个淡得像一汪清泉的男孩原来也是会笑的。

霄羽事先并不知道林绍会来。

他是陪霄正雄来医院复查的。

前几日市里一家化工厂爆·炸，伤亡人数巨大，引起了社会各方面的强烈关注，这家私立医院院长被袭股价跌落的事也随之被人们抛在了脑后。

霄羽的禁足也随之解除，不过学校是不能去的，钢琴培训中心的课也暂时暂停一段时间。

除了复查身体，开会稳定军心是霄正雄更迫切的任务。

那次突发事件后康复期的病人流失了一部分，与企业之间签订的体检订单也频频取消。

关于与星达医疗商议的收购计划霄正雄也知会了董事会的股东，并表示了届时股价会有较大波动。

就是在从会议室通往化验中心的路上，霄羽看到了握着检测报告垂头丧气的林绍。

霄羽起初只是觉得那个人即便是满面愁容五官也是俊朗的，心里也没多想什么，倒是身边的小护士提醒霄正雄，坐在那里的两个人就是王警官和林警官。

霄正雄问他们还在调查那件案子吗？小护士回答，“是来看检查报告的，说是肾方面的问题。”霄正雄唔了一声，就听见身后的霄羽喊了一句，林警官。

霄羽推着霄正雄的轮椅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林绍忽然露出一副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的窘态。

王文并没有发现林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礼貌的站起来和霄院长握手站在霄正雄身后的霄羽也很乖的喊了一声，王警官。

王文又和霄羽握手，自我介绍，我是王雅婷的爸爸，霄羽哦了一声，王文看到霄羽一脸困惑，马上补充说明。

“我女儿和你在一个地方学钢琴。”

王文还用手笨拙的比了一个弹钢琴的姿势。霄羽只是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个钢琴学校两千来号人，霄羽实在不知道到底谁是王雅婷。

如果是过去，王文就这一个话题都能胡扯一下午，现在他只觉得疲惫，胃里翻江倒海的犯恶心。

他问小护士洗手间在哪里，他有点想吐，本来陪在霄正雄身边的小护士赶紧把他往洗手间的方向领。

林绍也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在王文身后跟了上去。

林绍最后一眼看霄羽的时候霄羽也在看他，霄羽双眼清澈，像是能望穿他的心一样安抚他，我们还会再见。

王文在洗手间吐了好久，漱完口，拿清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问林绍，“你说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林绍也洗了个手，还用洗手液狠狠搓了两遍。

“放心死不了。”林绍安慰，“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嘛，得亏你这发现得早，治愈的机会很大。注意戒烟戒酒多休息，还有保持好心情。咱这又不是电视剧，哪来那么多生离死别。”

两个人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被小护士叫住。

“王警官，霄院长请您到他办公室。”

霄院长的办公室很宽也很乱，各种医学类书籍杂志堆得满屋子都是。

林绍和王文两人坐在长沙发上，霄羽坐在另外一个单人沙发上，霄正雄表情严肃的正翻看着王文的体检报告。

看到霄正雄紧紧抿着的嘴唇，林绍都感觉到身边王文的紧张，生怕这位老院长找出了刚刚那个年轻副教授疏忽的漏洞，给王文判死刑。

霄正雄的资历林绍在网上查过，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血管外科医生。早年参与的一起换心手术还上过报纸头条。

是一个十五岁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女孩接受了一个十四岁小男孩的心脏移植。

据说当时手术完成的相当精彩，小女孩术后也康复得很顺利。

正是这一手术案例，不仅成就了霄正雄“心脏魔术师” 的称号，也为美乐健康日后的壮大奠定了殷实基础。

只是林绍不知道的是，心血管的权威对肾病也会了解一二吗？

霄正雄翻看完资料，随口问了王文几个生活习惯方面的问题，有些是之前医生问过的，有些是完全没有被触及的，王文一一回答完，霄正雄让他稍等一下，他和他同学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霄正雄的同学正是肾病方面的一位权威，现在海城一所大型综合医院任职。

这医院林绍是知道的，他爸的肾结石手术就是在那家医院做的。

霄正雄在电话里把情况说了一下，林绍和王文竖着耳朵听，虽然霄正雄说了很多医学术语他们也听不懂的话，但霄院长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让两人觉得似乎王文的病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霄正雄挂了电话就建议王文去海市再检查一下。他直言王文有些症状检测报告没有能够完全体现出来。

王文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是不是自己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还让霄正雄不用担心，只管说实话，自己能承受得住。

只见霄正雄笑了笑说，“王警官，你误会我了。从现在的状态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有些地方仍有疑惑，我就是借着老同学的手把疑惑解开罢了。”

霄正雄还开玩笑讲，“就像你们警察查案子，在一起明摆的自杀案件里，遇到疑点也会想要搞明白一样。”

坐在一边的霄羽也帮忙补充，“王警官不用担心，早期肾病只要配合治疗都能康复的很好。”

林绍看了一眼霄羽。

霄羽的坐姿很规矩，双手放在膝盖上，背崩得很直。安抚了王文后，霄羽又朝坐在王文旁边的林绍礼貌的笑了笑。

林绍很想附和霄正雄和霄羽的话说些什么，可怎么措辞都觉得不妥帖，还是王文大大方方的回应，“那承霄公子吉言啊。”

霄羽如临大敌一般赶紧摇头否认，“我不是霄公子，你们叫我霄羽就可以。”

从美乐健康出来后，林绍陪着王文在附近的药房买了药。霄正雄说有些药没必要在他们医院买，去药房买便宜还能走医保。

王文拎着药坐在车里对林绍感慨，“这霄院长人真不错，估计是看出咱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生怕我多花一分钱。”

“可惜院长那手，大概是再也做不了手术了。”

林绍还记得霄正雄看报告时，露出的右手虎口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王文按下车窗刚想点根烟，林绍就把“作案工具”没收了。

“能自觉不能？”

面对林绍严肃的质问，王文讪笑一下解释，“习惯动作。”

林绍不放心，觉得王文这个人贪杯管不住嘴，把王文送回家，特地和王文老婆嘱咐，“师娘，这段时间我们局里动员全员健康评测，不达标就扣钱，可别让我师傅碰酒了。”

王文看了林绍一眼，揶揄，“你还安排线人布置任务呢。”王文老婆忍不住说，“人家林绍这是关心你，你看你，一把年纪，还得小辈替你操心。”

林绍这时才看到王文老婆手上捏着一踏纸钱。

他猜测大概是那位世外高人姜老师又来指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