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 第10章 第 10 章

吃完饭霄羽意犹未尽，还想和林绍呆一会儿，想挽留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记挂着林绍是来工作的。

林绍说陪他回酒店，霄羽问你们这次来是破案吗？林绍说案子已经破了，过来抓凶手，霄羽问危险吗？林绍说不危险。

林绍对霄羽撒谎了。

这次他和王文要执行的任务相当凶险。

不仅仅因为凶手是内心扭曲手段残忍的杀人犯，还是牵连着另外一起地下赌场案的关键人物，上头明令要抓活的回来受审，好确保赌场案顺利开展。

据可靠消息，这个凶手持有非法获得的枪械。

谁都不敢对这次抓捕行动掉以轻心。

林绍在酒店前台开了房间，他不想这么晚回去打扰王文休息，王文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他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就感受到了。

王文这次完全是咬牙坚持。

行动定在明天，一锤子买卖的事，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让辛苦得来的线索断掉。

并且一旦打草惊蛇，不但机会不再有，海城警方布局大半年的赌场案也会受到牵连。

在电梯里刷了房间卡，楼层按钮立刻亮了起来，霄羽开的行政房，楼层要高一些。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林绍嘱咐霄羽把房间门锁好，谁按门铃都不要应声，有什么事就他打电话，他马上上来。

霄羽说，好。

霄羽又说，这种酒店应该很安全吧。

林绍说自己多注意一些总是有备无患，又问霄羽平时起的早嘛，霄羽说当然了，平时在家白天都要学习的，不会睡懒觉，林绍说哪那明天一起在楼下吃早饭，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没睡醒就把我的电话挂掉。霄羽嗯了一声。

电梯门开了，林绍走去前对霄羽说，早点睡，晚安。

林绍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一边享受热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的解压感一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模拟明天抓捕行动可能会遇到的状况。

他从浴室里出来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会儿，喝了一瓶水，想着玩玩手机就去睡觉，看到霄羽给他打了电话，又发信息问他睡了没，他说没睡呢，怎么了？

霄羽没有回复，过了几分钟门铃就想起来了，他去开门，霄羽站在门外说我来找你玩会儿。

林绍请他进来，看他穿着浑身是猫图案的睡衣，说怎么这么可爱，霄羽牵牵睡衣的胸口，说不换睡衣我睡不着。

霄羽坐在沙发上，问他刚才在玩什么？怎么没有接电话，林绍说没玩，洗澡呢，霄羽问洗这么久吗？林绍说还好吧，霄羽说我一会儿就洗好了，林绍调侃，洗那么快，洗干净了嘛。

霄羽撩起袖子给林绍看，你看，多白。

林绍鬼使神差的一把握住霄羽撩起袖子的左手。他好像一直想做这件，想知道霄羽纤细的手腕自己是不是一把就能握住。

霄羽抬头望着林绍。

眼前的男人短发半干，坚毅的一双眼睛凝望着自己的脸，他的喉结坚实，穿着酒店的浴袍明显的锁骨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被热水激起着没有褪去的淡淡红色。

在林绍的认知里握住一个同性的手腕并不是一件过分或者特别的事，他在警校成长，同学之间身体碰撞嬉笑磕绊常有的事。

曾经为了捡一颗落在树枝上的羽毛球，他还把一个身形消瘦手臂奇长的同学在树下托举了起来，靠他一双长手到枝丫间把卡住的羽毛球取下来。

谁也不会把这些举动放在心上。

可就在眼下，他握着霄羽的手，心却像在灼烧，这种感觉陌生又不可思议，他不得不为他唐突的行为编造一个像样的借口。

“你看你，太瘦了，是不是因为挑食？”

他放开了霄羽的手，眼睛却还是没从霄羽的脸上离开。

“我不挑食。”

霄羽看了看自己被林绍握过的手腕，林绍的动作很轻，像他手中握着的是一碰即碎的玻璃，他分明有力的手指没有在霄羽的手腕上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是运动很少。”

“哪有时间运动啊。”霄羽说，“我要学习，还要弹钢琴。但是我体育的成绩也很好。虽然达不到靠体育特长保送。”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林绍问他是哪项成绩好，跑步还是球类，霄羽说游泳。

游泳还在南城拿过奖。

林绍说酒店的泳池就很好，你去游了吗？霄羽摇头说，没有，林绍说明天你有时间可以去游一下，你是明天回南城吗？

霄羽问，你什么时候回？

林绍说结案就回，霄羽说那我和你一起回，林绍说一起不了，我们还有押送任务。犯人在这边受审之后我们再带回南城接着审，霄羽问，到底什么案子啊，说给我听，林绍说，不说，说完你又睡不着，又找我算账。

霄羽坐在林绍身边不说话，闷声生气，林绍只能又去哄，说不是不和你讲，这案子后面还牵着别的案子，现在不太好说太多，又问霄羽，临到考试了，你这么一天天的出来玩能行吗？

霄羽说，我的困惑是要去哪里读书，你却在担心我有没有书读，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件事，既然没做过学霸，就别替学霸操心了好嘛？

林绍苦笑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霄羽竟然这么伶牙俐齿，连说好，我不操心学霸的前程，我操心学霸的身体好不好，小朋友这个时间早该睡觉了，我送你上去，一会儿我再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霄羽说不上去，我话还没问完呢。林绍说你想问什么？

霄羽把腿扳到沙发上，光足盘坐。他的双脚洁白，脚趾是很漂亮的形状，指甲修剪得很细致，林绍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微颤。

“你开过枪吗？”霄羽口气里全是好奇和期待。林绍说学校里有射击训练，霄羽说抓坏人那种呢，电视里演的那样，小巷暗道里，和走投无路的亡命徒狭路相逢，犯人决定孤注一掷，两人同时举起了枪，最后只有一声枪响，胜利最终站在了正义的一边。

林绍问什么电影这么拍啊，霄羽说我编的，但是电影电视剧老爱这么拍。

一般都是昔日大佬最终落得穷途末路的下场。

林绍说真要是大佬可不兴这么随便打死，一般身上都背着好多事呢，抓回去审无可审了再依法判决。

霄羽说那就是小喽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逆天改命。林绍说，先不说小啰啰枪从哪里来的，那种情况下还能临危不惧百步穿杨？小啰啰平时得下多少苦功夫练习啊。

心理素质也可圈可点。

霄羽说，说不定就是悄悄磨练然后一举惊艳所有人的小啰啰，林绍说都有这种自律和毅力了，怎么都在道上混出点头脸胜任中层干部了。

所谓天道酬勤，哪儿都适用。

霄羽直接靠在林绍身上笑，问他是不是罗曼蒂克杀手，林绍说我就事论事，坏人的组织也得遵守客观规律。

霄羽问他真就是一次枪都没开过，林绍说开枪适用的情形标准是很严苛的，每一颗射出去的子弹都要求有详细的记录。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开枪的。

霄羽说你们追捕的那可都是坏人呢，打死一百回也不冤。

林绍说，我们追捕的叫嫌疑犯，该怎么判决是依据我们能提供的所有有效线索，再依照法律法规进行程序化裁决。

我们是绝对不能随便开枪杀人的。谁都没有权力依靠自己的道德准则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霄羽说怎么这么多条条框框束手束脚的，坏人杀人如麻肆无忌惮，好人阵营这么多限制左右为难。

林绍说，毕竟坏人也只能晚上杀人白天推人，好人这边又有女巫又有猎人，白天开枪夜里撒毒，还有预言家和守卫的支持。

所以说好人阵营赢面还是很大的。

霄羽一下就坐直了，兴奋的说你也玩狼人杀啊。林绍说玩啊，上高中一到周末就和同学出去玩，密室剧本桌游，我们学渣的生活可精彩了，可惜你们学霸不是上学就是补课，很难体会，我很遗憾。

林绍嘴里说着遗憾，表情却是很得意，霄羽不在乎林绍话里的揶揄，只是抱怨他去过的一家密室简直简陋的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脚。

大城市的灯红酒绿是很令人着迷的，一瞬间就能牢牢抓住一个人的心，过去没有的想法在这里都会一个接一个像气泡一样在脑子里冒出来。

“你带我去玩一次射击行吗？”霄羽忽然兴奋的问林绍。

要是在南城他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的，自从和同学玩过一次简陋的密室之后霄羽对南城这些娱乐场所就完全丧失了想象。

哪怕想到玩点什么，那次密室糟糕的体验感就会扑面而来，让他觉得大概其余的项目也不太可能带来太突破的体验感。

海城和南城巨大的差别在霄羽从高铁站出来的那一刻就体验到了。站内无论人流还是面积都是南城难以企及的。

第二个震撼就是海城的五星级酒店给霄羽带来的宾至如归贴心尊贵的体验感。

霄羽虽然很有钱，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和他爸爸霄正雄去哪里旅游过。

霄正雄工作太忙，他竭尽全力给霄羽提供完美童年的方式就是通过自己的才华不断的积累财富。

有钱或许并不一定带来快乐，但没钱肯定不快乐。

偶尔几次离开南城也是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游学，由于必须照顾到所有参与者所能承担的活动费用，活动基本都是安排在比较知名的连锁四星级酒店。

那些酒店虽然干净，整洁，但基本上都是标准的流水线式服务，确实有服务但又感觉不到被服务了，和五星级酒店所带来的沉浸式服务感受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第三个震撼就是晚上林绍带他去吃宵夜，明明已经十点过了，整条路上依旧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步入正轨。

南城的十点，街上早就没人了，餐馆也陆陆续续关门打烊了。可能也就大排档还在做生意。

可大排档的吵闹和纸醉金迷的喧嚣终究是存在着天壤之别的。

用一句庸俗的话来讲，只要足够有钱，海城就是天堂的模样，所有愿望花钞票就能实现。这种醉生梦死的感受在南城是绝对无法体验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