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有其表 第3章 他无趣，且不爱她

“后天爸生日，明天回老宅吃饭，礼物我准备好了，生日宴你去吗？”江郁躺在床上敷面膜，脖子下垫着缓解颈椎不适的按摩仪，床边支着ipad，还在放之前那部韩剧。

苏璟看了礼物单很是惊讶，“爸喜欢的那尊玉佛，不是被拍走了吗？”

“找了个朋友，让给我了。”江郁目不转睛，随口回答。

“沈宴？”

“啊？”江郁很是疑惑，“不是，是我一个客户董事长的女儿，跟沈宴有什么关系？”

苏璟笑了下，“怪不得爸妈那么喜欢你。”集团最近布局新项目，他忙得昏天黑地，助理帮忙准备了些礼物他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没想到同样忙得昼夜不分的江郁把礼物准备得如此妥帖。

“开玩笑，谁会不喜欢我？”江郁把面膜扯下来扔进垃圾桶，仰起脸张开手，苏璟心领神会，一把抱起江郁去洗手间，江郁洗了脸靠在洗手台边往脸上涂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苏璟就在背后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问：你爱我吗？

一向对苏璟有求必应的江郁却没回答，她放下了护肤品，盯着镜子里自己和苏璟，叹了口气，“那你爱我吗？”

苏璟把胳膊收得更紧了，江郁的态度也瞬间冷淡了下来，她拍拍苏璟的手，示意他松开，“是你说好不讨论这个问题的，我今天去客房睡。”

“我……”苏璟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江郁已经走了。

傅临书劝的那些话其实很多余，江郁和苏璟彼此都知道对方爱过谁，最爱的是谁，结婚前他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过这个问题，甚至还是苏璟提出的，他喜欢江郁，但远远算不上爱，白若冰是他的奢望，江郁是最合适的选择。

江郁听过之后只是转动了下眼睛，叹了口气，“如果你能接受我心里也有一个白月光的话，我觉得婚事还是可以继续的讨论的。”

江郁大概讲了下她的经历，没有说那个男人的姓名和工作，只说那是个很遥远的梦境，随后她笑着问苏璟，“你呢？”

“我和她也一样是高中时候认识的，为了跟她在一起，我甚至转学过两次，还放弃了出国的机会。”

“哦怪不得你家里这么有钱，研究生才去国外读书。”

苏璟无奈地笑，“你真是……”

苏璟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温和文雅，相反，他是非常活泼跳脱的性格，因为长得帅成绩好，又大方有钱，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白若冰是他的前桌，长得好看，甜美文静，不过那时候追求白若冰的并不是苏璟，而是傅临书。

傅临书咋咋唬唬的性格并不得白若冰欢心，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创造机会，借自己生日请大家去游乐园玩耍，本来想在鬼屋借着气氛彰显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没想到一行人刚进去就被npc冲散，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白若冰死死拉着苏璟的手。

傅临书当场就跟苏璟打了一架，两个人第二天都是挂着彩去上课的，白若冰没有给傅临书眼神，却给苏璟送了罐饮料。

傅临书单方面跟苏璟绝交，即使苏璟如何解释那天白若冰太害怕了才抓住自己的手，傅临书也是充耳不闻，后来一次球赛时，苏璟受伤骨折，傅临书看到白若冰焦急的神情才觉得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好兄弟，他安抚地拍拍白若冰的肩膀，把苏璟架起来送去医院，两人冰释前嫌。苏璟在白若冰的表白后也正视心底的情愫，坦然地接受了这段感情。

白若冰漂亮温柔，但在恋爱里又有些小小的恶劣，这样的反差让苏璟感受到了巨大的新鲜感，越陷越深，甚至因为白若冰搬家而转了两次学，两个人最后并没有考入同一所大学，苏璟经常跨越整个城市去看她，他那时候已经有了家里为他买的跑车，却喜欢骑自行车载着白若冰在大学城兜风。他那时候爱得很深，觉得他应该送白若冰去欧洲深造，自己去美国读书，之后顺理成章地结婚，父母对此不置可否，觉得儿子喜欢就好。

苏璟大三的时候准备一边申请自己的学校，一边帮白若冰申请欧洲各大院校的艺术系，这时候白若冰提出异地太久距离太远，她想要结婚。

苏璟觉得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便回去跟父母商量婚事，没想到开明的父母却非常反对，父亲甚至说，“我不在乎她学艺术那点钱，如果她不放心可以签赠予协议，现在结婚？不可能。”

苏璟为了打消女朋友的疑虑甚至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订婚宴，出国后他一直将戒指戴在手上，几乎默认自己已婚，又经常因为白若冰深夜的电话，从美国飞到法国去看她。他时常觉得，他那么喜欢白若冰，一方面是因为白若冰聪敏温柔，是一朵美丽的解语花，另一方面，她足够柔弱，满足了他的被需要感。

异地的第二年，白若冰又提出没有安全感，想去美国的学校读书，或者结婚，意料之中的，苏璟父母依然是强烈反对，苏璟跟白若冰说，那你飞过来，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结婚吧。

苏璟的父母得知这件事，气得快要发疯，母亲当晚飞往美国给了自己儿子一个巴掌，不由分说又连夜飞去法国，苏璟在巴黎街头看到刚给自己发完她很害怕的白若冰靠在陌生的法国男人怀里哭泣，怒火中烧，当场丢掉了戒指。

返程的飞机上，苏璟的母亲说会把后续所有的学费一次性打到白若冰的账上，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苏璟问，妈你是知道这些事情吗？

母亲说，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之前不说，只是不想让你烦心。

最后，苏璟躺在母亲的膝盖上睡着了，就像他跟小时候那样。

江郁听完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你还是挺……恋爱脑的。

苏璟哑然失笑。

他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彼此是最合适的选择，所以也默契地不与对方讨论爱情，除了爱，别的什么都能给。

但是不知道从哪天起，苏璟突然意识到，他想要其他的东西。

江郁对他很好，好到无可挑剔，虽然她忙得没给苏璟做过一顿饭，完全不符合世俗意义上贤妻的定义，但苏璟也不需要一个只会照顾自己日常的妻子，江郁只要坐在那里，支着下巴听他讲话，露出那种看似漫不经心，但无比认真的神色，就会让他觉得安心。

苏璟时常觉得江郁给予他的远比自己能够回应得更多，因为他需要在很多时候得到江郁的拥抱和亲吻，但江郁却很少向他索取什么，他除了金钱能给予的东西非常有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贪得无厌。

苏璟很少想要什么东西，他的前半生顺风顺水，优渥的家境让他后半生也大概不会遇到什么挫折，他想要的大部分都能得到，得不到的也看得很开。直到他有一天发现，江郁几乎对所有人都一样好。

江郁仿佛感情泛滥，天生对人充满同情心和爱心，她甚至愿意听傅临书絮叨影视公司找个好本子多困难，哪个导演又多难联系……然后在第二天请沈宴“帮个小忙”，她称这个为“举手之劳”。

苏璟如临大敌，以为江郁是不是对傅临书这种花花公子感兴趣，后来他发现她对谁都这样“善良”，换言之，自己即使身为丈夫，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这件事情对苏璟来说仿佛是个恐怖故事，因为江郁并不爱他，他严谨地评估了自己的优缺点，最大的优点是有钱，可以说是非常有钱，而夫人最喜欢的就是钱；其次就是有一副好皮囊，夫人第二喜欢的就是一张英俊的脸……最后，他有一颗精明的头脑。

但是这些东西，其他人也有，而他却有最致命的缺点，他无趣，且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