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依晓闻言,急不可耐地一头扎到她身边。
二话不说扒住凌知羽的外套,埋头在口袋里翻找。
可当徐依晓发现口袋中空无一物时,她傻了眼。
“不对啊,怎么会……”徐依晓额头上沁出薄薄一层汗珠,心急如焚。
明明是她亲手放进去的,怎么会不见了?
“有东西吗?”
凌知羽的语气依旧无波无澜,只是在徐依晓听上去,是一种浓浓的奚落。
“凌知羽,你不要得意太早,东西就是你偷的!一定是被你藏到其他地方了。”
“等找到那副耳环,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徐依晓尖声吼叫。
她发型凌乱,说话喘着粗气,瞳孔扩大,视线死死地钉在凌知羽身上。
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凌知羽丝毫不惧,大步走近她。
“徐小姐,你说的这些话可真是好笑。展品丢失,要找偷盗之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只要调储藏室的监控就好,看看是谁拿了展柜的钥匙?是谁偷走藏品?又是谁意图嫁祸给我?”
“不是吗?”
凌知羽看着她的眼说完最后一个字,尾音轻轻上挑。
如同恶魔的低语,跌落深渊的前兆。
徐依晓吓的瘫坐在地上。
凌知羽转向徐为铭道:“爸,调监控吧。”
“不,不行,”徐依晓转身去抓徐为铭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爸,不要,你相信我,你真的要相信我……”
从没有在凌知羽身上搜出藏品的那一刻,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知道,现在如果真的调出监控,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哦对了,”凌知羽补充道,“如果不想调监控,那我们不如和储藏室管理员对质,问问钥匙是怎么消失的?以及,清点展品的活是怎么莫名其妙地被交到我手上,这其中,又是否有徐先生的授意?”
“够了!”徐为铭彻底黑了脸。
他愤怒地甩开徐依晓的手。
浸淫名利场多年,徐为铭深知名声的重要。
他不愿追究到底,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事已至此,又有谁看不出这件事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徐依晓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眼里,怕是宛若跳梁小丑,滑稽可笑至极。
他的脸面,徐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看来是我太娇惯你了,回家之后给我好好反思。”
徐为铭低头,语气不带一丝怜悯。
徐依晓还想再求情,却见他先一步迈步离开。
她抹了几下眼泪,急忙起身,小步跑着跟上。
酒会不欢而散。
回家时,凌知羽和来时一样,和徐依晓乘一辆车。
她走到车旁,却拉不动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徐依晓满脸泪痕,强撑着朝她做了个鬼脸。
“这是本小姐的车,你不许上。”
凌知羽无语:“张叔,开个门。”
徐依晓制止道:“不许给她开,否则我让爸爸炒了你。”
张叔为难:“这……”
凌知羽正准备自己打车,却碰见了从身后走来的封时译。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家车还有空位。”
凌知羽目光流转,心中升起盘算。
徐依晓也看到了封时译,见他邀请凌知羽上车。
她急了。
自从凌知羽被接回家后,她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徐为铭对凌知羽似乎十分器重,就算有时凌知羽对他态度不敬,他也没有惩罚过。
换做是她,那可是要被罚戒尺的。
要是让他们送凌知羽回家,让徐为铭知道凌知羽和家族势力如此强劲的人成为了朋友。
她在徐家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行!
凌知羽刚想答应,就被徐依晓一把扯进了车里。
凌知羽被拉得半躺在座椅上。
砰———
徐依晓大力甩上车门。
“张叔,开车!”
凌知羽被震得脑瓜子嗡嗡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揉着眉心:“不至于吧,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徐依晓:“哼,你懂什么?”
凌知羽瞥了一眼。
得,徐依晓又在用鼻孔看人了。
两人一路无话。
徐家。
“两位小姐回来了,快些进去吧,先生夫人在等你们吃饭了。”
管家李晟东接过将她们送进了餐厅。
徐依晓把凌知羽挤到一边,快步入内。
畏缩地在饭桌前站好,不似往日张扬。
“爸妈,我回来了。”
“依晓,快坐下吃饭。”宋英卉笑着给她使了个眼色。
不知怎么,徐为铭的表情也没那么沉重了。
“坐吧。”
徐依晓心下稍安,逐渐放松下来。
凌知羽随后进入餐厅。
饭桌上,宋英卉一个劲儿地给徐依晓夹菜。
“依晓,今天去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妈妈今天让芳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徐为铭咽下嘴里的饭:“味道不错,依晓多吃点。”
徐依晓乖巧应声,美滋滋地看着碗里的饭菜。
她心中得意,目光挑衅地看向凌知羽。
凌知羽仿若不觉,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菜。
徐依晓顿感无趣,回头和父母聊天去了。
三人的饭桌上说说笑笑,氛围其乐融融,似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凌知羽的存在。
看了面前见底的瓷碗,凌知羽默默地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
没等几人应答,她自顾自地上楼去。
宋英卉面色不愉:“哪里来的野丫头!太不像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徐依晓立即帮腔:“就是啊,她今天来回都乘的是我的车,连一句谢也没有。”
宋英卉走到徐为铭身后,搂着徐为铭的脖子,柔情似水。
“老公,这种野丫头可不能在家里待下去了,万一欺负了咱们依晓可不好,是不是?”
“英卉,你是想让我把她送走?”徐为铭握住她的手。
“你还不懂人家是什么意思吗,”宋英卉嗔道,“你顾念情分要接她回来,随便找个地方养着就好了,带回家来干什么?”
徐依晓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盼。
要是真能把凌知羽送走,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她。
徐为铭的眼睑不自然地动了动,安抚地拍着宋英卉的手。
“等她再大些吧,毕竟是我的女儿。英卉,你也别太小气了。”
宋英卉低头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柔声道。
“好,都听你的。”
“还是你最懂事。”徐为铭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二楼,徐依晓房间。
沙发上,宋英卉没骨头般地半卧着。
腰身靠着冰凉的皮质扶手,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捏起小叉子。
“滋滋”。
叉子的金属尖端嵌入果肉,声音清脆悦耳。
香甜汁水未待完全流出,就被宋英卉送入口中。
“不错,尝尝。”
她把果盘往徐依晓面前推了推。
“不吃。”徐依晓别过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宋英卉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问道。
“怎么了宝贝,今天受什么委屈了?”
“真是气死了,”徐依晓拉了椅子坐在她对面,“是凌知羽,我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对付她。谁知道居然被她逃过了,让我丢了好大的脸,爸爸也颜面扫地。”
“这样啊,原来你爸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宋英卉美眸流转,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徐依晓愤愤不平:“妈,我叫你来是给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嘲笑我。”
“再说了,”她话头一转,“你刚刚就应该坚持把凌知羽送走,她凭什么待在这里,她和这个家有什么关系!”
宋英卉摇摇头,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
“关系可大着呢,你爸爸当初能够走进这个圈子,少不了她妈妈的帮忙。”
徐依晓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凌知羽妈妈……这么厉害的吗……”
宋英卉的眼中划过一道危险的神色。
“何止啊……她随便一幅字画就能卖到上亿,吸引了全球的收藏家争相结交。”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目光悠长,像是陷入回忆。
徐依晓哑然。
见她这副模样,宋英卉倾身靠近,握住她的手。
“依晓,别怕,凌知羽斗不过你。”
徐依晓不解:“为什么?”
“妈妈会搞定一切的。”宋英卉示意女儿安心。
她会搞定这一切。
就像当年把凌昧挤走,爬到徐为铭身边一样。
宋英卉双手合拢,把徐依晓的手捧在掌心。
眼中的野心毫无保留地流露。
“依晓,你要努力让你爸爸认可你,你才是徐家唯一的继承人。”
徐依晓垂下头:“好。”
二楼,凌知羽房间。
提示音响起,手机屏幕亮起。
是平时她关注的几个平台有了新资讯。
凌知羽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手机几下滑动,开始翻看最近的消息。
忽然,她停了下来。
瞳孔微缩,神情陡然凝重。
“北城慈善晚宴召开在即,企业家徐为铭先生捐出私人藏品相助。”
加黑加粗的字体与纯白背景相搭配,信息一目了然。
简单粗暴地冲击着视觉神经。
标题下方的配图中,徐为铭和负责人握手。
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起来平易近人。
可凌知羽知道,他不过是一只笑面虎。
再往下翻,她看到了那幅所谓“私人藏品”的真实面貌。
是他逼她绘制出的一幅赝品。
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足够以假乱真。
凌知羽关掉手机,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徐为铭无耻,却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能厚到这种地步。
拿着威胁她获得的成果,去标榜自己的爱心。
慈善家?企业家?
不,衣冠禽兽的小人罢了。
凌知羽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恢复平静。
理智回归,目光清冷沉稳。
她重新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
她看到了慈善晚宴的时间,是下周六。
应该邀请了徐为铭吧……
看来,她也得走一趟了。
封家。
封时译到家后,先回房间换了衣服。
他脱下西装外套时,忽然听见了几声“丁零零”的脆响。
他蹲下看去,发现是一副华丽的珍珠耳环,旁边还掉了一把钥匙。
他眼中倒映着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火彩,心中疑窦丛生。
脑海中浮现出今天的种种画面,最终,定格在凌知羽抓他衣服的那一瞬间。
“是那时候放进来的吗?”他低声道。
封时译将耳环和钥匙随手放在桌上,坐上沙发开始工作。
可他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记忆中,他和凌知羽那段未讲完的对话,不断上演。
她说她看到过有关他的报道。
封时译想着,心底升起几分趣味。
网上关于他的报道,爷爷为了保护他,大多数都封锁了。
只有寥寥几行文字,或是一些图片。
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些,除非……
是她特意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