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给温衡意按揉手背时温衡意就一直盯着裴映看。
待裴映看过来时,温衡意便冲着裴映一笑,裴映回以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了,衡意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嗯,好。”温衡意看着裴映笑着道。
裴映起身走时,温衡意便跟在她身后走。但屋子再大,也走不了多久。
裴映停下来看向温衡意,“好了,衡意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
墨院,院子里种着一颗大梧桐树,周围也都种了各种修建整齐的树木,睡有月光照明,可到底没点灯还是昏昏暗暗的。
与墨院不同的是文轩院,那儿有少主君和小少爷,院子里种满了花,感觉都生气勃勃的。
青檀跟在裴映身后,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墨衣女子,觉得她家侯爷看起来有点孤单。
侯爷没别的亲人,唯一的亲人就剩小安儿和少主君了,她不解侯爷为何不让少主君陪着她。
主君已经去世一年了,侯爷还是有心结。
“侯爷,侯爷为何不在少主君屋里留宿,小少爷也在文轩院那里,侯爷若是在少主君那儿留宿,也能提前和小少爷培养培养感情,侯爷不是很想念小少爷吗。”
裴映停下脚步,“青檀,我不想勉强衡意,他和我的亲事本就是个意外,我们保持这样就挺好的。”
听裴映这么说,青檀也就没有再问,她本身就是个话少的。
倒是裴映,突然见青檀提起温衡意。裴映也想到了在温衡意屋里看到的荷包,她从没见温衡意带过这个荷包过。
男子把荷包珍藏起来,有两种可能,一是绣给心悦之人,第二则是…别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裴映知道温衡意之前有个未婚妻,是太医张大人的二女儿,之前也听过张二小姐的一些事,她只纳了一个小侍,正夫的位置一直空着。
娶温衡意的时候,裴映也给张家送过赔礼,张家也接纳了。
对于衡意,裴映只知他是自愿嫁给她的,至于之前其他,她并不了解。
若是衡意在嫁她之前心里有人了,那她就真的成了这棒打鸳鸯的人。
想到这儿裴映有些头疼。
*
裴映的祖母裴锦绣和温家祖母温少音少时两人住隔壁,两人是好友。温少音从文,裴锦绣则是从军,为了延续两家的亲密关系,温少音和裴锦绣约定,若是一方夫郎生了个儿子,另一方夫郎生了个女儿,则让两家儿女成婚,若是都是女儿则让她们成为好姐妹。
双方生的是女儿,裴锦绣和温少音都觉得挺遗憾的,于是就把这门婚事延续到了孙辈。
裴锦绣的儿媳夫先后生了两个女儿,裴央和裴映,裴映排行第二,只是后来裴央和母亲都战死了,这门婚事就落在了裴映的身上,阿爹那时候太过难过,没多久也去世了。
就剩裴映和祖母两人,裴映一直跟着祖母在边城,后来祖母也不在了,就剩裴映自己一人,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了裴候。
两国也定了停战约定,裴映回来后便遵循约定,和温侍郎的大公子温衡书成婚,那时裴映十七岁,温衡书十九岁,温衡书身子弱,成婚两年,温衡书给她生了个儿子,可这却要了他的命,让他本就差的身体一下子到极点了。
那些日子,裴映忙着照顾他。
温家的几个弟弟也过来看他,几个弟弟,独那一抹青衣最是亮眼。
那几日对于裴映来说,天空都是乌沉沉的,那一日裴映照常喂温衡书喝药。
温衡书却是摇了摇头,伸手轻抓住裴映的手腕,“妻主,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
“我快不行了妻主,我安儿还小,我不放心安儿。”
裴映把勺子放回碗里,抿了抿唇道,“别这样说书儿,你会好起来的,就是因为安儿还小,你更要坚持,我已经贴出公告了,只要有人能治好你,她要什么都行。”
“妻主。”温衡书咳红了脸。
裴映赶忙将药碗放桌上空出手来帮他顺了顺背。
“妻主,你听我说,太医都治不了我,没用的妻主。”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妻主,衡书只求你一件事,你娶我弟弟衡意吧,让他做你的平夫,和我一般好吗。”
“妻主,我只放心他,他是我嫡弟,他会替我照顾好安儿。”
“书儿!你在说什么,这事你以后别提了。”裴映站起身,有些不可置信道。
“书儿,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裴映后退了一步,有些心痛的道。
“妻主,算书儿求你了,好不好。”温衡书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抓住裴映的衣摆,险些跌到,“安儿还这么小。”
裴映看他这模样不忍心,又坐下把他捞起来抱住,“别说胡话了书儿。”
后来有几天温衡书连裴映的面都不见,见到了也别过头不看他,很是伤裴映的心。
可看着他病得脸红红的,一直发着热,裴映却又不忍心,求着让她见他。
后来温衡书愿意见她了,只是看起来又瘦了些,见她依旧提起那事。
“书儿,就算我听你的,你也得考虑考虑你弟弟的想法,总不能强求他。”裴映只能想这个法子堵住他的话。
温衡书靠坐在床头,喃喃道,“妻主你放心,衡意他愿意的。”
“就这几天你把他娶进门,我还能看着。”
“书儿!”裴映嘴唇微抖,“我若现在娶了你嫡弟,你心里不会难过吗。”
“比起这些我更在乎安儿,他能照顾安儿就好。”温衡书看向裴映,语气坚定道。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书儿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对,我不放心。”温衡书手紧紧抓住裴映的胳膊道,语气冷漠得让裴映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的抓紧般的难受。
“我答应你了书儿。”
“我要休息了妻主,你先出去,成婚的事你尽快安排,我等不了了。”温衡书放开裴映的手腕,转过身背对着裴映躺下。
裴映站着看了他好一会才转身出了屋子。
和温衡意的婚礼很匆忙,只邀请了温家一家和几位将军来。
温衡书坐在上首,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他今日穿了见暗红色金纹的锦袍。
裴映手里拿着一端红绸缎,另一端被温衡书的弟弟握在手里,他身形颀长,腰肢纤细。
很安静的站在那儿,全程裴映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两人拜了堂。
上首坐着的是她的夫郎温衡书,和她一起拜堂的人是夫郎的弟弟温衡意,何其荒唐。
温衡意先被媒人牵去屋子里了,裴映则留下和众人喝酒,那一天她喝了很多酒,脚步都略带点趔趄的往新婚屋子里走去。
到了屋里里她又喝了些酒,在撇见对方一直端坐着没动,双手叠放在腿上,一直很安静,裴映才意识到这屋里有她的新夫。
她朝着他走过去,拿起放在盘子里的长杆,挑起盖头。
温衡意仰头看向她,在视线对上时,却又忙别开去,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端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又握紧。
扣扣扣,屋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侯爷,你快去看看主君,他刚才又吐血了。”
裴映急得直冲了出去,连句话都没跟温衡意说,温衡意见状也起身想要跟去,却在经过铜镜前看到自己一身婚服时停下了脚步,望向门外的方向站着。
“书儿。”裴映冲到温衡书的院子里,进了屋,也看到了温衡书,他依旧是那身暗红色锦袍,此刻嘴角处有红色的血迹。
裴映走到他身边,抱住了他。
温衡书眨了眨眼,一滴泪流了下来,也伸手抱住裴映。
“妻主,我快不行了,妻主这几日便陪着我吧。”
“我想你待在我身边。”
“嗯。”裴映点了点头,哽咽应道,“好。”
和温衡意的新婚夜,裴映抱着温衡书和衣睡了一夜。
三日后,温衡书突然半夜醒了过来,推醒了裴映。
“妻主,妻主,醒醒。”
温衡书的气色变得很好,和裴映说了很多话。
“妻主,你不要自责,书儿身体本来就差,小的时候大夫就断言书儿活不过二十岁,可是书儿不仅活过二十岁,还嫁给了妻主,生了安儿。”
裴映看着温衡书,他这模样她熟,她爹走前就是突然气色好了起来,那时候她还高兴呢,可当天她阿爹就去世了。
裴映握紧温衡书的手,温衡书的手冰冰凉凉的,她试图用自己的手给他暖暖。
听着温衡书继续说,“妻主,其实书儿已经赚到了,多活了两年,还嫁给妻主这么优秀的人,京中的男子都羡慕我呢,妻主在边城多年或许不知道,妻主可受男子喜欢了。”
“妻主也别自责,别想着是书儿生了安儿才导致身体更差,这都是书儿自已愿意的,是书儿苦苦求着妻主给书儿个孩子。”
“妻主,书儿一点都不后悔。”
办完温衡书的后事后,朝廷来了急报,边城又出了事,让裴映即刻前往边城去。
那一日裴映看着她的新婚夫郎,“对不起,我要去边城了,家里我会留人守着,等着我回来。”
“还有安儿就拜托给衡意你照顾了。”
“嗯。”温衡意乖乖的应了声。
*
裴映起身时头还很痛,她伸手揉了揉额头,“怎么就突然梦见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