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之中 第12章 第 12 章

黑暗虚空中，浮现出一圈圈鸟居排织的圆阵，环绕置身其中的三人。符咒化为雪之蝴蝶四方飞舞，其滑过的轨迹却是紫气泛滥的魔力光缎。悬浮在玉藻前头顶的镜子一闪一闪——它随时会将这片结合了咒术与游星之力的魔境全面引爆，只等其主人解放真名的时刻。

……传说，玉藻前被诛灭后化作『杀生石』，任何生灵接近即无差别毒杀，所在之处白骨遍地，寸草不生。如果她与她代表的剪定事象消失在即，那么这不惜将异星键卷进去也要动摇人理的行径……或许就是象征着置放于真实世界的『杀生石』也说不定。

“虽说别人的恋爱观念不是我能随意评价的事……”查理曼用剑刃轻轻敲了下地面，还能听见金石交撞声，说明他们没有被拖入什么侵蚀现实的固有结界，“但单论看不惯这一点，我对你也是一样。源自我过去记录里，那位能攘外能安内，不管来多少强敌都欢快自若地展现出女主人风范的大姐头，才是适合留在月之王身边，陪同其指引众人的贤淑良妻。断然不会用这么邪性的手段，将不合心意的世界倾覆了事。”

“哼～只要不涉及自己，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玉藻前冷笑，“能训斥我的只有我家夫君大人。没有亲眼见到那庞然之物降临于世，在那份压倒性的破坏力前恐惧到颤抖的经历，对你再多费口舌也无益。刚才的发言我就当作是临终遗言听了——在太阳之分灵的神通面前，好好知晓一下自己的斤两！”

伴随她尖利起来的声音，宝镜迸发出比日光更耀眼的金芒，周围蓝紫色光束密集交织，化作漫天光箭，向没有掩体的主从二人抛射而来。……先前巫女狐巧舌如簧，从查理曼那里征得了一句『许可』，就像盗用正主签名刷开银行保险柜那样，转借了异星键的力量。原本这不难阻止，只要查理曼自己向异星键发出呼唤，以卡尔大帝的身份重新将其支配即可。然而——

“查理并不想使用异星键的力量……玉藻虽然不清楚原因，可还是识破了这一点。”立香回想起牢房内和她的交谈，暗自低语道。他尊重圣骑士帝的心思，也做好了不命令查理曼接触异星键，只选择正面硬刚的战术。

“来吧！！”

将魔术回路运转效率提至最高，榨取每一丝魔力集中至手臂，再攥手成拳，转瞬完成即时召唤：“如果那力量会污染精神的话，就要拜托他……！”

是剧院灯火斜照出的幽影，也是地狱边缘徘徊不去的异形。千烛簇拥的管风琴犹如一堵高墙拔地而起，牢牢挡住后方的御主和裁定者；站在前方的面具男子张开双手纵声高唱，『Christine，Christine』——声浪有形，在无限的空间里荡涤扩张连绵不绝，对冲掉侵袭过来的蓝紫魔力光束。地狱之声同样跨越『理解』的概念，令所有听众化为醉心于他歌喉的玩物；剧院魅影本人，在精神污染A级加持下负负得正，不论他自己的声音还是同化的病毒，都不会侵蚀他一星半点。

“以前总觉得他唱得太久了会不会很累，这次倒是帮上大忙了啊……”立香感叹道。那部世界著名的歌剧巨作豪华曼妙摄人心魄，……长度也在另种意义上感人肺腑，升华为宝具后其影响精神效果的维持时间都远超出一般水准。在歌声保护下，他和查理曼都可以暂时不惧异星键的力量，放手应付玉藻前本人的攻击。

“就让王之剑在此施行制裁吧！”

查理曼指剑向天发出号令，十二辉剑彩光闪耀，排成致密的鱼鳞阵型，自下方突击翔空，压制对手。还没等玉藻前改变方向退避，王袍下摆轻轻一荡，裁定者的身影已陡然闪现在她后面。咎瓦尤斯高高扬起重重挥落，与它的同伴们一道，构成巨大的牙锋无情的捕兽夹，向其中无路可退的女狐狸就是一口狠咬。具象为鲜血的魔力噗沙溅出，这一剑重不致死，却足有夹断野兽两条腿的破坏力，玉藻前“唔啾”痛呼出声，几乎卷成个狐狸球从剑锋下勉强逃脱，怨气冲天地嚷嚷哪来自带特攻的圣剑啊未免太过度消杀了点这位国王陛下是不是有恶性洁癖，而查理曼冷酷的下一重追击就在这当头全面就绪，步步紧逼。

“既然如此……！”

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微末的空隙放出王牌，镜子开始环绕她旋舞，符咒光芒益发眩目。

“神在出云。自由操控净仪之证，神宝宇迦之镜是也——”

冰块与火焰聚汇成数颗硕大的实弹，在她上方与两侧急速膨胀。神宝之镜停在她指尖，无数阴气咒念交融汇聚，为其坠落时掀起的威力再叠加一层沼气爆炸式的煽风助燃。巫女狐手掌翻转，目标锁定地面的人类御主，以釜底抽薪的意图将它们全数推出。

“八魂招来·大日照！——玉藻阴气弹！！”

陨星撞地，烈火轰雷，蓝紫色旋风咆哮狂涌。连续迸发的半球形炽焰，将视线中一切景象都彻底遮蔽不见。

“……开玩笑的☆”

扔出爆弹的始作俑者恶趣味满满，于最后撂了一句气人的风凉话。

——————

宝镜激发，蕴含天照大神之力的广域轰炸不存在任何可以躲避的角落。火光中山顶周边被照亮也被猎猎烧尽，地表脆裂，枯朽苍凉，山岩都磨薄了一寸有余；飘在空中的玉藻前上下摆动毛乎乎的狐狸尾巴，突然震惊地张大了眼睛。

“……什！！？”

爆炸中心还在隐隐传出抵抗异星键污染的歌声，这说明剧院魅影的召主并没有生命危险——其确证于下一刻揭晓，烟尘散去，光羽飘飞，一团压过火焰的苍蓝光辉徐徐流转，六片巨大的以魔力构筑的羽翼在明亮光芒下紧紧交叠合拢为茧，以护佑宝物的姿态将其死守在内。神力轰击碎岩崩落风刃吹袭冰火煎熬，所有攻势都在强烈的圣性加护下被大幅削弱，隔阻在外。感应到玉藻前的宝具余波已过，光华闪动的六翼哗一声重新张开，现出一手执剑一手揽着人类御主的圣骑士帝威风堂堂的身影。查理曼神色淡然仿佛无事发生，毫发未伤的藤丸立香紧贴王的铠甲，感到腰间对方的手臂稳如磐石，那种沉甸甸的安心感又充满了他的心口。

“轻着呢。”

回应对手先前的嘲弄，查理曼心平气和地笑道。若无其事三个字，侮辱性拉满。

“神、性、特、防……”

顿悟地小声念叨，玉藻前欲哭无泪。……攻击防御两方面针对性全开，在异星键对他们起不到制衡的状态下战力差直接回到原点，这还要怎么玩嘛小玉藻想回家！

“接下来……差不多该做出个了结了。”

查理曼声音平静听不出杀意，立香却在他说话时就默契地从他怀里滑了出来，挥手向前；玉藻前耳朵毛一炸，本能告知不妙时已来不及，后背几道冰凉之物忽然如蛇一般缠上来将她拘束，使出全力也无法挣脱。她惊恐望向地面，动用天之锁将她捕获的少年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立香身旁。

反守为攻不过须臾之间。

“骗人……他早就做好召唤准备了？不……就在那一瞬间完成了召唤？！”

作为Caster，她深知定向英灵召唤何其困难，触媒、缘分、术式，件件不可疏漏。那位御主竟能在短时间内连召两位影从者，其中一位还是那自大骄横出了名的最古英雄王。

天外有天，她也该庆幸……当初参与月海圣杯战争的御主里，没有这个人。否则必将是一场苦战。

“陛下，趁现在。解放宝具吧……！”

不放过一丝关键时机，立香果断向身边的裁定者发出指示。

“了解。既然如此，就稍微回想一下年轻时代的自己吧！”

查理曼脸上，忽地显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恍若回到了传说里踏遍万水千山的冒险者，时刻与同伴、与阳光、与春风雨露同在的模样。

圣剑焕发出灿烂的白光，笔直指向被铁链悬吊的玉藻前，苍蓝羽翼逐渐溶入十二辉剑的剑柄与流苏，赋予光属性魔力；拟似勇士于王的身后齐齐列阵，盛开钢铁之花展现王之威仪，再调转剑刃对准敌人，聚集起五光十色的绚烂彩辉。号令既出便一齐突击，整片SE.RA.PH的天空霎时被变幻莫测的彩光照亮，湖蓝、玫紫、萌黄、碧绿，百转千回相映成趣，是令敌人闻风丧胆魂飞魄散的勇猛进军，也是在己方看来鼓舞人心凯歌高奏的美妙战舞。与它们并肩冲在最前线的十二圣骑士之王，赤瞳里亦是跳动着胜券在握，喜不自胜的点点光斑。

“集结于此的我的勇士们啊，和咎瓦尤斯一同彻夜欢唱，阳气地盛大地进攻吧！——前进！！！”

剑刃裂空的风响是勇士们的欢笑，圣光蒸发恶咒的景象是万物更新的启示，哪怕遭遇各种战乱纷争，这世界依然美丽，仍会有像查理曼这样的英灵，从传说中奔赴这里为其战斗。倾国妖姬凝睇送她上路的圣剑越来越近，垂泪般地露出哀婉之色。

“主人，对不起。……小玉藻又做出让你困扰的事情啦。”

——『揭示王威，踏遍世间的十二辉剑（Joyeuse Ordre）』

十三连击的爆鸣声震撼整座山岳，硕大光团笼罩半沿天空，集中于一点的对军宝具纷纷齐射，每一粒飞溅的光点都变幻出多样的颜色。藤丸立香抬手半遮住眼睛，Caster退去的金光在期间看不真切，但那璀璨夺目五彩缤纷的天空，像一幅毕生难以得见的胜景，深深铭刻在他的眼底。

“你的愿望是在美梦中回到重要的人身边。”

慢慢将圣剑垂下，查理曼目送那片灵子散尽，“那么身为王者，就由我来实现吧。对于还能继续战斗下去的人们，即使没觉得他们的世界更理想，也发自内心羡慕的表情，我看到了。……没想到你也还存有这样的留恋，才会有想要破坏它的极端一面出现。”

……因为那是『可能性』还未断绝，『明天』还能到来，人们还拥有『希望』的世界。

“陛下，没事吗？没受伤吧？！”

立香送回两位助战的影从者，跑向落到地面上的查理曼，大声呼喊他。查理曼抬手稳住御主表示自己无恙，用凌厉的眼神往崖上扫了一眼，并没有放松的意思。

暗幕被圣光扫清，阳光重新普照大地。闪着蓝紫暗光的召唤阵和异星键，经历了这样地动山摇的作战后，仍完好无缺地存在于此。

“要破坏它们吗？”立香随之一齐看过去。按照过去经验里不成文的步骤，最后便是解放全力，把这不知端倪的神秘物件一口气摧毁。

“不。在那之前……”

查理曼将手按在立香的肩膀上，“先去用那个召唤阵联系你们迦勒底的Servant，立香。……我必须要确保，在一切结束之前，你能回得去。”

◆蓝词绝韵·剪定终了 ◆

同前，这是FEX蓝词篇的玉藻前，其世界线必然会遭到剪定。

夏露露的手法近似于“驱逐”而非“消灭”，所以她只是从这边的世界退去，回到原点等待被确定的剪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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