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游记 第4章 溯前尘上仙访摩夷

"小六长都这么高了，再过两年恐怕就超过我了"，吕洞宾听到脚步声，回首转身，看到来人先是一喜，然后以长辈惯有的亲切慈爱的语气说道。

"吕大仙，五年功夫，足够长很高一截了"，六郎面带微笑，稽首完又顿了顿，"六郎现在长大了，您不防叫我孙浪或六郎。"，说完打开门请吕仙进屋。

吕洞宾一瞬间就听出了这貌似谦恭有礼的话语中隐藏的抵触和疏离，本来八仙商量好一人渡一个，结果刚刚下凡没几天又被天庭招去，忙了约摸合计人间五年才赶下来。趁着六郎烧水泡茶的功夫，仔细思量了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十几年前八仙归位，上天庭禀报领玉帝敕封，随后几天忙于拜谒三清四御五方五老瑶池金母等各路神仙，接下来又摆晏庆贺几天，五年前才得以返回人间，同时领旨渡孙影和龙三的孩子。

说来也巧，二十年前摩夷天度望山的封印被破开，所镇压妖魔悉数逃脱，至今一点踪迹也没寻到。看守摩夷天的八名仙官被罚下届，居然组团投胎做了孙影和龙三的孩子，这在古往今来神仙转世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出南天门的时候张果老和蓝采和正在讨论这件事，恰巧被太白金星听到，分析说是因为妖魔出逃虽然是重罪，但是细究起来只怪背后的主谋太厉害，错不在看守的仙官，所以从轻发落让其转世成半仙之体，倘若以后出逃的妖魔为祸人间，恐怕还要这几人斩妖除魔作为成仙的功业。八仙听后深以为然。

下凡后，八仙各自选了有缘（顺眼）的徒弟，打算循循善诱，引渡其学道。因为这几个孩子是蛟龙和灵猴的后代，本身就是半仙之体，资质万里挑一，很多事情一点就透，所以收徒这件事进展的非常顺利，除了刚下凡三天就又被天庭招走的吕洞宾。

这次来请吕洞宾的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驾云之时，吕洞宾第一次仔细观察在前侧引路的哪吒。

哪吒看起来约有人间十二三岁孩童的大小，着一身红色的战袍，一双大眼睛里透出十二分的机灵和高傲，面色白润，唇红齿白，如果不是先入为主，还真的会误以为是个小姑娘。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神话里的小英雄，"按道理传旨不是哪吒这个级别的天將的职责，今天怎么突然让他传旨呢？"

"吕大仙，"哪吒突然转身凑过来，兴致勃勃地问，"听闻你们要收的徒弟都是龙？"

"呃。。。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是"，总算明白为什么哪吒来传旨而不是其他天將了，"这八个孩子是六耳猕猴的影子和蛟龙所生，灵气根基更偏向于天产灵猴。"

"六耳猕猴的影子是孙大圣的徒弟，可惜了。。。"哪吒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最好不要招惹大圣的亲戚。

吕洞宾察觉哪吒在他面前没有一丝矫饰，很放的开，不由得想到也许哪吒跟东华真人熟识？正打算默运神识回溯前世有关哪吒的情景，突然被哪吒打断。

"你们八仙闹海的时候好玩吗？"

吕洞宾听闻此言，确定自己又想多了，这个孩子应该在所有人面前都放得开。果断放弃回溯神识，决定跟哪吒说话不用推理逻辑，直来直去就像跟一个真正的孩童一样，"我们不是闹海，只是路过时起了点冲突，毕竟我们都是大人，所以人间传说是八仙过海而不是闹海。"

"哈哈哈，我就说嘛，"哪吒似乎是觉得跟眼前的神仙很聊得来，走过来并排立于同一朵祥云上，又问到，"吕大仙知道为什么这次天庭单独招你上来吗？"

"猜不到"，吕洞宾摇摇头说，"归位时玉帝敕封大家仙职，听起来都是空有名衔，总不会现在就让我赴任的吧？"

"哇！不愧是东华帝君转世，从来没有刚归位十来天的神仙就任职的事情都能猜到。"

"。。。"

"怪不得敬佩东华真人的神仙那么多"

"。。。"吕洞宾一时间不知道先感慨自己的奇遇还是乌鸦嘴，"那我要去什么地方赴任？"

"当然是东华帝君的府邸"，哪吒浑然没有察觉到吕洞宾的惊讶，继续说，"听闻真武大帝替你兼揽这些事务早就盼八仙归位了，从玉帝敕封当天就着手工作交接事宜。"

这么说来，八仙拜见真武大帝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位异常热情的尊神。

二仙交谈一路，不多时便来到一片巍峨壮丽的宫阙之前，吕洞宾注意到这里已经挂上了玉帝亲笔题写的"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府"十一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顾不得仔细欣赏，就看到一众仙官来迎。（此处省略工作交接事项三千字。。。）

过了些时日，吕洞宾总算熟悉了各项章程并处理完积压事务。便欲去人间渡徒弟，正在交代左右，就有侍官呈上一柄宝剑:"启禀帝君，此乃皇甫上仙之物，这几日时常在剑匣中自鸣，原本镇压在度望山上，现在妖魔出逃，理应物归原主，但皇甫上仙羽化已久，故而上呈帝君处置。"

“宝剑为何自鸣？”吕洞宾问道。

“属下不知。”侍官答道。

"听起来皇甫上仙与我交情匪浅"，吕洞宾心道，便打算回溯神识，谁知刚默运神功，就感到一股深切的悲伤和沉重的愤怒。吓得吕洞宾赶紧退出来，要知道做神仙做到师祖东华真人这份儿上，鲜少有事能撼动其喜怒哀乐的，能搅动师祖七情六欲的事情吕洞宾现在还不敢妄自窥探，更何况回溯神识本来就很危险。这次运功大概能得知皇甫上仙是东华真人的弟子，不爱交友，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一直跟在东华真人身边。羽化的时间大约在六百多年前。"既然是师伯的遗物，自然要好好珍藏。"说着接过剑来仔细端详，此剑浑厚大气，古朴凝重，通身玄黑，没有一丝花纹和修饰，只在剑柄处刻有"青阳"两个篆体字，手握这把剑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剑身上流动的力量无比纯正精粹，可见此剑主人法力深厚，剑已通神。

吕洞宾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伯感到好奇，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他是皇甫上仙唯一熟悉之人转世。于是收起宝剑，只身去了不远处的摩夷天度望山。

度望山高大巍峨，山底关押妖魔的地方除了被破解的符咒封印的残余痕迹就只剩下诺大的山洞了。山洞很空旷，漫步其中能听到脚步回响。吕洞宾突然觉得皇甫师伯生前一定喜欢来这个僻静的地方，但是除此之外一无所得。主谋在救出妖魔的时候施了禁制，试了几种法术都查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无奈之下只好离开，走到洞口时，特意用圆光术记下符咒残迹，便匆匆下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