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游记 第37章 六耳还阳 春英身死

“所以孙影的性命本就是我给的，我只是从他身上取些东西而已。”

孙浪恍然，原来不仅魍魉与姥姥订立了共生咒，自己的父亲亦然。

“前疫鬼在世时，你没本事取而代之，等他死了，你才敢出来兴风作浪。枉我还以为这出戏背后是何等高人，没想到竟然是个鼠辈！”繁缕嗤笑道。

“尸魔，你还是这等目中无人！”魍魉恨恨说道，“你现在也不过刚迈入天魔境中后期，并不比我高明多少，我如今有流光镜加持，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哦～，那我猜一猜，你全身黑衣，还戴着面具，恐怕化形还未完全，不能见光吧？我若此时杀了孙影与春英，利用同生共死咒的法则，不就可以间接灭掉你了么？”繁缕张狂笑道。

“尸魔，你素来恩怨分明，孙影死了，如何偿还六耳猕猴的恩情？更何况你是与六耳猕猴全部性命订立的同生共死咒，包括影子，孙影死了，你也就没命了。”魍魉说道。

“我与你不同，我已经完全化形了，同生共死咒对我没有性命威胁了。”尸魔说道。

“尸魔，你刚刚看到春英被众人逼问，当真无动于衷么？”魍魉阴恻恻说道。

繁缕挑眉：“不过是愚蠢无知的人类罢了，还是死去后更乖顺可爱。”

“尸魔，你是不敢想起入魔前的事吗？”魍魉说道，“我曾用流光镜照过你，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

“废什么话？拿命来！”尸魔将孙影甩给一旁的孙浪，然后飞身上前，一掌推出，直击魍魉而来。

魍魉闪躲开来，尸魔继续祭出各种符咒法力攻击魍魉。

几十个回合下来，魍魉避让不及，被掌风震碎了面具。

面具裂开，露出一个五官模糊的面容，看来真的没有完全化形。

魍魉祭出流光镜，射出一团阴冷的光芒照在尸魔身上，后者动作也放缓了下来。

趁此机会，魍魉抽出长刀，砍向尸魔，却被一根长棍拦下——竟然是孙影醒了。

孙影现在与魍魉境界相同，都是天境中后期，但是武力值比素来身弱的魍魉强太多了。

于是不出意料，几十回合之后，孙影击杀了魍魉。

但是孙浪知道眼前挥舞碎星棍的人不是父亲。因为此人醒来后，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也没看向人群中正与村民辩论的母亲，醒来后立时前去击杀敌人，这太不像父亲作风了。

魍魉死后，化作一团黑烟，尸魔此时清醒过来，打开一个葫芦，将黑烟收了进去。

“恩公，你醒了？”尸魔欣然说道：“恭喜恩公复活。”

“也恭喜你复活，哈哈哈！”六耳猕猴大笑道。

“繁缕果然是在复活六耳猕猴，”孙浪心想，内心无比震动，正在想如何告诉母亲，忽然听得一声凄惨的叫声：“娘——”

六郎认得是龙三的声音，想到疫鬼被杀，姥姥的性命也会受到牵连。

于是连忙跑向人群，飞奔而去的路上，又响起了兄弟们呼喊“姥姥”的声音。

等翻过人群，来到家人身边，却发现姥姥已经躺在地上，浑身瘫软无力、脸色灰白，身上有没气息起伏，看来已经离世了。

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这是春英夫人死了吗？龙三娘，不是我们害死她的，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罢了。”

“临湖医馆此后再不会行医了，不知你们收了谁的钱财，可以回去领赏了。”龙三凄然说道。

众人悻悻的走了，默不作声，可能真的没想到会逼死人。

……

一家人回到家中，开始操办丧事。孙家也没什么亲戚，因此只有母子九人守灵。

孙浪看龙三情绪好一些了，才将魍魉在背后操纵，孙影晕倒，尸魔与魍魉打斗，最后魍魉身死的事情说了。

“那繁缕竟然是尸魔？”孙潮有些诧异，因为繁缕多次与孙浪前来送药，看起来只以为是普通妖魔。

“如此说来，岂不是尸魔害死了父亲和姥姥？”孙涛问道。

的确，尸魔一直潜藏在医馆，就是蓄谋复活六耳猕猴。可是直接击杀魍魉的人是六耳猕猴，魍魉身死更是直接导致春英死去。不过孙家八子，没人愿意把姥姥之死与父亲联系在一起。

“尸魔固然可恨，但你们姥姥早就与我提起过，她曾与一妖魔订立共生咒，只是不知是谁。娘当初与我说时，就曾怀疑过是疫鬼，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如此。”龙三悲伤说道。

“此事若怪只能怪娘，娘当初不该阻拦箫大王的绝魂阵。”龙三将箫笠九个月前造访医馆，提出绝魂阵灭杀疫鬼的事情说与众人听。

“诸位仙师均在天上赴会，我们此时请箫大王过来击杀尸魔可好？”孙涛问道。

孙家七兄弟都知道，孙涛说击杀尸魔是假，想唤醒父亲才是真。

“倒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先把丧事办完罢。”龙三低声说道。

“三娘，莫要为我寻仇。”不知何时，春英的魂魄出现了。

“娘！”龙三泣不成声，表情悲痛极了：“我没想到是孙影杀了魍魉，害死了你。”

“不是孙影，杀死魍魉的人是六耳猕猴。再说了，我本来寿元也该尽了。若我不死，魍魉也不灭，这世间将要一直受疫病困扰。”春英安慰说到。

“娘，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在救人，怎么会害人？”龙三情绪有些失控，连连否认说。

“我以前嗜杀成性，害人无数，没想到死后神魂依然清明，料想能转世到善道，这已经是上天格外开恩了。”春英劝慰说。

“可是娘，今日被自己亲手救治过的凡人逼死，您心中没有恨意么？”龙三疑惑问道。

“娘与你们不同，娘以前本就是邪魔。所以我十分清楚这些凡人为什么会逼迫我。其它医馆生意惨淡，又听魍魉蛊惑，以为我们全家都是妖魔，所以会认为除掉我们是为民除害，以此掩藏自身的险恶用心。”

“而民众因为生病期间，少挣了许多钱财，眼下正是困顿窘迫之时。听闻演一出戏就可以拿到不菲的酬劳，自然乐意配合，还能够以降妖伏魔这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麻痹自己。”

“我本就是弃恶从善的妖魔，怎会连这点小心思也猜不到？”春英笑道：“我之前所作恶事，丝毫不亚于今日的这些凡人。因此我后半生一直活在愧疚中，今日身死，正好解脱了。”

“可是，娘……”龙三依旧难以接受。

“没什么可是，你可知我近年所救之人，远远不及往日所害苍生性命？”春英说到：“当初我与你爹，一番兴风作浪，所淹没冲毁人口牲畜房屋，又怎是一针一药慢慢救人所能补偿的？”

“娘——”龙三悲痛喊到，看着春英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孙家兄弟学得仙道，对于死生之事，比龙三看得要淡然一些，今日看到这等光景，心里都觉得春英身死也许真的是解脱。

“哈哈哈！没想到春英死后竟然如此洒脱，这可比蛟魔王高明多了。”一道张狂的笑声由远及近，正是尸魔的声音。

“尸魔，你竟然敢来？”孙涛问道。

“我为何不敢来？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本尊的对手。再说了，我上次复活之时，也与春英和蛟魔王相识一场，如今过来悼念一番，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们不欢迎我也便罢了，为何如此充满敌意？”繁缕问道。

“你害了我们父亲，有何脸面过来？”孙海问道。

“恩公昔日救我，我不过偿还恩情罢了，如此知恩图报，为何没脸过来？”繁缕嗤笑道。

“繁缕，今日魍魉问你，是否不敢回忆入魔前的事情，你未回答，看来你一直害怕以前的遭遇。”孙浪说道。

“为何要怕？说与你们听听也无妨。”繁缕说道。

“我出生于夏朝胤甲在位时，我的母亲是城邦的大巫师，负责贵人们的占卜、择吉、祭祀和医药之事。”

“有一年，天气十分干旱，太阳大得好像有平日的十倍之巨。一向讨厌母亲的官员开始散布谣言，说母亲是旱魃，所以才能预测得如此精准，才会导致城邦大旱。”

“首领居然信了谗言，民众居然也信了这种荒谬的说法，丝毫不念及我母亲昔日用巫医之术预测的农时，救治的病痛。”

“母亲本来神通广大，这时竟然丝毫没有反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逼死她的政敌以我的性命相威胁，所以母亲才任由这些宵小之辈污蔑残害。”

“我始终忘不了母亲被活生生架到柴堆烧死的情形。我发誓，就算化为厉鬼，也要报当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