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游记 第33章 发善心六郎救人

孙影冲着箫笠遁去的方向拱手相送。

孙浪看到吕洞宾仍然皱着眉头，于是上前问道，“师父，这箫笠是否有什么问题？”

“浪儿，你知道为何集齐我们上洞八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吕洞宾问道。

“是因为当时有通天教阻拦？还是因为大家都有劫难要渡？”孙浪不解。

“是因为我们八人，必须都要成为上仙才可以归位。但是修成上仙，谈何容易？”吕洞宾感慨说。

“师父，浪儿记得，修成天仙后就可以称为真人，但是神人境以上才可称之为上仙。”孙浪说道，“这个箫笠果然是神人境以上修为么？”

“怎么？浪儿你知道他是神人境以上修为？”吕洞宾不免有些诧异。

“箫前辈曾劝我们用绝魂阵，而绝魂阵只有神人境以上方能启动。”孙浪将父子九人去黑风岭经历，然后箫笠过来告知春英身上同生共死咒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能一举破坏乱魂阵，还了解这么多同生共死咒的秘密，再加上太乙金仙初期境界，三年必须消失一年……”吕洞宾嘴角上扬，眼神透出几分了然，心想：“此人恐怕是三年值一年班的天界仙人，不得已借用妖修身份来行事罢。”

吕洞宾猜的没错，这个箫笠果然是天界仙人，为了探查一些事情，才化名在妖界行事，不敢见吕洞宾也是因为紫府是掌管男仙职务调配和考核的，怕话说多了露馅。

“吕大哥，这个箫笠可信么？”孙影问道。

“既然是太乙金仙境界的仙人，一般来说，可以信任。”吕洞宾回答，继而转头嘱咐孙浪，“浪儿，有什么急事，可以玉符联络我。”说罢又交给孙浪几张保命的符箓，示意其收起来。

“是，师父。”孙浪作揖道。

吕洞宾冲孙影拱了拱手，一道金光闪过，消失在了原地。

……

孙影医术比较一般，之前随春英学医时，通常都是龙三学得快。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负责采集、炮制药材，或者购买、运送药材。

孙浪因为现在还缺失一条胳膊，也随着父亲在医馆打打下手，偶尔会有乡亲过来看病，也能诊断一些常见病。

孙浪之前在终南别院也读了几本辛青所藏的医书，本来空有理论，现下正好锻炼一下，实际运用一番。不知不觉间，医术也有所增长，虽然称不上神医，但是也颇得一些病人信赖。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月，这期间春英、龙三和七位兄弟回来过两次，孙影向龙三交代了箫笠前来告知的事情。龙三不信任这个来路不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修士，更不愿意相信母亲性命与疫鬼会绑在一起，认为不应当让春英临终之时，还面临这样艰难的抉择。

有一日，孙影出门采收药材，孙浪接诊了一位奇怪的病人，那位老汉全身浮肿，还起满了紫黑色疙瘩，因为这黑痘奇痒无比，因此全身都被抓得溃烂，起了脓疮，就连脸上也是。

孙浪此前在书上没有看到过，料想一定是一种新的瘟疫。于是先给开了几副降火排毒的汤药压制，然后开始详细询问：“老人家，你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症状？最近有没有去过奇怪的地方？”

不待那老汉说，旁边送他过来的张彪说，“孙家六郎，你还不知道哩，这老汉姓徐，是个哑巴，他去的就没好地方，他是乱葬岗的守坟户。每月靠徐家给的微末薪水吃饭，可是两个月前偏偏还捡回来一个累赘。你说六七十岁行将就木的人了，捡个小姑娘做孙女干什么？况且那丫头浑身黑斑，丑得跟癞蛤蟆似的！”

老汉听闻，有点急了，啊啊大喊，似乎是不愿意听人说自己孙女丑，无奈又老又哑，身上久病还没了力气，反而惹得那张彪一顿嘲笑。

孙浪不忍看到老人家被奚落，于是对张彪说，“不知张兄弟是否可以带我去徐老家中，徐姑娘的黑斑，我或许能治好。”

“我可不愿意去！徐员外只给了我一程的钱。”张彪眼神躲闪说道，“孙六郎，你只要打问乱葬岗的土地庙，就能找到这老汉家了。”

刚才听张彪说，徐员外和徐老汉是本家，所以才好心出钱找人把徐老汉送了过来。

“车留在外面，你推着徐无常回去吧，我可不愿沾了晦气。”张彪说道，因为徐老汉常年看守坟地，很多人都私下叫他徐无常。

孙浪扶着徐老汉上了手推车，一只手提起车把，就要拉着走。

这时，突闻一声虎啸，震得四周树木也抖动起来，一旁的张彪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完整一句话来：“这……，怎么会有老虎？”

孙浪听到虎啸，喜出望外，唤了声：“阿黄～”

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飞扑了过来。

吓得张彪连滚带爬，跑远了。

“阿黄，你怎么来了？”孙浪与阿黄蹭了蹭脸颊，问道。

“吕大仙也没说不让我下山，我其实经常在半山腰观察你，今天见你想一只手推车子，我就觉得还不如我下来驮着这位老爷爷呢。”阿黄先是随孙浪在终南别院修行三年，又回逍遥居修行十年，早已开启了灵智，学会说人言与人交流，只是还尚未化形。

阿黄虽然看样貌是只大老虎，说话声还是十分清甜的童音。

“也好，就是不知道徐老害怕不害怕。”孙浪转头看向徐老汉，却发现对方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得很。

“徐老，您要是同意骑老虎回去，就点点头。”孙浪温声说道。

徐老汉果然点了点头。

于是孙浪扶徐老汉上了阿黄的背，孙浪一只手推着空车，却也不觉得累。

经过一路打问，乱葬岗离此地就隔了一座山头，坟地边上的土地庙更是广为人知。因为孙浪领着老虎负人出行，有胆子大好奇心重的，还与孙浪说了乱葬岗的由来。

原来四十年前，附近发生了一起叛乱，于是朝廷派兵镇压，在此地发生了场惨烈的战役，无论是反贼还是朝廷官兵，几乎全军覆没。

然后有人说徐老汉就是当时朝廷的官兵，由于同袍都战死了，唯独他活了下来，所以心中惭愧，在此地守灵数十载。

也有人说老汉本不姓徐，只是当时被官兵庇护逃命的徐老板后来发达了，在此地修了土地庙和陵墓，接济徐老汉生活，大家才猜测两人可能是本家。

“没想到徐老竟是如此令人肃然起敬的义士。”孙浪想到。

正想着，迎面跑来了五六个十来岁的孩子，那些孩子鼻青脸肿的，脸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也占满了灰尘。看到徐老汉骑在老虎上，有的被吓得摔到地上，有的哭得更凶了，大声喊到：“妖怪！妖怪！呜呜呜，老妖怪带着小妖怪，呜呜呜，一家子全是妖怪！”

孙浪有些莫名其妙的：“这一家子全是妖怪怎么听都像在说自己家。”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

“大哥哥你长这么好看怎么跟徐老怪在一起，你不会是要把他送回家吧？”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孩子上前说道：“你千万别去他家，因为徐无常家里还有个母夜叉……，哈哈哈，母夜叉！”

一群小孩子说笑着又跑远了。

孙浪听到徐老汉又在阿黄身上啊啊大喊，心知那母夜叉应当就是指徐老汉刚捡了两个多月的孙女，想必这群孩子身上的伤就是拜那母夜叉所赐。

又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座修葺得颇为整齐的庙宇，虽然规模不算宏大，但是前院是一座庄严的殿堂供奉神明，后院为三间低矮的瓦舍用来生活起居。瓦舍虽然简陋，但遮风挡雨、防晒避寒，却也温馨。

“喂，老头，怎么刚回来？哪里弄了只老□□？你小子又是谁？”一个深灰色衣服的女子骑坐在墙头，面色十分倨傲，问道。

“在下孙浪，是临湖医馆的大夫，刘老来看病，腿脚不便，我便送回来。”孙浪抬起头回答，顺便观察那女子，只见她脸上有一大块黑斑遮住了容貌，但是声音听起来还十分清脆年轻。

“是你？！”那女子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姑娘认得我？”孙浪问道。

“我这两个多月来，听人们提起过你，你是临湖医馆孙大夫家的六郎，曾经还考中过解元，可惜后来不知怎的，没有考上进士。传言你们一家人之所以都长得极为年轻，是因为服食了长生不老药，故而你家医术也很好，尤其是春英老夫人，更是医德高尚，经常施药救人。”

“原来是这样。”孙浪微微一笑，面容在夕阳斜照下显得十分温润如玉、儒雅俊秀，“没想到大家是这么传的，也好。”

“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徐老头扶进来！”那女子轻轻跳下一人多高的墙头，也不惧怕阿黄，径自踹开街门，大步走进院子带路。

“这位姑娘，身为女子应当斯文一些。”孙浪自小熟读诗书，看到那姑娘粗鲁行径，忍不住劝道。

“为什么身为女子就应当斯文，男子就不该斯文么？”那女子反问道。

“男子自然也应当斯文。”孙浪回答说。

“那带徐老头去医馆的张彪斯文么？你管他了吗？”那女子语调中十分不屑。

孙浪确实没有阻止张彪的粗鄙言行，心中暗想：“原来我果真心中对待男子与女子很不公平。”不免有些惭愧，说道：“是孙某浅薄了，望姑娘见谅！”

“哦～，”那女子说着走到了后院卧室，看孙浪只剩一条胳膊，就起身将徐老汉扶到床榻上，转身对孙浪说道：“难得你个小娃娃还知道认错！”

“姑娘，若孙某是小娃娃，你恐怕就是襁褓中的婴孩儿了。”孙浪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姑娘虽然一块黑斑占了大半张脸，但五官清秀端正，看起来样貌最多十六七岁模样。

“你敢如此说我？我记下了！”那姑娘眼神透出几分阴狠说道。

“敢问姑娘脸上的黑斑是怎么得来的，孙某或许可以治好姑娘……”孙浪看眼前的姑娘本来生得不错，黑斑遮住样貌实在可惜，于是善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