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禾喜滋滋的从回春堂伙计手中接过铜钱,装在自己荷包里,拍了拍,心满意足的转身准备离开。
刚抬起一只脚迈出了回春堂的大门,脚还悬在半空呢,应禾的脑海中蓦地想出那只红鸟,狼狈的样子,受伤的翅膀,一想到那可怜的模样,她心中一软,当即硬生生地将脚收了回来,心中默念着好人做到底,可不能就这么弃它不顾。
“有什么治伤的药吗?疗效很快的那种。”
小伙计倒是不慌不忙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抬手拉过一个檀木箱子,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那箱子看着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各样的丹药,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小伙计一边摆弄着那些丹药,一边问道:“这要看是什么伤了,是摔伤,还是烫伤,亦或者是……”
应禾忙不迭地打断:“是被利器所伤,伤口还挺深的,流了不少血,伤口大约这般长。”说着,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番。
小伙计听了,眼神在那箱丹药里搜寻,从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放在柜台上。
“那客官您瞧瞧这瓶‘速愈生肌丹’,这可是我们回春堂的招牌疗伤药之一,对于外伤那效果是极好的,一般的伤口,只要用上,不出两日便能愈合大半,而且能有效防止伤口感染化脓呢。”
应禾拿起小玉瓶,拔掉瓶塞凑近鼻子闻了闻,只觉一股清幽的药香扑鼻而来。
“客官您可别小瞧了这一瓶,丹药都是精挑细选的珍贵药材炼制而成,药效强劲。”
应禾有些犹豫,鸟能吃吗?
但又想到它一口吞了自己七八粒回春丹,看起来也像没事鸟一样,应该能吃…
“一瓶有点多,我要五粒好了,一粒多少钱?”应禾打开荷包。
小伙计脸上带着笑意,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不紧不慢的开口:“不多不少,三十钱一粒。”
应禾一听,手下意识地一僵,差点没握住那小玉瓶,不禁咋舌,心中暗自盘算起来,自己在回春堂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赚得那点钱,全给出去都不够买这药的,算下来还得倒欠五十钱呢!
她抬头努力保持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还是要两粒好了,吃完再买。”
踏出回春堂的大门,应禾摸了摸身上仅剩下的四十钱,摸了摸身上仅剩下的四十钱,无奈地长叹一声,这些钱可都是自己来到这世界后,辛辛苦苦赚来的第一桶金啊!原本还想着能好好规划一番,这下好了,一下子就所剩无几了。
她一边在街头徘徊着,一边想着这为数不多的钱能买些什么,买贵重的东西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买些吃食比较合适,这样家里人都能享受到。
来这里快半年了,她自认也算是了解这家人一点点。
阿婆最爱吃桂花糖藕,味道香甜,质地软糯;舅母最爱吃琥珀糕,口感Q弹,甜而不腻;舅舅最爱吃云腿卷筒鸭,风味独特,既有鸭肉的鲜美,又有云腿的咸香。
于是应禾荷包空空的出门,荷包空空的回家。
进了院,应禾刚走到屋门前,还未及伸手推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温泽尘脸上早已是喜笑颜开,一把接过应禾手中的东西,“哈哈,果然是云腿卷筒鸭,我就说我没闻错!”
应禾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都是你们爱吃的呢!”两人走进屋中。
叶韵正在摆放筷子,嗔怪道:“你这孩子,赚了点钱就全花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着。”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却满是欣慰。
阿婆拉过应禾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的禾丫头长大了。”
这时,温泽尘已经将买来的吃食一一摆在桌上,招呼大家,“别光说了,落座吧,今天吃的可丰富了!”
应禾目光扫过桌面,除了自己买的三样吃食,桌子上摆放好的其他菜肴,她一眼就看出,全是自己平时爱吃的菜。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废灵根又如何?她还有这般爱自己的家人,若是能就这样与家人相伴,平稳度过一生,倒也不错。
几人落座,温泽尘先给阿婆盛了一碗菌菇汤,又给叶韵盛了一碗,叶韵笑着给应禾夹了一块琥珀糕。
“尝尝,他们家手艺又精进不少。”
应禾笑着张嘴咬了下去,软糯香甜的内馅,绵密的在舌尖上缓缓化开,甜而不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一块,在现代,一定会卖的很贵…
吃完饭后,应禾扶着阿婆回屋休息。
“阿婆,我今天在山里面捡到一只受伤的红鸟,有这么大。”应禾双手比划一番,“好像有人在抓它。”
“山中走兽,皆有灵气,这红鸟啊,能被人追捕,定非凡品。你既救了它,便是与它结下善缘,但也莫要声张,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阿婆神色凝重。
“我会当心的。”
次日清晨,应禾早早起了床,昨晚看了一会儿书,睡的迟,幸好今天没起晚,生物钟唤醒了她。
她轻手轻脚的去厨房,往竹篓里放了几个小苹果,又将昨晚叶韵特意给她包好的几块琥珀糕放了进去,琥珀糕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这些都是准备好的小零食。
今日她要大采特采,一想到赚钱,她就精神抖擞。
此时,路上已经有不少采药人,应禾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小跑,灵巧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路过还和小石头打了个招呼。
进入林子,应禾避开其他人,往山上走,山林里静谧得只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走到昨天发现红鸟的地方,她有些不确定的伸出手拨开树丛,应该还在吧?
却看见红鸟蔫蔫地趴在地上,原本鲜艳的红色羽毛此刻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眼睛半眯着。
它抬眼见是应禾,似乎想要努力地抬起翅膀,却只是微微地动了动,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应禾见状,吓一大跳,难道不行了?
她连忙将背上的竹篓放在一旁,蹲下身子,从荷包中倒出两粒丹药,递到红鸟嘴边,“这能治你的伤,比昨天的药好,快吃。”
红鸟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张开了嘴巴,将丹药吞了下去。
吞下药后,红鸟静静地趴在原地,短暂的三秒仿佛无比漫长,突然,它看向竹篓的方向,奋力地挪动着身体,爪子在地上艰难地抓挠着,划出一道痕迹,一点点朝着竹篓的方向爬去。
应禾见它这般模样,无比疑惑,她伸手抓过竹篓,倾斜一倒,里面的东西便骨碌碌地滚落出来,苹果和被油纸包好的琥珀糕。
红鸟张开完好的一侧翅膀,将琥珀糕一把揽在自己怀里,随后低下头,试图用喙撕开油纸。
应禾见状,顿时满头黑线,原来是饿的没劲了,你可真会挑啊,不挑苹果,专挑琥珀糕。
吃吧吃吧,谁让我善良呢。
她打开油纸,将琥珀糕掰成小块,看红鸟低头一点一点的吃着,她也拿起一个苹果,咔呲咔呲的啃着。
一人一鸟,十分和谐。
吃完后,红鸟像是心满意足了一般,歪着头,轻轻蹭了蹭应禾的手,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得应禾的手心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顺了顺红鸟的羽毛。
“我去采药了,你好好休息,下次还给你带琥珀糕。”
红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用喙轻轻啄了啄应禾的手指,表示回应。
应禾这才站起来,背起竹篓,在山林中穿梭。边哼着歌,边采着药,心情无比轻松,不一会儿,她的竹篓里就装了一半。
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打破了山林原有的宁静,听起来十分突兀。
“你!站住,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应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站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气势汹汹,所到之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其中几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副画像,拦住每一位采药人,似乎在盘问什么。
应禾暗自思忖:这是在抓人?还是在找什么?
没等她想个所以然,刚转身,就瞧见一身形瘦高的男子,径直向自己走来,应禾心中一紧,她知道此时想要走掉已是不可能,索性就站在原地,心中默默念叨:得嘞,到我了,她抬起头,目光警惕地看着来人。
“小姑娘,别怕,就回答我们几个小问题。”
男子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犹如破旧风箱拉动的声音,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应禾打量着他,这人脸庞消瘦,颧骨突出,眼睛细小且狭长,透着一股阴鸷,身状高瘦,比应禾足足高出两个头,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股无形压迫感扑面而来。
“最近可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应禾下意识地就想把“你”字脱口而出,但还是硬生生地将这个字咽了下去,她轻咬嘴唇,努力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低下头,摇了摇,不敢与男子对视。
男子见她如此反应,似乎并不满意,他打开手中的画像,将画像举到应禾眼前,指着画像中的男子,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有没有见过他?”
应禾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只见画像中的男子带着一副面具,但仍能从那眉眼间感看出长的肯定不赖。
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害怕的神情,再次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