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应禾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裙,裙摆刚过膝盖,方便她在山林间自由行动,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布带,她将袖口仔细地挽起,背起一个小竹篓准备进山。
来来往往大都是采药人,应禾跟在人群之中,目光随意地扫过四周。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小石头?
她快走几步追上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你伤了腿怎么也不歇几天?”
小石头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短褂,裤腿上还打着几块补丁,苦涩地笑了笑,“没事,我这腿还能走,家里还需要我挣钱呢。”
应禾一时无言,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看着眼前强忍着伤痛的小石头,她不禁感到一阵酸楚。
在这一瞬间,她的思绪飘回了现代,受伤了起码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家里穷再不济也能当个低保户,国家还大力扶贫,可在这里,人们却只能咬紧牙关,哪怕受伤也不敢停歇,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应禾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说道:“那你自己可得小心着点。”
很快,就到了龙脊山脚下,山间的雾气还未消散,丝丝缕缕的灵气在草木间流转,树木参天而立,低矮的灌木和草丛中,点缀着各色小花,上面还挂着绿竹,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山路逐渐变得崎岖不平,采药人逐渐散开,开始专心采药,还有部分人继续往里走着,越往山里走,就越可能采到稀有的灵草。
应禾小心避开那些带刺的荆棘,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目光专注地搜寻着,时而蹲下身子,时而踮起脚尖,不一会儿便采了十几株绿藤草,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她抬起手,用衣袖轻轻擦拭,果然干活就没有不累的。
一阵微风拂过,应禾的鼻子微微翕动,好像闻到一股香气,她顺着香气的方向寻去,看见在一块巨石下,攀附着一株灵草,墨绿色的叶片,还有淡紫色的小花。
应禾心中一喜,昨日恰好在回春堂见过,这是中品灵草,附石兰,一株四十钱呢,她走到不远处正在低头搜寻灵草的小石头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去采摘那株附石兰。
“你快去摘,我跟着他们去里面看看有什么好的。”
说完提着竹篓转身,快步跟着前面人的背影往山里走。
应禾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这里空气也太好了,一点污染都没有,要多吸几口。
她倒也真不敢走的太里面,毕竟对地形还不太熟悉,那几个采药人还商议着继续往里走,应禾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决定就采面前的一片。
她埋头苦采,过一会儿,应禾抬头环顾四周,山很大,采药人都散开了,周围居然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忽然,远处像是猛地掉下什么东西,砸到树丛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同时响起一道微弱的叫声。
她猛地站了起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声音?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应禾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什么鬼动静?”
她从旁边捡起一根粗树枝,拿在手里,一步一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挪去,靠近树丛,就看到上面还有斑点的血迹,拨开树叶,树丛阴影下躺着一只羽毛凌乱、半身血迹、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小鸟。
不对,应该不算小鸟,比小鸟大,目测体型应该算是中小型飞禽,淡红色的羽毛,这是啥种类,不认识。
“摔死了?”应禾凑上前用树枝小心翼翼的轻轻戳了戳红鸟,红鸟还是一动不动,她后退一步,在旁边靠近树根的地方踩了踩,然后拿出小铲子,三下五除二挖了个坑。
再次拨开树叶,看着红鸟,发出感叹,“虽然你摔死了,但还好遇到了我。”说着伸出手将红鸟从地上拾了起来,红鸟双眼紧闭,脑袋低垂着,身体上的血迹滴答滴答的往下落,鸟体的温度渐渐流失。
应禾轻轻将红鸟放到挖好的坑里,低声说道:“动物的尸体,可是天然的肥料,比起暴尸荒野,还是让你死的更有价值一点。”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
她捧起一把土,准备往红鸟身上撒,就在这时,红鸟突然扑棱起翅膀,眼睛一睁,竟然活了过来。
“妈呀!”应禾吓得花容失色,鸟活了?没死透啊!
一人一鸟对视着,应禾觉得自己似乎从红鸟的眼睛里看出了…怒气?能理解,自己差点把它活埋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应禾心里清楚,绝不能按照现代的思维方式去对待。阿婆曾经说过,龙脊山的动物生长于此,沾染了天地灵气,聪慧异常,能听懂人话。
“你别瞪我,我前面戳你的时候,你都没动,而且你都快凉了……”应禾一脸无辜。
红鸟听了这话,似乎更加生气了,它狠狠地转过头去,嘴里还发出几声不满的鸣叫。
“摸摸头。”应禾上手捋了捋它的毛,心下一动,好丝滑的触感,“你受伤了,我有药,帮你包扎。”
先从竹篓底下翻出来找出一块布,轻轻撕成长条,轻柔地托起红鸟受伤的翅膀,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药粉,正准备撒在伤口处,发现红鸟朝着自己看,她伸出左手,将红鸟的脑袋轻轻扭过去,让鸟嘴换了个方向,嘴里轻声念叨着:“这是止血的,可能会有点疼。你可千万忍住啊。”
红鸟又将脑袋转了过来,应禾伸手又将它脑袋扭了过去,生怕到时候它没忍住突然跳起来啄自己手,自己要留个安全距离和逃跑空间。
红鸟似乎还想将脑袋转过来,她伸左手轻轻摁住,右手顺毛,多抚摸了几次,“别动,别动,就这样,保持住。”许是感受到自己的安抚,红鸟这次果然乖乖地没有挣扎。
撒药时,应禾发现这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一样,不像是摔出来的,心下一动,但手中动作不停,将布条的一端轻轻压在伤口上方,然后慢慢地绕着翅膀缠绕,终于,包扎完成,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完美。”
自从看到小石头摔伤,她就警惕的买了许多药备用,大学军训时的急救包扎技能培训还真派上用场,不枉她当了优秀学员。
应禾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荷包,倒出来七八粒色泽圆润的丹药于手掌中,这是自己买的回春丹,有疗伤功效,能够快速修复身体的损伤,恢复元气,人能吃,那鸟呢?
低头看了看红鸟,心中泛起了嘀咕:人能吃,那鸟呢?还是算了,人鸟身体构造不同,别被药死了,还是收起来吧。
谁知就在这瞬间,红鸟却突然站了起来,动作敏捷地将头凑过来,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将她手中的丹药一口气全吞了下去。
应禾阻拦不及,目瞪口呆,一颗都不给我留啊!
红鸟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坐下来,闭上了眼睛,应禾气的上手开始撸鸟,这羽毛的手感,实在是太丝滑了,应禾捋了几把之后,心中的怒气竟然不知不觉就消了,喃喃自语道:“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好摸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看你这伤口,像是人为的,是不是有坏人要抓你啊?”
红鸟睁开眼睛,转头碰了碰自己的翅膀,委屈的轻轻叫了一声,应禾仔细观察它一番,这么有灵性,抓它当宠物?还是抓它下厨房?她心里这么想,嘴里不自觉的还问了出来,“是想抓你当宠物还是要吃你?”
红鸟闻言,身子肉眼可见地僵住了,随即闭上眼睛,脑袋一歪,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那我就是猜对了。”
折腾这么一通,天色也不早了。应禾站了起来,“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红鸟懒洋洋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回应。
应禾又看了看竹篓,成果不错,虽然都是下品灵草,但数量多,今天还救了个小生命,也算收获满满。
下山,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