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说 第64章 吃猪肉不贱

都是一些大锅快炒的菜，商青歌很快把所有的菜都炒出来让几位师傅尝味照做。

几位师傅炒第一锅炒菜放的酱料把握不算特别合适，但也不差，第二轮炒出来其实都挺不错了，毕竟是多年师傅，这几道菜不过是家常菜没有难度，很快便能上手。

商青歌见几位师傅都上手了，便在另一个灶台上炒起来，虽然人很多，但是几位师傅都不想一锅炒太多菜，容易味道不好，便只能加快速度，多炒几次。

厨房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临水村的水田里不少村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机器，高兴得合不拢嘴。

“任使者，这种利器真是我家青姐儿弄出来的？”商二老爷一向不爱在权贵人士面前出头，看着这叫打谷机的东西居然如此有用，忍不住向任使者确认。

王县丞见商二老爷向任使者发问，怕任使者多心，主动解释道：“任使者，这位是商姑娘的生父，想来是过于高兴，怕自己还在做梦呢。”

“哈哈哈哈，商二老爷要不上手试试，摸摸看这东西真不真。”任使者之前就听王县丞说过，这位进献制冰方子和打谷机的商姑娘一心在生意上，为了不影响亲弟的前途，已经从亲爹娘家过继出去。

也就没追问为什么刚刚商青歌叫商二老爷二伯的事，不过来了一趟虹县发现这位商姑娘身上的异事有点多呀，也不知道需不需提醒王爷注意一下。

任使者作为郡守身边的干将，对着百姓时也是格外和蔼，不仅鼓励众多村民亲手上手试试这打谷机的妙处，还让人把在商家老宅附近聊天的妇人们也带来看看。

“从前这一到夏天收谷的时候，大家那手不脱下两层皮，哪里能把这谷收得回来，郡守大人常常对我们说，民以食为天，咱们这些当官的，第一考虑的就是百姓的收成问题。”

“商姑娘刚刚到郡城时，郡守都忙了三天三夜了，一听说商姑娘有一个能方便百姓收谷的利器，那是觉都不睡了，找来工坊经验最丰富的师傅，要求师傅们加班加点地也要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就怕误了咱们薯郡百姓的收粮。”

“师傅们又连夜赶工，把这东西给弄出来了。后来郡守大人又听说这东西要用铁做，造价太贵。郡守大人又说了，再好的东西也要能给百姓用上才算好，便让王府内库出了钱，补贴到每个县的官店，到时候买不起打谷机的百姓也能去官店租上一台打谷机，只要东西没使坏，租金一天三文钱，没有钱的也能用粮抵。”

任使者不知在官府时是不是担任传话的职责，说话时，明明看着没费什么劲，出来的声音又亮又大，语**绪十分饱满，听得众人热泪盈眶纷纷喊道：“郡守大人英明。”

跟在任使者身后的路小使看到这心情大为不妙，他可是大长公主的人，任长使要替沐阳王宣扬名声，他可是来替大长公主宣扬名声的，要是让大长公主知道任使者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王爷身上去了，他回去不得脱层皮，当下也顾不得得罪上官任使者，扬声说道。

“要说也是咱们郡守老夫人与商家有缘，当初商里长的娘子，商老太太在郡城当差时，老夫人看商老太就格外顺眼，后来听说商老太的女儿身体不爽利，需要大量好药，便派人接到了府上，精心调养。”

“那位商姑娘身子好了，感恩咱们老夫人便也留在了郡守府当差，后来咱们临水村的商博士受人迫害，上郡城时，就是通过那位商姑娘见了咱们老夫人，咱们老夫人一贯喜欢这种有本事的女子，见商博士聪明伶俐，爱得不行，又听说商博士愿意献出利民的冰方子，立马安排了下属把这冰给百姓用上。”

“我出来前，郡守老夫人还叮嘱我，一定让我问问大家，那冰大家用上没有，冰的价格贱不贱，有没有官店哄抬物价，让大家这么热的天气受苦。”

“用上嘞，这位小使者。”几名老汉在一旁回道，“官店卖得不贵，咱们用得起。”

“还是咱们薯郡百姓有福呀，听说旁边有的郡县别说冰了，这天干又不下雨，差点连水都喝不上呢。”

“是呀，大家快快跪下给郡守大人，郡守老夫人磕几个头，谢谢郡守大人老夫人大恩。”

商老太悄悄在孙子商厚身边耳语几句，商厚立马跑向商里长转了商老太的话。

商里长这才喊出要跪谢郡守大人和郡守老夫人的话。王县丞看临水村的人这么上道，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他离任使者太过近，不好提醒村民。

自己常用的几个书史都在县衙值守，他就怕没人懂这一套，没人提醒这些百姓要谢恩，要知道郡城外地官员想要往上爬除了实打实做出的功绩外，还有一个隐晦的考察点，那就是当地对郡守府的期望度。

若是哪个地方认为皇帝才是主人不认郡守府，那个地方的县令的为官之路也是到头了。

商里长不懂那么多，他只以为这是王府的规矩，反正不过是磕几个头，虽然他们这些偏远县城对官威没有那么大的畏惧，但是接旨谢恩之类的东西他还是听过的，他哪里知道这是官员的出行任务，只以为老婆子在提醒他守规矩。

任使者的目的已经达到，路小使偶尔越一次矩他不在意，重小使就得滴汗了，他是长公主塞到这群使者里的，长公主之前未能参与到薯郡公务中。

他们这群隶属于长公主的门客也没机会参与薯郡公务的机会，哪知道除了正常公务以外，还得替自家主子宣扬爱民的民声。

可那商青歌就做出两方子，现在大长公主和王爷一人霸占一个，那他还怎么给长公主宣扬！

再让商青歌做一个新东西？

“姑姑，桌椅板凳我都数过了，加上启哥哥借回来的那一批，位置够够的，爷爷说人应该都来了，现在也没有人上礼，问要不要去请几位使者和张县丞回来开席。”

商丽枝格外高兴，作为村里少数在郡城里待过的姑娘，商丽枝自回村之后一直被村里的小姐妹们仰望着，不过她并不太高兴，因为她在郡城住过几年后，已经看不上村里的环境，她一直感到很郁闷，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去郡城生活，可惜家里人都不懂。

直到商青歌获得了牌坊，她才真心高兴起来，她可想像姑姑一样，以后成为郡城女博士。

商青歌颠了颠勺，把锅里的辣子鸡分成几份装进盘里，抬头看了看太阳，预估了时辰，才对着商丽枝说，“丽枝，跟大堂叔说一声，饭菜都差不多了，可以请大家入座了。”

无论是王府使者，还是张县丞还是县里来的大户都知道商青歌这席是临时凑出来的，也没想过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等上了桌发现，这桌菜跟以往确实有些不同，因商青歌宅子不够大，所以所有的宴桌都在村路上摆着，本来安排给使者们的桌子安排在老宅内，也在任使者的要求下抬到了村口。

商青歌本来不想出风头，但是今日桌上有好几道菜都用了猪肉，就连使者和张县丞的桌上也是，等任使者和张县丞说完话后，她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

为了能站得高一些，她请了启堂哥和厚堂哥搬来一把梯子，让两人掌着梯子，她颤颤巍巍地爬到高处，清了清嗓子，拿出一本三字经，卷成喇叭状。

几位使者不知道商青歌要做什么，向一旁的张县丞望去，张县丞收到使者们的目光也很无助，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商里长，商里长一把年纪今儿累得够呛，他哪里注意到这梯子的事，只能望向旁边的大老爷。

大老爷也没听商青歌说过还有这一出，他旁边倒是有人问，还是商青歌亲爹，不过他那个老弟向来不管事，问他不如等商青歌自己说。

任使者这一个个望过去，也知道在这些人身上得不到答案，便等着商青歌，看这小丫头想搞什么鬼。

“咳咳。”商青歌清了清喉咙才想起自己拿的不是KTV的话筒，“感谢各位王府使者们，感谢本地父母官张县丞，感谢所有来这里的亲朋好友，我是商青歌，我站在这里是想问问大家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南市吹过的牛。”

“我商大曾在南市卖铁锅炖的时候，赵童生曾因我卖的是猪内脏，笑话我的客人，认为会买猪内脏，会吃猪内脏的都是贱民。我当时放出豪言说总有一天我会把我的铁锅炖卖到京城去，让那些大官们也试试我的猪内脏好不好吃。”

“在郡城时，我曾将此段趣事说与郡守大人郡守老夫人和郡守夫人听，大家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我的吗？”

“怎么回的？”商青歌这一问，坐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想起了这桩趣事，毕竟当初因这事，商青歌还与赵童生打过架坐过牢。他们也好奇起郡守府的大人们他们会怎么说？

张县丞也把这事仔细跟几位使者解释了一下，之前因为赵童生诬陷商青歌是奸细，张县丞不想把这事闹大，也就故意隐瞒了这事，没想到商青歌今儿居然主动提起来，不知是何缘由？

任使者也不知道商青歌为何要说起这事，商青歌在郡城时，他也在郡城，王爷一向节俭，每日三餐基本与他们这些下属相同，他可没听说王爷有吃过猪下水。

“郡守大人，郡守老夫人，郡守夫人当时都对我说，百姓能吃的东西，他们当然也能吃，还说让我做来给他们也吃吃，可惜打谷机这事紧急，铁锅炖这东西耗时耗力，王爷便让我回来先把大家的打谷之事解决了。”

“我走的时候，王爷公主们还说，他们虽然不能亲自在大家面前吃猪内脏，但是王府的使者们一日三餐与他们相同，便请使者们代他们向大家在大家面前吃吃这猪肉，告诉大家，这猪肉好吃，能吃，不是什么贱食，而是能让大家身体更好，长得更壮的美食。”

其实自商青歌的铁锅炖和辣卤炖在虹县火了后，大部分虹县人对猪肉的看法好了很多，只是大家一听说这些官老爷要吃猪肉，都停下了的筷子，想看看官老爷是不是真能吃下这猪肉，真与民同食。

任使者没想到商青歌如此会揣摩王爷的心思，瞧瞧这些百姓望眼欲穿的样子，别说一盘猪肉就算一味毒药，只要药不死他，他都会吃下去，多好的机会呀，一盘猪肉换一地民心。

任使者高声呼道：“商博士，你这一桌好菜哪道是猪肉，哪道不是，来之前王爷就嘱咐我，一定要尝尝你用猪肉做的菜，你先说与我听听，免得我吃错了，吃到最后吃撑了，都没吃到猪肉。”

任使者一开口说要吃猪肉，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胆大的帮腔道：“大人，桌上有道用蒜苗炒的应是猪肉，我觉得那道是今儿桌上最好吃的，您要不试试那道。”

有人说蒜苗炒肉好吃，有人说青椒炒肉好吃，任使者也不客气，把整盘蒜苗炒肉都端了，站在自己的凳子上，当着众人的面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叫好，“好吃，如此佳肴，猪肉价贱但养人，是个好东西，若有人说吃猪肉就是下等人，那人必是包藏祸心的奸细。”

任使者抢了蒜苗回锅肉，路小使便把剩下的青椒炒肉抢了。

重小使见自己又落后一步，便把邻桌的回锅肉抢了，被抢的那桌坐的都是些大户子弟，其中一位正是已逝邓老将军的幼子邓小公子，他向来喜欢商青歌做的猪肉菜，面前这盘回锅肉他吃得正舒心，没想到转头与同伴说话的功夫被重小使抢了，气得他差点抢回来，还是旁边的商启眼明手快，当场让人给他们那桌加了一盘回锅肉了事。

商青歌把猪肉的贱字去掉了，也就不担心客人们挑礼，至于任使者误会她故意替王爷宣扬名声之事。任使者没直说，商青歌也不知道，只是在任使者走时，奉上了一大篮果子和一大缸豆瓣酱，并献上了几个猪肉菜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