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骨 第5章 讨厌

园子里有微风，它把纸鸢托起来、吹上去，再吹上去，然后如愿将纸鸢卡在了树梢间。

树下站着两个人，面面相觑。

来福说：“我去吧。”

我看了看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你行吗？”

来福那张苍白的脸冲我点头。

“算了，你就在这儿老实呆着。”我对着树干一蹬。

没蹬上去。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白布。倒是忘了这个。

于是我把衣服外袍扔给来福，挽起袖子，抱着树干，四肢并用往上爬。

我想起那个漂亮姐姐的名字，觉得现在的我才更像黄猴。

只不过是个学艺不精的猴子。

来福在下面仰头看我，从树上看他只有小小的一点。我攀住树干，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可以看到宫里很远的地方。

红色的宫墙里，人们像小老鼠沿着一样按照既定的道路窜来窜去，更高处是耸立的宫殿，距离我很远很远。

我砸吧一下嘴，“宫里真没意思。”

“那你觉得什么比较有意思？”

我身后有人骤然发声，吓得我手里的纸鸢都没拿稳。我前倾去够纸鸢的绳子，但没抓住，连着我自己都要掉下去。一声尖叫卡在我嗓子眼，我双手合十祈祷摔下去的时候不会砸到来福身上。

讨厌鬼长臂一伸，捏住纸鸢的一角，而后往回一勾，挽住我的腰，把我拽了上去。

吓死我了，我紧紧攥着讨厌鬼的一片衣角。

讨厌鬼之前躺在树荫最盛的高枝上，怪不得我压根就没看到他。

我用空出来的手狠狠锤了一拳讨厌鬼：“都怪你！”

讨厌鬼捂着胸口：“你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是我救了你。”

“你不说话我才不会被吓到！”

“是你先吵醒我的。”讨厌鬼说。

“哪里会有人趴在树上睡觉！你是猴子吗！”

讨厌鬼好像被我噎住了，但很快他又重新开口：“浮雁沉鱼，终无凭靠？”

讨厌鬼看到了纸鸢上的字：“怎么，你有什么情什么意要给什么人说？”

纸鸢！我伸手去抢：“还给我！”

讨厌鬼仗着他身量高手臂长，高高举起纸鸢，挑眉看着我，挑衅：“就不给。”

啊！这个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我磨磨牙，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嗷——你是狗吗！”他叫。

“哼，叫你不给我。”

虽是这样说，但我看着渗血的牙印有点心虚。他可别一气之下把我丢下去，我悄悄加大攥着他袖子的力道。

不过讨厌鬼揽着我腰部的手臂纹丝不动，我微微松了口气。

他似乎认输了，把纸鸢递给我：“下去吧。”

“好。”我说。

我从讨厌鬼的怀里站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他脚底下的树枝攀到另一根上，两手牢牢扒住树干。

讨厌鬼看我抓牢了才扶着树干站起身，可就在此时，他脚下的树枝发出一声不妙的脆响。我慢慢睁大眼睛。

“糟糕。”

讨厌鬼只来及对我笑着说出这个词就随着树枝断裂一同落下。

我连忙探出身去抓讨厌鬼的手，却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无法承受我们体重的树枝寿终正寝，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