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受惊会不会被呛到?我思考着拢了拢袖管里的细沙土,按耐不动。
但沈小鱼这茶一口接着一口,我隐在屏风后,等得腿都酸了,才看到他放下茶杯,朝着门外说:“摄政王可真让朕好等。”
哥哥回来了?我垫脚往门外看去,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臣惭愧。”哥哥这样说着,面上却不显一点,仍然勾着嘴角:“这经由鲜血洗刷的宫道鲜见,臣忍不住驻足欣赏了会儿。”
沈鱼也笑:“王爷若喜欢,府上也尽可来一回。”
“不敢,微臣自是做不来杀妻弑母、杀人九族的事的。”
“王爷慎言,承蒙天恩,母后只是惊闻噩耗病重,尚未辞世。”
“又不是你亲娘,”哥哥掀衣坐在桌旁,端起茶吹着:“这宫里最盼望她殡天的也只你一位了。”
沈鱼也同饮,笑着:“难说。”
哥哥嗤笑:“有何好装?以死相逼太后撤去垂帘听政,唯你们这对最是母慈子孝。”
沈鱼:“过奖。这回还得多谢你妹妹。”
哥哥微顿。
“看来摄政王还不知道,这次屠宫,淑贵妃可得记首功。”
“哦?”
“若不是淑贵妃翻出一桩陈年旧事来,朕还正犯愁,寻不到一个由头出手。”沈小鱼不紧不慢地饮茶:“论起来,那桩事还得算是摄政王的,家事。”
哥哥的茶碗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正等着他们两个讲下去,却听到沈小鱼转了话题:“对了,摄政王此行辛苦,你妹妹也有功,蛮族封地、贵妃位分着实不够,朕思来想去,不知摄政王来做国舅,如何?”
“如此。”哥哥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甚好。”
沈鱼笑:“既如此,朝中残余派系便劳烦爱卿多上心了。”
哥哥拱手告辞。
沈鱼出声:“慢着。”
“陛下还有何吩咐?”
沈鱼笑:“朕可是专门选了此殿见你,你弟弟还在屋里睡着,不见一面再走?这回若不是你平定蛮人的贡品里有雪莲,今日这院子便是你弟弟的灵堂了。”
我知道沈小鱼在说谎,我本不该在意的,可心跳却越来越快。
哥哥的声音依然平稳好听:“既已入宫,便不是臣的弟弟了。”
我垂下眼睛,望着鞋面,期待上面长出一朵花来。
沈鱼:“哦?爱卿上回可不是这样讲的。”
“一时失仪,望陛下赎罪。”哥哥拱手:“公务缠身,告辞。”
这回沈小鱼没有再拦,他坐在椅上,看着哥哥的空茶碗,撑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擦擦眼泪,蹑手蹑脚地回里间躺下装睡。
若今日没有一时兴起去外间,便好了。
我努力忍了忍,让眼眶里的泪意憋回去。
睡着,快睡着,睡着了就不会难过了。
我闭上眼。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蹭掉面上湿意。
有一个温柔的声音。
“喜欢他太难过的话,你换一个,喜欢我,好不好?”
我忍不住往这只手的方向蹭了蹭。
好啊。
我不要喜欢哥哥了。
扶苏不要喜欢宋祈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