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爱卿这是何意?”
凌慕刚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不清楚鹿章又想要演哪出戏。
“其实这件事本不该由老臣来说,但奈何今日老臣的姻亲没来,所以这件事只能由老臣来讲了。”
白知也因温玄的事整日苦闷,也没了心情参加什么宴会,更何况还是皇帝举办的。
温老太太身体不好,也不愿多走动,自然也没来。
还有温祁。
温玄的事一出,没几天就被外派,至今都没有回来。
“鹿爱卿的姻亲?那便是温家的事情了。”
凌慕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华太傅。
华太傅朝他点点头,两人对此事仿佛胸有成竹。
“是!”
鹿章供供手。
“那便说来听听,朕倒要听听这大逆不道之话,鹿爱卿要如何为他辩解。”
凌慕摆了摆袖子,语气不屑。
鹿章道:“那便请两位人证上前。”
凌慕“哼”了一声,“鹿爱卿这是早有预谋啊,就连人证都带到了这宴会之中。”
“皇上多虑的,老臣只是防患于未然,万一有人再借此诬陷老臣,老臣也好应对。”
鹿章不慌不乱,像是丝毫没听出来凌慕话里的讽刺。
烟晚阑和苏君迁走到大殿上,停在离鹿聆不远处,稍稍一撇眼,便能看见鹿聆。
“民女烟晚阑见过皇上。”
“草民苏君迁见过皇上。”
“起。”
凌慕道:“鹿爱卿,这就是你所说的人证?”
“回皇上,此二人一位是当事人,一位则是大夫。”
华太傅盯着苏君迁,眼睛不曾离开一瞬。
鹿聆仗着温情舒遮挡着她,眼睛时不时看向一处,正好看见这一幕。
又“一不小心”同他对视上。
鹿聆朝他笑笑,便转开了眼睛。
华太傅却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鹿聆当然感觉到华太傅华子书在看她。
那又如何,大殿之上,他又能做些什么?
“大夫?鹿爱卿这又是何意?”
凌慕看似平静,心里却要抓狂了。
华子书当初跟他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人会发现,可是现在呢,鹿章找了个大夫。
这说明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是他人所为,是要对付他们。
此事不成,说不一定刚到手的兵权就又要交出去。
蠢货!都是一群办事不利的蠢货!
鹿章笑了笑道:“老臣年纪大了,不如让老臣的三女儿跟您解释。”
虽是商量,可是语气中满是不容置喙,行为更是放肆。
鹿章直接拂了拂衣袖,不准备往下再说。
凌慕没有办法,在大殿上寻找鹿聆的身影。
“臣女鹿聆,见过皇上。”
凌慕这才看清了鹿聆的样子,般般入画,水木清华。
一身粉蓝色的衣裙衬得恰到好处,在场所有贵女小姐暗自记下款式。
凌慕回过神,想起来她是和凌麓定亲的人,眼神顿时变得犀利。
“那你说说,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鹿聆莞尔一笑:“皇上,不如先听听这位烟姑娘怎么说。”
凌慕又看向烟晚阑。
烟晚阑这些日子本就过得胆战心惊,这一会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鹿聆朝她走去,拍拍她的手,对着她温柔地笑笑。
“烟姑娘,大胆说,皇上会为你做主的,不要怕。”
烟晚阑是烟花柳出来的人,自然会察言观色,也明白鹿聆的话中话,收了收心,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皇上,温二公子说胡话是因为有人让民女往温二公子的酒杯中放了药,这才使得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凌慕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厉声道:“大胆,你可知道毒杀官眷是何等大罪。”
“民女知道,是……是那人说只是些大补的药,民女这才敢喂给温二公子的呀!”
烟晚阑“扑腾”一下跪了下去,朝凌慕连连磕头。
鹿聆开口道:“皇上,烟姑娘放的确实是大补的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既是大补的药,又怎么会让人乱说话呢,这难道不是他的真心话吗?”
鹿聆看了一眼苏君迁。
苏君迁上前拱了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此药乃川贝粉,食之过多就会导致人神志不清,这时再有人加以引导,说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见凌慕无话可说,鹿聆又补了一句:“如若皇上不信,可以请太医院的院使前来,一验便知。”
说罢,鹿聆就拿出了一方帕子,伸向凌慕。
“温二表哥于烟姑娘有恩,烟姑娘怕有什么阴谋,便没有将此药全部放进去,幸而留了一点,这才能为温二表哥洗脱冤屈。”
凌慕看见那一方手帕顿了顿道:“来人,宣太医院院使。”
……
没过多久,院使就来到了大殿。
凌慕被气的不想说话,可还要维持帝王的威严,只说了“验验”二字就不再说话。
院使拿过手帕,做了做样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朝凌慕道:“回皇上,此乃川贝粉。”
凌慕见事情没有按照他所想的进行,心中更是疲惫。
摆了摆手,示意院使下去。
“鹿爱卿,此事是大理寺处理不当,朕会处置他们,还温家一个公道。”
鹿章略弯了弯腰,“那就多谢皇上了。”
二人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去提幕后的主使是谁,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真的吗?
自然是假的。
鹿聆看着狼狈离去的凌慕,眯了眯眼睛。
凌慕离去,众官员也不再多留,都抓紧时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凌麓走过来,朝鹿章点点头。
“阿聆,你同锦王殿下说几句,我和你母亲在马车上等你。”
“是,父亲。”
说罢,鹿聆便看着他们离开。
“好了,又不是不回去了,眼巴巴地望着是做什么?本王又不会拐了你。”
凌麓突然凑近,鹿聆一激灵赶忙躲得远远的。
凌麓见她走,自己也跟着走,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说话。
“我倒是没想到,阿聆想的如此周全,那张伍身边都安插了人,你可知,今日本王过去,把本王吓一跳。”
“锦王殿下不是也想到了吗?不然不会特意绕路去张伍所在的铺子。”
凌麓笑笑,“不过,你怎么不让烟晚阑随便指认一个华子书的人,这样不就少了一些对手了。”
鹿聆停下,看着他:“锦王殿下,污蔑官员可是犯法的。”
“他们那些人,手里有几个是干净的?”
鹿聆嘴角上扬:“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是人,父亲都没有提这件事,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绕过父亲呢。”
凌麓“哈哈”大笑两声,没再说什么,将鹿聆送到鹿府的马车旁就离开了。
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
“明晚牢狱。”
鹿聆装作无事发生,上了马车。
一路上,鹿聆深知温情舒的疲惫,一路无言。
……
回到鹿府,众人纷纷回到各自的院子,鹿章也难得没有一回府就去书房,反而是跟着温情舒去了她的院子。
只留下鹿聆、苏君迁和烟晚阑三人。
“苏大夫,不如就在此住下,鹿府也少一个像您一样医术好的大夫。”
苏君迁低了低头:“三小姐谬赞了,不过是一些经验罢了,不值一提。”
“苏大夫!”
鹿聆直直地看着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笑,却总让人感觉到疏冷。
苏君迁哪能不知道鹿聆是在保护他,在鹿府,无人敢动手,可出了鹿府,他就不知在何处了。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
鹿聆颔首,便让下人领着他回去了。
鹿聆看着烟晚阑没有说话,只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回来了!”
南湘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鹿聆,赶忙迎了上去。
“好了,别让其他人靠近屋子。”
鹿聆吩咐完,就带着烟晚阑进了屋里。
鹿聆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这是你的身契,我替你赎了过来,我知道你有个祖母要照料,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你拿着身契离开这里,好好照顾你的祖母。”
“二是,你留在鹿府做工,我会给你发银钱。”
“当然,以后我去了锦王府,你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烟晚阑一听,立刻跪了下去。
“三小姐,如果能好好做人,谁愿意去卖唱,三小姐,我愿意跟着您,去哪都行。”
鹿聆扫了扫裙子,站起来,那以后你就跟着月丹学习女红,有需要自会叫你。
“是,小姐。”
等到烟晚阑出去后,鹿聆把南湘唤了进来。
“南湘,你去给我做些吃食来,我好饿。”
说完鹿聆就摊在了椅子上,南湘见此,以为是宫宴上的饭菜不好吃,鹿聆没有吃饱,又匆匆出去给鹿聆做东西吃。
好不容易吃饱饭,鹿聆准备上床休息,突然想起一件事。
又将南湘叫了进来,递给她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就是上次让那些掌柜按手印的纸。
“把这个交给箫嬷嬷,让她交给母亲。”
“是!”
南湘退了出去,月丹又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你又急匆匆做什么?”
月丹喘了喘气道:“小姐,你真要那女子留下?”
鹿聆抬头看她眉眼弯弯:“怎么,我还不能做个决定了?”
“不是不是,小姐,您让她学女红是不是让她进铺子,可她以前……”
鹿聆打断她:“月丹,她只是被迫做了选择,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奴婢知道了。”
见她还是有些成见,鹿聆并不再多说什么,以后她只会知道。
大山总要自己翻过去!
……
第二天。
鹿聆难得休息了一天。
没有繁杂的事情,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晦气。
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鹿聆一整天都在期待晚上的牢狱会给她什么惊喜。
看了哪吒,觉得“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这句话很好,给了我灵感,烟晚阑是烟花柳的妓女,可是她是迫于无奈才进了烟花柳,并不是她的错,女主让她学习女红,让她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又怎么不算打破是人对她的成见呢,成见这座大山总归是人自己越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