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愠被关进了石牢里。
这座石牢与其说是石牢,不如说是个窑洞。事十八军的士兵们在地下挖出的三米深的洞穴,铺上硬石板制作而成的石牢。
石牢关着的都是异族人,苏愠与他们素不相识,语言更是不通,因此他只是坐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仰望着头顶的星空,石牢屋顶专门挖了一个动,避免牢里的人因为伸出密闭空间精神失常或者自杀。
苏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紫热原上数星星。
头顶那一小块开口只能圈住十几颗星星,可是即使这样,苏愠还是觉得很漂亮,得不到的才漂亮呢。
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苏愠思绪有些混乱,可是有一件事苏愠很清楚,那就是他和卫无珩彻底掰了。
他已经被打入石牢中接下来他要何去何从呢?
苏愠整思考着,头顶忽然传来了南梁的声音:“苏大人!”
苏愠抬起头,见到南梁,他惊讶万分:“南梁,你怎么会出现在上面?”
上面只开了一个小洞,南梁估计进不来,苏愠正想着,南梁忽然搬来了旁边的石板,竟然真的轻飘飘地跳了进来。
“苏大人。”南梁先在苏愠面前嘘了一声,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把铜制钥匙:“小声些,大人,您跟我走吧。”
苏愠问:“可是外面……”
南梁道:“大人,您别担心,外面的士兵我已经都放到了,出去以后绝对不会有问题,大人,徐肆看起来已经对您恨之入骨,再不走的话恐怕会出问题。”
苏愠直到南梁说的有道理,他点点头。南梁松了一口气,用他顺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带着苏愠一起离开。
他们从大牢走到通往出口的隧道。
夜色如墨,沙漠的风裹挟着细沙拍打在石牢的墙壁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摇曳的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映得卫无珩的面容忽明忽暗。
苏愠和南梁一惊,他们终究还是遇到了卫无珩。
“苏愠。”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又像这无边的沙漠,平静下暗藏着惊涛骇浪。苏愠抬起头,看见那人站在阴影里,一身黑衣若隐若现,就如同这黑夜一样。
南梁下意识挡在苏愠身前:“苏大人,你快走,我来拖住将军。”
“南梁。”卫无珩的声音里带着讥诮:“你到底是我的下属还是他的下属?要是想走,不如跟他走,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如何?”
南梁握紧佩剑:“将军……”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苏愠从南梁身后站出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卫无珩心头一颤。
“苏愠。”卫无珩上前一步,"我真没想到,你伤害了我,竟然还想跑?你果真……不负责任。”
火把的光映在苏愠苍白的脸上,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刺痛了卫无珩的眼睛,让他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
“卫无珩。”苏愠的声音很轻:“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好,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他转向南梁:“南梁,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卫无珩说。”
南梁犹豫地看向卫无珩:“可是……”
“南梁。”卫无珩冷笑:“你觉得我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南梁犹豫了一瞬,还是听从了卫无珩的指令。
石牢的门缓缓关上,只剩下两人相对而立。火把的光在两人之间跳动,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到底要说什么?”卫无珩握紧掌心:“我的耐心有限。”
苏愠深吸一口气:“卫无珩,你不就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算计你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因为你卫无珩……根本不配做人。”
卫无珩瞳孔骤缩。
“没有人像卫无珩一样。”苏愠的声音在颤抖,却坚持要说下去:“一直纠缠同样是男人的朝廷命官。”
“也没有人像卫无珩一样。”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纠缠着他,非要他委身与他。”
“更不会有人像卫无珩一样。”苏愠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得不到以后选择强迫别人,任凭他如何求饶也没有放过他。”
卫无珩踉跄后退一步,腰间的玉牌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月光下,有人在他身下挣扎,泪水打湿了锦被……
“你说的……这是我?”他的声音沙哑。
苏愠冷笑:“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叫卫无珩的世家纨绔吗?”
石牢里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苏愠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就算现在死,他也不害怕了。
卫无珩痛苦地捂住头,一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他看见自己将一个人压在身下,那人拼命挣扎,他却充耳不闻……
这难道就是他?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卫无珩不愿相信,可是又又不得他。
“……你走吧。”他突然说。
苏愠愣住了。
“我不想再见到你。”卫无珩背过身去:“你走吧。”
风从石牢的缝隙中灌进来,吹动了火把上的火焰。苏愠看见卫无珩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石牢的门。
月光从门缝中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线。苏愠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没有半分犹豫走了出去。
卫无珩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头顶小窗透过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他孤独的影子。他站在原地,像是个石头人。
“原来...是这样吗?”他喃喃自语,一滴泪水滑过脸颊。
好苦。
南梁站在石牢外,望着苏愠独自走出的身影,急忙上前:“苏大人,将军他……”
苏愠抬起头,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丝苦笑:“他让我走了。”
南梁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他看向苏愠,却发现对方的眼中满是忧伤,仿佛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苏愠转身走出寨子,走向沙漠深处,南梁快步跟上:“我陪你一起走。”
“不必了。”苏愠停下脚步,声音轻得像风:“南梁,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就此止步吧。我不想让你为难。”
南梁握紧拳头:“可是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苏愠望向远方,月亮弯弯的挂在那里:“放心,我去找吉盛王子。我与吉乐王子是旧识,相信他会收留我的。”
南梁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
他没有再阻拦苏愠,把一些盘缠留给了苏愠。
苏愠与他道别后,独自一人走在沙漠中,他回过头看自己的来时路,脚印都被风沙覆盖,远处的寨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苏愠垂下眼睛,他早该知道,他与卫无珩从来势不两立,不能并存,借着失忆让两人和平共处,全是妄想。
苏愠独自走在沙漠中,夜风卷起细沙,拍打在他的脸上。
不知走了多久,苏愠看到了日出。
由于在沙漠中行走了太久,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始终没有停下,坚持住,他马上就能找到准鹤部落里。
忽然,一支箭破空而来,擦过他的脖子,深深插入沙地。
苏愠心头一紧,意识到危险,他没有犹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士兵的呼喊:“抓住他!”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脚下的沙子仿佛要将他吞噬。终于,他被逼到了一处沙坡,无路可退,被士兵们擒获。
“什么猎物?”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士兵答道:“大王,是个人。”
呼尔金策马上前,借着月光打量苏愠:“一个男人?”他忽然笑了,“原来是你啊,跟在卫无珩身边的小白脸。”
他的目光在苏愠身上游移:“老实说,你是不是卫无珩的男宠?你这模样可不像什么军师。”
苏愠咬紧牙关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他试图挣扎,却被士兵死死按住。呼尔金挥了挥手:“带走!”
苏愠喊道:“我不是,放开我!”
他周围的人充耳不闻,直接用麻绳捆着他离开,回到了喀香王宫。
在喀香部落的王宫里,苏愠被关在笼子里整整两天,周围全是说着异族话的异族人,他不知道谁能听懂他的话,更不知道谁能救他出去。
直到第三天,几个侍女将他放出来,带他去沐浴。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洗不去他内心的恐惧。
怎么会有人给俘虏洗澡?
“你们要干什么?”苏愠试图挣脱,却被铁链拴住手腕。
侍女们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为他更衣。苏愠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或许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夜幕降临,苏愠被带到了呼尔金的寝宫。呼尔金坐在床边,目光贪婪地打量着他:“不错,是个美人。”
苏愠身上只盖着白色的被子,上半身**,手腕脚腕,甚至脖子上都戴着镣铐,只要轻轻一动,锁链就会发出刺耳的响声。
苏愠在恐惧,他想到了卫无珩,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对他做了不轨之事,留给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不行。
他绝对不会再让噩梦重演。
苏愠后退一步,却被铁链拽住。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呼尔金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现在想反抗,一会儿你就得求着我给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