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辞安缓缓醒来,头疼欲裂,只记得刚才与父母喝的开心,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久没这般畅快了,辞安摸了摸头,又不记得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取下发簪,发冠,任长发披散着,顺了顺长发后,走到铜镜面前看清了自己的脸,月光扫射下,铜镜上的自己竟有些诡谲,但是辞安作为将军,看的多了去了,也不怕深更半夜照镜子会出来一个恶鬼,若有,那便闹他一闹,岂非一件乐事?
辞安突然胃部翻涌,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离开桌面,跑到房间外找了个角落,倒是想吐,辞安捂着肚子好一阵,突然,一根银针飞过,辞安警觉的抓住旁边的树枝顺势跳上房梁,“贼子,安敢放肆,将军府也是你作恶之地?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辞安怒气冲冲的说道,站在房梁上,雄壮威武,月光更添一丝锐气,丹凤眼显得更加威严。
“主子?”只见一道黑影飞上了房梁,半跪着在辞安面前,辞安有些吃惊,扶起黑衣人,“凌风?”
“主子,是我,属下等了主子三年,主子真的回来了!”黑衣人摘下面罩,笑着看着辞安说道。
辞安一把搂住了凌风,极其高兴,“凌风,不是让你走吗,卖身契都给你了,我都不一定能回来,你……”。
还没说完,就被凌风打断了,“谁说的,主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主子你答应过我的,那日你还不带我去,还打晕我,可是,暗卫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子啊。”
“卖身契已经给你了。”凌风笑着说道。
“属下的命是主子的,要跟着主子一辈子。”凌风蔚然说到。
“傻小子,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辞安拍了拍凌风的肩膀,满意的说道,“好兄弟。”而后又一把抱住了凌风。
凌风感觉身体一僵,而后反应过来,也抱住了辞安,凌风是被辞安带回来的。
那日小辞安一人独自去街上采买,就听到吆喝声一声接着一声,好不热闹,小辞安心想。
“青菜,萝卜。”
“买烧饼喽。”
“新鲜的猪肉。”
“买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小辞安经不住诱惑,在众多吆喝声里选了糖葫芦,小辞安喜欢甜的,人生就该如此甜美才对。
“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6文钱。”中年人看到辞安靓丽的穿着,知道是富家子弟,不妨坑一笔。
“贵了贵了,最多三文。”小辞安虽是将军子弟,但也知道店家在坑人,不由得要讲起价钱来。
这时,却突然有大哭声,叫骂声传来。
“求求大家买了这个孩子吧,孩子很健康,不贵只要三两银子。”是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在街道旁边,男孩大哭着,让他父亲不要卖了他,他会乖乖听话的。
辞安还未见过如此场景,当场就义愤填膺的走过去,说到,“你为人父母,生而不养就算了,怎么还倒卖孩子呢?真当孩子是商品?”
中年男子哭诉着,一直拉住不断在哭的小男孩说到,“你们富家子弟懂什么,你们懂贫穷人民的艰辛吗,地要纳税,每年纳的都比收入多!今年又遇上了洪涝,颗粒无收!”
“夫人还得病了,一时找不到出路了,这孩子跟着我们,也是受苦啊,万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
“委屈了孩子,天要亡我!”中年男子悲愤的说,搂紧了哭着的小男孩,“别哭了。”
辞安心里一动,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是啊,自己出生将军府,也倒锦衣玉食,有什么资格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判断别人的对错呢?
更何况,阶级不同,处境不同,被剥削者和剥削者,本就大相径庭。辞安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么多年,原来自己一直活在一个完美的“舒适圈”内,看不见人间疾苦,看不见颠沛流离,只能看见风花雪月,这真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这不是辞安想要的。
“这孩子,我买了,这些银两,拿给你夫人治病,不要声张,快去吧。”辞安凑近前去,和中年男子小声的说道,注视着看戏的行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辞安抱着小男孩,径直离去了。
倘若闹出动静更大,只怕有更多人一波接着一波来找,善心会被利用殆尽,辞安赌不起人性,但他愿意相信那个中年男子。
辞安看了看怀里抱着哭泣的小男孩,奇怪的是,小男孩一到辞安手上就不哭不恼了。辞安把刚才买的糖葫芦放到男孩手上,男孩却没接,而是鬼使神差的伸手,辞安也把脸凑过去,小男孩摸了摸辞安的脸,笑了。
“你是在感谢我吗?举手之劳罢了,四积阴德五读书,小孩,回家了。”
回家了。
“主子,元宵宫宴非去不可吗?”凌风问道。
“陛下特令,安敢不去。”
“可是……”。
“别可是了,好兄弟,多年不见,不思我如狂?走,尽兴去。”
“可是主子刚刚还不舒服。”
“无伤大雅,你主子不娇气,走吧。”
两人回到房间,坐在榻上,榻前有个小茶几,辞安拿起桂花酿倒了面前的两杯小盏上,桂花酿浓郁芳香,倒也勾魂。
辞安轻轻拿起小盏,抿了一口,凌风也随之一口喝下去了。
“你一直都在将军府?凌风?”
“是的,主子。”
“为何不出去看看?”
“为待一人归。”
辞安一愣,小盏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