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种人说再多也没用,唯我独尊太久了,我也直接明了地告诉他:“只要我在,何劲你什么时候也带不走,除非是他自愿跟你走。”
齐修年抬手看了看表,全身都向我透露着一种信号: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听见齐修年更加过分的发言:“如果你是想要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操啊,你他妈从哪看出来我是想要钱了?
齐修年还自以为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自顾自地接着说:“八百万。”
呦呵,出手还挺大方,开口就是七位数的级别啊,齐修年大概是对我惊讶的表情很满意,解释道:“也不用觉得太多了,他对我的用处很大。”
这个男人也是很神奇了,踩我的雷点一个一个准。我现在只想让何盛把何劲带回房间,不要再让他听到这些恶心的话语了。
人在没有亲身经历过某些事情的时候,是很难真正做到感同身受的。可即便不能,在此刻我也知道齐修年,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说的话有多刺耳。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让何劲知道他是被抛弃的,即便现在又想要回去了,可连理由都只是一句毫无感情的“他对我有用”,如果不是有用的话,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要这个儿子。
你们不要就不要,反正我要。可谁准你们不要的时候就不闻不问,想要的时候就必须带走,他是人,不是你们的所有物。
“我给你八千万,以后别出现在我家任何一个人的面前。”我特意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齐修年可能还是第一次被人用钱砸,“不可思议”四个字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我懒得搭理,装逼谁不会啊。
不过我好像一下子装过头了,把旁边两个也吓到了,何劲好像是真的怕我给八千万出去:“妈,你,我……”
我现在听不得他说话,我怕等下唬人的气势都没了:“你别说话。”
齐修年摇摇头,大概是觉得我们油盐不进:“ 南女士,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何劲本来就是我的儿子。”
“齐先生,我想是您忘了,不论是从感情还是法律的层面,何劲现在都是我的儿子,而且他已经二十岁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自己成家了,他不需要被任何身份所束缚,只要他不愿意跟你走,哪怕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没办法带走他。”
“我认为我需要跟你先生交流一下,女人还是喜欢感情用事。”
听完这句话的我只恨自己不会打架,我余光瞟到何盛何劲似乎也很想冲上来,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不管怎么样,打架确实是最次的解决办法了,以往这个时候最先冷静下来的都是何劲,可是今天变成了何盛,何盛接收到我的信号后拉住了还在往前的何劲,把他拥入了怀中。
“不好意思,你找我老公也没用,这个家就是我这个喜欢感情用事的女人做主。而且就算你真找了他,你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答案。还有我要澄清一个点,我感情用事只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是女人,你别再这给我上纲上线的。你这种极品男也确实是少见,活了大半辈子了也就见了你这么一个活的。”我下了逐客令,“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家,给你三秒,不出去我就报警。”
齐修年的脸是彻底黑了,不过他这种男人也确实很看重面子,真叫来警察闹大了也不好看。他临走前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嘴角抽搐,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放心,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砰。”门被关上了,家里陷入了寂静 之中,何劲还待在何盛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何盛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直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你们也坐。”
何劲抬了头,被何盛拉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对视的那一刹那,万千心绪漂泊又重重落下,明明如此纠结犹豫就是为了不伤害到他,但好像还是还是让他难过了。
何劲一声不吭地低头坐着,他不问可我不能不说,我叫到他:“劲崽,抬头看我。”
何劲还是没抬头,我不再强求:“好吧,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知道他刚刚跟你们说了什么,但我觉得我还是有责任把所有的事情跟你们讲清楚。”
“在讲之前,我想表个态,何劲,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别人家的孩子,你是我养大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儿子,跟亲生的一样。”
我恨透了齐修年,为什么这件事情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这明明是一件美好且幸运的事情,可现在却好像变成了一个错误。
“何劲,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感激遇见了你,因为是你让我看到了做母亲的希望。”我笑了一下,只是想想那天开门突然看见何劲的画面我都觉得很幸福,“当时我跟西庭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不是我们不想要,是要不了。医生说我的体质很难有孩子。”
何劲终于抬了头,何盛也震惊地看着我,我解释:“你放心,你确实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我讲了很久,也讲了很多,从捡到何劲到怀上何盛,讲自己第一次养小孩的忐忑和欢喜,讲自己怀孕的紧张和期待。
也包括何西庭,他第一次抱起何劲的时候,一个一米八几的的大高个,手长腿长的,何劲小小的一个,还没他半截胳膊长。他抱着何劲,就像捧着什么易碎物一样,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放哪似乎都不合适,手忙脚乱,看起来异常滑稽。
“我真的很感激,感激到看到你们之后连麻烦都变得无比可爱。”
“其实我和你们爸爸在过年的时候就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情的,可我们顾虑的太多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结果今天以这种方式让你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就算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有所顾虑,没办法,控制不住,毕竟关心则乱。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是能跟以前一样相处,我不想你们想得太多,因为我保证,周围的一切都不会变。”
何劲似乎刚要开口说什么,门突然就被打开了,是何西庭。
“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坐着,不吃饭吗?”
看到他之后,刚刚的委屈就憋不住了,竟然有人到家里和我抢儿子!我跑到门口抱住了何西庭。
何西庭十分疑惑,但还是伸手接住了我:“怎么啦?”
“何西庭……我刚刚差点被人敲诈八千万。”
“……咱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何西庭应该是看出我在开玩笑了,很快就接下了我的话茬。
小心翼翼间,我在何西庭的耳边简单地说了一句:“亲爹找上门了。”
何西庭放在我后背的手很明显的停滞了片刻,我从他的怀中起来,刚想转身看看何劲、何盛,可惜头没转成,又被抱住了。
是何劲。
我被猛地一推,又跌入了何西庭的怀抱里。
“妈,谢谢你。”
我刚想说句什么,结果又被推了一下,何西庭都倒退了一步,应该是何盛干的好事。
家,一个可以容纳所有的委屈,不安,愤怒,害怕,错误,难过,担心的地方。
一切看似迈不过去的坎,在这里都可以得到解决。
外头吹过五月的风,连带着窗帘舞动,发出奇特的声音,属于他们的体温在透过身体传到我的心里。
千言万语,百般感慨,化作十分的爱意,包围了这一方狭小之地。
我就是喜欢感情用事,因为这一生所有的事情都与他们挂上了钩,而他们就是我全部的情感。
我明白,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过去,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已表明所有心意,也收到了同等回应。
我叮嘱他们,如果齐修年再来找他们,就告诉我和何西庭,他们别自己解决,好好生活,好好高考。
我们没有调查齐修年的背景,也懒得去弄清楚何劲对他有什么用,前者是无关紧要的人,后者是无关紧要的事,反正我们已经很明确的表态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打官司。
我们的收养关系法律认可,何劲也已经成年,绝不是他说要带走就带走的。
齐修年的第二次找茬并没有隔太长时间,他找到了何西庭的公司,然后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
原以为他就此放弃了,结果他反而变本加厉地找到了何劲的学校,放学围堵,上学等候,也真的是非常烦人了。
这他妈哪来的癞皮狗,自己家那么大的企业,都不需要去管一下吗?
说起这个,我知道齐修年家的情况是因为许鹤,许鹤的工作就是需要经常与其他企业交流沟通,刚好齐修年家的企业也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我听说股东换人了,好像是他父亲去世了吧,最近应该是争遗产。”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许鹤,第二天,黎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姐旁边的一个保镖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已经跟我姐说了。”
我接受了,回头就去问了何盛和何劲的意见,他们也同意了,我就联系了那个保镖,但我没让他直接跟在他们旁边,那样太显眼了,我嘱咐他远远地跟着就行了,看见齐修年就把他和何劲隔开就行了,毕竟学校那一圈人多,齐修年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虽然何劲不说,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何劲应该挺心累的,偶尔吃饭的时候还会出神,怎么叫都不应,还经常半夜起来在客厅里坐着,被我撞见了好多次。
这不,今天晚上又撞见了。
我在他的旁边坐下:“怎么还不回房间睡觉?何盛呢?”
“……他在自己房间里。”
我有些意外:“你们没睡在一块儿?!”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像以前那样跟他相处了,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我看着累,他每天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学习,现在还要照顾我的感受,他什么也不说,就自己承担着,这明明跟他无关的,都是因为我。”
“你有想过他那么粘你,你突然对他疏远了,他会怎么样吗?”
“可是我又什么办法呢?”何劲哽咽了,“我劝不动他,我不想把他的生活占得太满了,他以前……那么好,那么快乐,可最近,我都很少见他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