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于此 第3章 第 3 章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桂花路开去，桂花路是小县城的夜宵街，到晚上就热闹。

看余衡捎着个林景行，王进宇想说点什么。

“余哥…”

“嗯？”

“没事。”

几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到地方后，烧烤店大妈盛情难却：“来了啊小赵！还带朋友来啦？”“是啊。”“看看吃什么？这几天刚买的鸡肉，都很新鲜……”

在大妈一通推销下，赵路把目光投向余衡他们几个。

“吃什么？”王进宇跟个傻子似的早就坐好了等着。林景行更是干站在一边没说话。

“随便点吧，我请。”余衡没弄懂他眼神什么意思，直接说。

“那我自由发挥了。”赵路冲他们笑了一下，跑去点菜。

“余哥大气。”王进宇笑着拍了他一掌。

“我操，疼…不知轻重的东西。”

其实刚才余衡也挨了好几下。这会儿肩和胳膊都有点动不了，手也火辣辣地疼。打架不受伤不可能，只是那时肾上腺素分泌太猛，劲过了才感觉不舒服。

林景行一路上一言不发，余衡问他喝什么，他才说：“啤酒吧。”

“看不出来啊小林，还以为你好学生呢。”王进宇逮着机会就开始贫嘴。

“在老家没什么喝的，就啤酒多点。”林景行也放松了一点。

于是一伙大男人就着烧烤喝啤酒，时不时蹦哒出几句话。

“小林你为啥挨打啊？余衡是因为把人家喜欢的妹子甩了，招嫉妒。”王进宇边吃边说。

“你把你嘴里东西吞下去再说话。”余衡皱了皱眉，“我倒觉得那几个人就是谢小满找的。”

接着他看向林景行，等他说话。

林景行喝了口酒：“没什么，我可能也是招人嫉妒了。”

“确实，毕竟成绩好，长得也不赖。”王进宇这会嘴里已经没有食物，余衡见状，满意地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

仰头的时候目光扫过林景行脸。他皮肤不是很白，但没什么瑕疵，眉眼之间透着些许凌厉，鼻梁直挺。和他有的一拼，只不过少了他的慵懒，多了些板正。

长得确实帅，不否认，成绩也比自己好，不否认。

林景行笑了一下，说：“没你帅。”

“哈哈哈哈哈，我最帅了。”王进宇也乐了，摸了把自己的脸，才想起手上全是油，连忙找纸擦。

余衡看他俩聊的挺欢，见缝插针地问林：“所以那天你眼睛也是……”

“嗯。”没等他说完，林景行就应了。

“啥？”王进宇把脸擦干净了，就是看起来像猴屁股，“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

林景行沉默不语。

“这好办，你平时怎么回家的，搭个伴呗。”赵路给林景行支招。

“不用。”

被对方这么一拒绝，气氛又冷下来，连王进宇这个话匣子都合上了，继续吃肉喝酒。

“你和我住挺近的，有事说一声。”余衡开口，这次林景行没拒绝：“嗯。”

男高中生通常心眼儿活，互相看得顺眼都能做好哥们，要不是林景行太冷淡，余衡感觉一直聊下去王进宇能和他们几个桃源四结义。

啤酒喝完，王进宇开始嚷嚷着要送林景行回家。

“你喝高了吧？”赵路有点无语，推了他一把，“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哎，我这不是担心他么？”王进宇踉跄一下，接着伸手臂摆了个夸张的姿势，像是要托着林景行。

“别担心，我没事。”林景行笑了笑。

“不相信我的战斗力？”余衡扯了扯嘴角，“我送他回去就行，实在不放心加个联系方式吧。”

“有道理。”王进宇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赵路见状也点开自己微信。

“我没有微信。”

“啥？没微信？”两个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你平时都不和别人联系吗？”

“联系啊，用电话。”林景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十几年前才会用的诺基亚。

“小林，你挺复古啊。”赵路凑上前去想研究一番，王进宇抢在他前面挨过去：“先存我号码！”

余衡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摊上俩傻子。

“赶紧存，弄完走了。”话罢，他一脚跨上自己电动车。

“哎，好了好了。”王进宇存完自己电话，满意地把白色诺基亚还给林景行。

读书的人没有手机很正常，特别像这种乡下来的优等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林景行把诺基亚丢回兜里，坐上了余衡后座。

“拜咯，别明天你又起不来。”

“起不来你跟日月说我厕所去了。”

“去去去，不帮你骗人。”

两辆车在路口分道扬镳。秋夜的风挺凉，从外套下摆钻进身体里，又跑出来，吹得因酒精而发烫的脸颊渐渐冷了下来。感觉很舒服。

林景行一直没声音，余衡也就没说话。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暖意，偏头一看，林景行竟然靠在他身上打瞌睡。

他喝多了？

我这也不是摇摇车吧……

余衡叹了口气，想着待会应该要把后面的人拖回去了。

今天白天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迷迷糊糊过去的，一晚上的时间他却感觉把一天都过完了。要不是林景行压得他背酸疼，差点就忘记刚和人打过架……

林景行还没说为什么被打。

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就这么兜着风，十分钟后，车开到了余衡家楼下。

林景行睡得挺沉，车停了也没一点动静。余衡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二十，都怪王进宇和赵路那俩傻子磨磨蹭蹭。

他眉头一紧，想叫醒林景行又不敢转身，最多伸手到后边轻轻推了一下他：“到了，别睡了。”

“嗯？”林景行直起身来，缓了好几秒才从车上下来，站到地上时有些重心不稳，“不好意思，酒量不太行。”

“啤酒四度的你喝了能有两瓶么？”余衡乐了，揉了两下被他靠酸的肩膀。

林景行没说话，只是勾了勾嘴角。

“十二点二十了，你住哪栋？远的话载你过去。”

“我走回去就行。”

余衡看他现在挺呆的，不敢恭维。

“你现在能走路吗？”

“能的，直走横走都行。”林景行先向前走了两步，又学着螃蟹横着走了两步。

走得步伐稳健。

平时他也没这么二吧？余衡有点无语。

“那行，我回去了，有事记得……”余衡没说完，想起电话没加进他手机，下了车走向林景行把诺基亚从他口袋里掏出来。

砖机很小巧，键盘上的数字有些难摁，用惯了智能手机这会儿花了半天才把号码存进去。

“有事联系。”

“你加了我电话吗？”

“没。”

“加一下吧，有事联系。”

余衡嫌麻烦，见林景行站着没动，他拿出手机：“你报吧。”

“184xxxxxxxx。”

“我打给你看看对没对。”说罢，余衡摁了拨号键。

紧接着，安静的小区里响起震天的铃声：“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

“……”余衡愣了两秒，才连忙把电话挂了。

“没输错。”

“行了行了你快回吧，时间不早。”

“明天见。”林景行这才转身走了，余衡多在楼下待了一会儿，确保对方不会出事才往楼上走去。

洗完澡出来，余衡擦干头发上的水，打开手机盯着刚拨过去的电话。

184xxxxxxxx

00:23 去电 5秒钟

他给号码备注上三个字：林景行。

完事把手机往床头一扔，然后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床上，手臂和肩还疼，不过不很明显。他觉得这一晚上过得还挺幻梦的。

这算是多了个朋友？

因为打架交到的朋友。

那几个孬种还会来吗？

来一次揍他们一次。

他们为什么揍林景行啊？

……

想着想着思绪像绷着的弦一样断了，沉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