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些急忙往同一个方向赶去的都是去案发现场看热闹的“热心”老百姓。
跟着他们,可让他们省下了不少找路的时间,以至于他们到的时候,貌似市公安局某个大领导紧皱的眉头稍微松缓了点,脸上也有了些许好颜色,朝他们略点头招呼一声就算是正式开始工作的明确信号了。
陈达立马带着自己两个手下越过警戒线,拉住一个警员开始了解情况。
“怎么回事?”
市局的那人显然对他也熟,“陈队,我们两个小时前接到报案,说是大安村这边废弃土屋内发现一具尸体,我们就连忙赶过来了,现在陆法医正在检查尸体,其他人正在走访调查了解受害者情况。”
陈达眉头皱得有些紧,面无表情往土屋那边走了两步,忽的脚步一顿,回头时面上还带着疑惑,“陆法医?市局有姓陆的法医?”
警员被他问的一愣,“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新来的,来的时候市里的大领导还陪同一起来的。”
身份不明,后台很硬。
陈达一下子抓住重点,没再继续问下去,对他点点头后继续往前走,还不忘侧头对秋姜说,“进去后害怕就别看,做好记录就行。”
秋姜轻轻应了声,“陈队,我知道了。”
说完就跟着他前后脚走进了土屋里。
土屋面积并不大,破破烂烂的,好多处都破了洞,冷飕飕的风从外边吹过来,刮到身上很是渗人。
倒是这里边的人可不少,阳气十足的同时,还挡住了尸体,秋姜往里瞄了眼,寻找位置,没等她看太久,就听见有人在喊。
“安路区做记录的赶紧过来。”
“来了。”秋姜应了声,利索走到他面前。
市局那边呼唤她的人一看来的竟然是个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的小丫头都有些惊,“咋的,你们安路区没人了,怎么叫你过来?”
秋姜知道自己被人轻视了,立刻清脆脆地答,“因为是我请求队长给的机会。”
那人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主动请缨,而不是被强迫拉来的,刚想说什么,那边就已经在催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点让那丫头过来。”
“来了。”秋姜越过这人直接走到正蹲着的穿着白大褂的人后面。
正在做记录的人刚要扯过本子的后半部分给她用,谁料人家已经掏出了本子,拿着笔做好了写字的准备,瞧那架势还挺专业,不是那种需要人操心的样子,这下他也就不担心了,集中心力准备做记录。
别看秋姜表现得很专业,实际上对于这个流程还是很陌生的。
以往在边疆时每天都会死人,尽管也有衙门处理,但是几乎不会如此郑重、详细地调查死亡原因,而是直接将人送去义庄。
要是有人来认领自然是由家人处理,要是无人认领,那就跟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一起挖坑掩埋,没成想自己现在要做这样的工作,她不由对这个重视人命的年代多了很多好感,而且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追忆的时间并不久,因为很快她就被肚子针扎一般的疼给唤回了思绪。
这种疼异常熟悉,熟悉到她现在都心有余悸,只因为自己之所以会在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因为自己是被父亲留下的蛊虫咬了后腹疼而死的。
现在的这种疼就和一个月前一模一样。
不,程度稍微小一点,但依旧很强烈,强烈到她根本忽视不了的地步,只不过一瞬间她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身体绷得很紧,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好在这种疼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牙齿紧紧咬着一点也放松不下来,在感觉疼痛渐渐褪去后深深呼着气,努力缓和着这极致疼痛过后的身体。
没等她稍微恢复多久,就感觉门口有一团约莫跟她一样高的黑色影子走进来,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眨了好几次眼,那团黑影还没有消散,而且还越过众人身体,径直往里边走。
其他人好像一点都看不见一样,完全没有动作,她看着那团黑影,头皮发麻,略往左迈了一小步,手指僵硬地勾了下旁边人的衣服问,声音都在发直,“你看到那个黑影了吗?”
正做着记录准备的王佑平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什么黑影?”
秋姜指了个方向,他面带疑惑地看过去,结果压根什么都没有看见,心中不免有了个猜测,好笑说,“你是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害怕到出现幻觉了?”
幻觉?
秋姜眼睛定定看着,很快又一个高个黑影从外边快步赶上前面黑影,两手抬起间一道绳索状的细绳迅速箍在了前面黑影的脖子上,力道猛到高个黑影全身都在发力。
紧接着两道身影爆发了激烈的对抗动作,那两道黑影好几次都差点碰到了她,她下意识往后躲了几下,旁边王佑平可没那么好运了,被那两个挣扎的黑影碰到好多次,但诡异的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奇怪的看着她。
她立马察觉到他看不到,再快速扫视屋内一圈,其他人也完全没有反应,难道说只有自己能看到?
她满是惊骇和对未知全貌的恐惧,见他还在看她,她立马低下头盯着本子,不让他再看出自己的异样,只不过她内心已然在经历着一波狂涛骇浪。
只因为她发现前面进屋的那道黑影在痛苦挣扎间渐渐没了动作,等那后面进来的黑影彻底松开后,前面那个黑影立刻如面条般倒了下去。
而倒下去的位置……
秋姜怔怔看着地上早已没有气息的尸体,一阵阵冷汗从后背冒起。
更可怕的是她还看到那个后面进来的高个黑影抄起旁边的转头拍向倒下去黑影的面部,点点黑色痕迹扩散开来,正和屋内散落的血迹位置重合。
一黑一红,两种颜色在她眼里交织重叠,一时间没有了时空的界限,顷刻间阵阵冷意席卷了她的全身,以至于法医声音响起时,她记录的手都僵硬的不成样子,几次握不住笔,却还是硬撑着攥紧,机械地在本上做记录。
“女,身高165,年龄29到33岁,死亡时间昨晚凌晨11点到1点之间。”
“死者头骨粉碎骨折,面部睑球结膜有多量出血斑点,角膜中度浑浊,上唇系带周围黏膜有散在的出血斑点,颏部正中下方皮肤有一表皮剥脱。”
“颈部有明显绳索勒痕,身体其他部位无明显外伤,初步判定为扼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脖子处有几枚不全的指纹,判断是死者挣扎时留下的,至于有没有凶手的指纹还需要鉴定部门做进一步检验。”
“……”
他们口中的陆法医有条不紊地把所有掌握的情况一一讲给众人听,其他人认真听着,秋姜和市局的记录人员则快速将他提到的所有内容记录在上。
这时候,几个去走访的同事也回来了。
“死者王秋梅,外来务工人员,于一年前租进旁边那个四合院中,平时性格很好,和邻居关系融洽,有一男友叫李桂民,目前下落不明,但是根据走访我们打听到他们两个这几天经常吵架,附近住的人很多都听到过。”
“这人嫌疑很大,不排除畏罪潜逃的可能性,立刻多派点兄弟去找,务必要找到。”市局的刑侦队长郭凯沉稳道。
陈达也赞同,准备也带着邓兴旺去找人,这腿刚一迈出去,就见一个两个男人一起过来 ,其中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痛哭流涕,跌跌撞撞冲过警戒线。
“干什么的,案发现场,无关人等不能进入。”负责警戒线的几个同事立马拽着他急声训斥,那人跌倒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秋梅,秋梅——,我不是,我不是不相关的人,死的是我对象,我们都要结婚了,她怎么可能死了?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嚯,要找的人就这么出现了,甚至他们还没派人去找?
秋姜在屋里也听到了这声撕心裂肺的哭嚎,被黑影弄得僵硬的脑子缓缓划过一个疑问。
“嫌疑人自己出现了?”
其他刑警同事们此时小声嘟囔,“怎么瞧着不像是他了。”
“也不一定,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表演欲很强的凶手。”
话说也是,具体情况还得问过之后才知道。
郭凯从土屋里走出去,对陈达使了个眼色,见陈达走向跟他一起来的另外一人后,才道,“让他过来。”
“是。”
李桂民立刻跌跌撞撞爬起来,三步倒两步冲进了屋子,在看到地上那具尸体时身子明显一抖,紧接着直接跪倒在地,一步一步跪着挪蹭过去,浑身哭得都在不自觉的颤抖,那张黝黑的脸上更是全是泪痕。
“秋梅,秋梅都怪我晚上出去喝酒没带上你,还跟你吵架,要是我带上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对不起你啊秋梅……”
一些新来的年轻人没见过什么生离死别,见到这场景不免有些同情。
但秋姜眉头倏地一皱。
这人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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