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敏捷的身影快速地追过来,几个黑衣男子顾不得软瘫在地上的周燕燕,直接提着阿初便飞跃上围墙,翻墙而去。
“阿初呢?”临安听到周燕燕的尖叫,跑了出来,手上的银鞭已沾了血,可见方才也有打斗。
“郡主!”几个男子中穿着玄衣的人惊喜地道,随即单膝跪地。
“阿初呢?”临安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扯起周燕燕,焦急地道。
周燕燕颤抖着手指着那边的墙,“被,被抓走了……”
反应最快的一名武僧立时追了上去,玄衣男子是安王府的人,放出信号弹后便直接守在临安身边,“郡主别急,方才顾大人便带人往后门包抄去了,应该能截下来。世子他们也很快就到。”
临安一把揪着他的领子,“走,我们也追上去。”
“怕是不能了。”男子伸手把临安护在身后,“郡主,有人来了。”
周燕燕回头,两个黑衣的人逃到了这边,看到只有两个男人,直接持刀杀了过来,骇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临安恨得咬牙,把周燕燕扯到身后护着,“可恶,要是阿初有个什么闪失,本郡主定绕不了这些人!”
阿初被粗鲁地丢进简陋的马车,才刚摔在车上,马车已经狂奔起来,颠得她翻身都翻不了,反而撞疼了手肘,还是黑衣男子直接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提起来。
“你……”阿初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臂,眼前是他的侧脸,眼角的疤痕熟悉得让阿初倒吸一口气。他还没死?顾思衡不是说人抓到了吗?
“你,见过我?”男子狠厉的眼轻眯,敏锐地捕捉到阿初的异常。
“没见过。”阿初果断地道,旋即暗叫不好,说得太快了。
“是你?”男子神色一悟,断言道。
“不是我!”阿初别开脸,用力推了他一把。整个身子顺着反弹力直接撞上马车另一边,整个背都痛得发麻,脱力地跌趴在马车一角。
男子也一个踉跄,稳住身体后便朝阿初伸手。
“救命啊——”阿初吓得惊叫起来,下一瞬,银光飞闪,马车后背的木板刺进一截刀锋,锋利的刀刃流畅地从上而下划过。
嗙的巨响,木板被蛮力砍成两截,穿着官服标配大靴的脚直接踢飞破碎的碎木头。黑衣男子反应极快地旋身飞踢,把想要冲进来的人踢翻跌下马车。
电光火石间,一抹暗红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逼近,掌风袭来,正中黑衣人的胸膛。
阿初惊险地抓着马车前门的门框稳住身势,一抬头便看到黑衣男子整个人朝她砸来,惊叫声还卡在喉间,右手手臂已被用力抓住,整个人被扯到一边。马车壁上的烛火随震动而明灭,一抹栩栩如生地孔雀纹扑入阿初的视线,旋即腰间一紧,她整个人被抱着转了个圈。
阿初踩在马车边沿,双手死死抱着那人的腰,紧得连脸都快要埋进他暗红色的官袍里。一抹清冽的冷木香气不合时宜地盈满她鼻腔,颠簸着抬起头,男子俊秀的侧脸线条分明流畅,过分白皙的皮肤因动武而微红,飞扬的眉梢尽是冷意。
“顾,顾先生?”阿初惊魂未定,声音嘶哑地唤道。顾思衡低头扫过她,黑眸在夜色中分明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暗怒,脸色却依然如玉沉静。
“小心!”顾思衡飞快地以手隔开迎面而来的攻击,拔出长剑迎战,百忙中抽空丢了一句给阿初,“靠边去!”
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阿初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目击这种武功高强的冷兵器斗殴,慌乱得手脚并用地躲避那些越来越近的剑光。
“躲开!”顾思衡堪堪扯过差点被黑衣人的短刀砍中的姑娘,刀刃贴着她的发髻而过,瞬间如瀑黑发飞扬。
她何尝不想躲,但问题是马车车厢就这么点地方,她能躲去哪里?更别说她还要拼尽力气攀着马车,以免被抛出车外。阿初欲哭无泪地蜷缩在马车门边,飞驰的马车扬起帘子,车辕那边的黑衣人回头看到她,还没来得及伸手,下一瞬便被生生刺了两刀,然后被策马赶在马车边的墨青扯下了马车,两人一起滚到路边缠斗起来。
两匹拉车的马仿佛受了惊吓,马蹄踏得飞快,马车的颠簸比之前更厉害,背靠马车的阿初被撞得整个人都悬空再跌落。
“公子!前面是悬崖!”墨青的声音从马车后面焦急地传来,顾思衡与阿初心神俱震。
顾思衡被黑衣男子的拼死攻击缠得分身乏术,对方身手不俗加上亡命之徒般的爆发,一时间他无法兼顾其他。手中挥舞的长剑翻飞,不多时对方便多了几道伤口。
阿初在顾思衡掩护下摔出车辕,除了风声,流水的声音也混杂在马蹄声中,前方在月色下也看不到尽头。
真的是悬崖!
“顾先生,怎么办?”阿初惊恐地回头,却发现缠斗中的两人都没理会她的话,“别打了,都要一锅端了!”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松懈,全神贯注拼死打斗的两人丝毫不在意她的话,也有可能根本没听见。阿初暴躁得扯着自己散乱的发,转头便看到方才那个驾车的人掉落在马车上的刀。
“果然,男人都不可靠!”咬咬牙,阿初捡起刀,意料之外的重,她咬牙拿着,抱着车辕探身出去,努力稳住身子,巍颤颤地往卡在马背上的轭木砍去,企图分离马车与马。
咔擦的一下,刀刃卡在木头里,阿初完全抽不回来,目瞪口呆,“不是吧?”
那刀刃差半分就要刺到马儿的臀,仿佛被刀刃恐吓了般,马儿跑得更欢了。阿初被颠得趴在车辕上,看到引车的皮革就挂在轭木不远,随风飘荡。
抬头看了看前方,悬崖就在不远处了,阿初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咬紧牙爬起来,就着车辕一跳,飞扑到其中一匹马的背上。
“云姑娘!”顾思衡趁着黑衣人站不稳的时机把长剑刺进他肩膀,狠狠提脚,把人直接踢翻到马车外。一回头,却见那抹纤细的身影凌空扑出去,骇得他大喊道。
下一刻,阿初双手狠扯马辔,两匹马儿被迫扬起前蹄,整个马身竖起地嘶叫,后面的马车在惯性之下刹不住,车辕撞上马屁股。
吃痛的马儿暴走,阿初差点被甩出去,连忙夹紧马腹,整个身子侧倒,死命把马头拉向侧面。皮革勒得她手心滚烫的痛,就在她受不住要松手的时候,一只大手覆上她的手。
“用力!”靠在她耳边的嗓音沉稳有力,阿初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用力往后扯。
马儿使劲地甩动着头,带着马车强行拐弯。
成了!阿初心下一松,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甩了起来。
天空上的明月晃入眼帘,悬空的错觉之后是急促下坠的失重感,那声尖叫依然梗在她喉咙之中无法爆出。
失重的感觉骤然停止,腰背间一道非常猛烈的力制止了她下坠的身势,差点把她的腰都折断了。
“抓住!”
阿初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抓住她手边的一切。水流声从下方传来,随着他们一起跌下来的碎石落入水中,引起砰砰的声响。
悬空的脚踢了踢,完全够不着边上,阿初抬头,入目的面容紧蹙着眉,脸颊用力地抽紧,一双明眸却翻滚着生动的情绪。视线再往上,用力得青筋尽露的手紧紧握着剑身插进石缝中半截的剑柄。
“顾,顾先生……”阿初的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她额际,她整个人就靠着箍在腰背的手臂和她抱着他脖子的双手支撑着。
“别松手!”顾思衡觉察到她下滑的趋势,紧了紧手臂,“坚持一会,他们很快就到了。”
明明是他比较需要坚持……阿初看着他脸上不自觉浮现的痛苦神色,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两人悬着的身躯摆动了一下,顾思衡的脸色更难看了,吓得阿初连忙抱紧他的脖子。要不是双腿已无力提起,她都想缩起来圈住他的腰了。
碎石从边上掉落,细碎的入水声传来,阿初灵光一闪,挣扎着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力往下扔去。
很快便传来噗通的声响,阿初眉间一喜。
“你那簪子不重多少……”顾思衡的手仿佛没有知觉了一般,麻痛得额角都渗出细汗,但扣住她的手仍死死地用力。
“顾先生,你放开我吧。”阿初没理会他的打趣,抬头认真地道。
“不可能!”顾思衡想也不想地拒绝,以为她在害怕,哑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的手还要不要?”阿初皱着眉,谴责他的勉强支撑,“就算你不要你的手了,你觉得你还能撑多久?”
“撑到他们来是没问题的,你乖乖的,抓好别动。”顾思衡像哄孩子般轻道。
呵,男人!阿初翻了个白眼,手伸到后背抓他的手。
“云若初!”顾思衡想不到她这般不知死活,脸色一沉,警告地道,“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你就放开我!”阿初对上他的眼眸,那里头的执着让她不解,只得努力解释道,“这里离水面不算很高,我水性不错,你放开我,你的负担就少了,我的生机也大了。”
顾思衡愕然,想不到她是打这样的主意,“不行,风险太大了,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若是有水蛇或者其他猛兽……”
“这是京郊,能有什么猛兽?”有也早被围捕到熙山了,每年皇帝都要带着臣子去玩猎人游戏。情急之下,阿初顾不得男女之别,伸手贴在他脸侧,很认真严肃地道,“我上课看过京郊的地形图,相信我,顾渊,我会没事的。你也要平安,我可以相信你吗?”
此刻,姑娘一贯藏于眸底的星光璀璨,坚定得让人信服,眉眼竟有种夺目的魄力,唇边绽出的笑意也在这一刻自信飞扬。
顾思衡眸色暗沉,眼底的汹涌尽数压下,终究抿唇点了点头。
“那就来吧!”阿初双手捂着头,深呼吸一口气,才朝他点点头。
下一瞬,她整个人自由落体下坠。视线的最后,是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眸色。
因着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冰凉的水淹没她的时候,并没有很大的惊恐。比预想的情况还要好,水流不算急,阿初捏着鼻子在河里翻滚了几下,便稳定悬浮。水中的能见度不高,阿初几乎是闭着眼死命往上游,破水而出的瞬间,新鲜的空气带着凉意充斥她的鼻腔,她努力地张望,试图找出一个靠岸的方向。
不远处,一抹晃动的火光左右摇动,阿初心下一喜,划动手脚往那边游去。
“姑娘!”
黑暗中,素秋熟悉的嗓音宛如天籁。阿初的眼泪融进扑面的河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丝毫不敢放松地奋力游动。不多时,便看到岸边好几个人举着火把,为首的就是她娇俏的素秋。
“姑娘!”青岚等人转过身去,素秋飞快地把阿初拉上岸,厚实的披风往她身上一盖,随即抱着她大哭起来,“吓死奴婢了,姑娘……以后我再也不离你身边……去哪里都要带着我啊……”
阿初又冷又累,还要安慰她语无伦次的丫鬟,“别哭了,你家姑娘还没死呢。”
“呸呸呸,不许这样说。”素秋哭骂道。
“初姑娘,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青岚提醒道。
阿初抬头看了看,“顾大人那边呢?”
“看那里,墨青大人他们应该到了。”青岚指着对面微弱的火光,“我们先回去跟世子会合吧。”
“这里是什么位置?”阿初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里是离京不到二十里的清德镇,”青岚想了想,补充道,“大正寺就在这河过去,西走八里左右。”
阿初回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武僧,朝青岚道,“派人传个话给大哥哥,我们先去大正寺,路上会合吧。对了,记得把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和临安郡主一起带过来。”
临安应该会过来,但周燕燕很可能会被遗忘,还是提醒一下好了。现在她们越早赶回大正寺,越容易安排后续的事。
青岚点点头,示意过后直接横抱起阿初,带着素秋跟上武僧,策马往大正寺而去。
银盘般的明月已经高挂在正上空,斑驳的树影随着策马的速度掠过她的脸,阿初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微微阖上眼,惊惧过后的疲惫如潮涌般袭来,放心跌入黑甜乡之前,脑海里浮现的,是顾思衡难得鲜活的面容。
山上的风狂劲,一行人的披风被吹得飞扬,衣角在风中不断发出声响。
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身形修长,隐于面具下的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山脚下晃动的火光。
“主子,临安郡主等人已被安王府的人带走了,至于那三个姑娘也没能转移出来,估计会落入刑部手里。”一袭黑衣的人站在男子身后,恭敬地道,鲜红的液体不断从他的肩膀冒出,但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任由液体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来得还真快……”面具男子轻笑出声,“不愧是替皇帝掌管着情报的暗桩……是我失算了。”
“可要派人把那几个姑娘……”黑衣人淡漠地问。
“人若在刑部,还真不好处理……”面具男子沉吟一下,“那几个不过是替身,既然已经找到正主,不要也罢。”
“主子,”一名黑衣人从后面赶上,急促地道,“京中的消息被压了,有人在宋尚书府的宴会上散布临安郡主去大正寺祈福的信息,我们命人散播的……被截了。”
“唔……”面具男子眼底流转不虞,却很快压下,“罢了,本来就是拿来混淆视线的,她能逃过这一劫,也是她的运数。那人如何?”
“一切在掌握中。”身后的一名全身裹在披风里的人轻声道。
面具男子偏了偏头,“很好,走吧,时辰快到了。”
说罢,他率先翻身上马,抬头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眼中的恨意肆溢。
“很快了……这一切都将由我夺回来。”
月色银光在深夜分外明亮,却依然照不亮悬崖的尽头,那姑娘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勇气才让他松手跳下去?
顾思衡握紧双拳,墨黑的眼深处压抑着心底蔓延的念头,温润的面容隐没在阴暗中,隐隐透露着一股阴翳。
“公子,”墨青来到他身后,“义庄除了郡主和云姑娘,还有三个姑娘是之前被抓的,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同样的原因。被绑的一共八人,只有三个是蒙面的黑衣人,其他的都是拿钱办事的。不过……他们好像也不清白,其中一人有拐卖孩子的前科,还有一个……就是之前在潇湘阁逃掉的人。”
“拐卖?”顾思衡皱着眉,他总觉得这不是拐卖,安王府的马车都带着标记,寻常人都认得,哪个白痴会贸然拐卖皇亲?“那三个人的嘴撬开了吗?”
“他们都认供是受人指使,但都说对背后之人不清楚。安王世子殿下想把人带回王府审讯
……”口供太一致,绝对有问题。墨青也知道一时半刻不能问出什么,只能先把人带回去,只是安王府不肯让步。“临安郡主还带走了其中一个姑娘,说是跟她一起被抓的。”
这明显就跟之前得到的信息不一致,但临安摆出郡主的气势不放人,墨青一时半刻也没办法,更何况还有一个临轩世子压在上头。
“那些人带回去,这不仅仅是安王府的事……那几个姑娘若不是误打误撞获救,也许会被带去炼制什么药,而且……主谋跟之前潇湘阁的命案相关,既然是案件,就断没有让安王府带走的道理。”临轩世子不过是想着事关临安不想要刑部插手?如今可不仅仅是一个郡主的事了。顾思衡淡淡地道,顿了一下,转而问,“对了,柴房的人……谁干的?”
墨青想起柴房里衣衫不整被爆了头还差点被烧死的那人,也是有点发憷,只是……“问过几个姑娘,说是内讧的。”
打人也好,放火也好,既然不是有武功高强的侠士见义勇为,就不可能是几个姑娘身怀绝技反击,那只能是黑衣人自己内部动的手了。
顾思衡脸上难得露出无语的神色,摇头轻叹,“罢了,先回……你带人回去,谨慎些。”
“公子你呢?”墨青意外。
“我去一趟大正寺,有些事想要问清楚那位三条大师,还要看看临安是何意一定要带走那名姑娘。”顾思衡想到那个油盐不进还有皇帝当靠山的和尚,剑眉一挑。他明知道这个人有隐瞒,但各方权衡下还没打算对他出手。
“诶,公子,你的手……先包扎一下吧。”墨青忍了忍,还是从怀中掏出布条,提醒道。
低头看着渗血的手掌,顾思衡随意地接过绕了两圈,“不碍事,走吧。”
阿初是被不放心半路追上她们的林晖强行摇醒,边骂边送进大正寺的。因着她衣衫上的血迹,林晖脑中过了好多个不同的版本,脸色黑得比当年在漠北看到她把古刹的和尚绑去军营还恐怖。
当知道她的勇猛后,林晖心都凉了半截,狠狠地把人骂个狗血淋头。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她在京中还怎么混?
到了大正寺后,三条早已候着了,在得知她砸了两下才把人砸晕后,脸色一黑,直接指正她砸的方式不对,还当场传授一击即中的技巧,听得林晖眼皮直跳。
他家表妹每次跟和尚打交道都不正常……林晖扶额,还好死对头远在漠北,不然他都搞不定这些凑一起就古古怪怪的人。
他们住持每次跟这个姑娘见面都不正常……圆明等几个武僧无声地竖掌默念佛号。
各人又是一番折腾,等阿初被骂得头昏脑涨遁去梳洗过后,天色已经微亮了。素秋把她们出事后的事一一叙述,不带半分自己的理解。
“你是说,安王世子前脚放出贺礼被盗的风声派人去追查,后脚就有临安郡主失踪下落不明的消息?有查到是哪里传出来的吗?”阿初披散着头发,正窝在长榻上喝姜茶。
“安王府的人去查了,没听说有结果。不过在那之前,夫人昨日去了宋尚书府的宴席,不经意说起姑娘你和郡主去大正寺祈福,估计那些夫人们很快会传出去。”取得一手消息的素秋尽职地复述,手上的动作也不停。见长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便抹上发油。
不愧是她娘。阿初默默点赞,这次卖了这么个人情给安王府,加上她多少也是因为临安才遭受这无妄之灾,综合起来自家是赚足了。
“对了,周燕燕那边有人伺候吗?”阿初忽然问道,“另外跟她一起被抓的两个姑娘呢?”
“周姑娘那边世子安排了月红过去伺候。”这些都是素秋帮忙打点的,月红是提前把一些细软送来大正寺的侯府侍女——林晖做足了阿初在这边祈福的必要准备,“至于那两位姑娘,顾大人和墨青大人带走了。就是周姑娘,顾大人也跟她密谈了好一会,不知道所谓何事。”
说到这个素秋就嘟起了嘴,那个死板的墨青一点都不透露,说什么官府办事不该问的别问。
呸,稀罕。她要是有心要打听,还愁打听不出来吗?
“这么奇怪?”阿初想起那个黑衣人眼角的疤痕,决定跟三条同步一下信息。勾着素秋的脖子说了几句话,“就这样跟他说。”
素秋点点头,刚想打开房门,门便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
“阿初!”临安哽咽着跑了进来,直扑过去抱着榻上的人,“吓死我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我没事,别担心。”阿初哭笑不得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不哭不哭哦。”
跟着进来的珍珠跟素秋打了招呼,才笑着过来扶起临安,“郡主,云姑娘身子弱,您别吓着她了。来,您坐这里,好好跟云姑娘说说话。”
临安扁着嘴放开她,坐到一边。榻上的姑娘披散着黑发,衬得小脸越发的莹白,大眼带着笑意的样子乖巧柔顺,羸弱娇软得让人心疼。
阿初笑咪咪地跟珍珠点点头,她一向很能引起女性怜惜,归功于她娘给的皮囊,要是她用心一点,成为一朵盛世白莲也是极有可能。不过她比较懒散,此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安逸到老而已。
珍珠从食盒拿出点心和花茶,一一摆好,“世子本来也是要过来看看姑娘的,但想着姑娘需要休息,再者还有些后续要亲自处理,故而先不过来了。不说世子,等姑娘回去,我们王妃也定会上门亲自致谢。”
“王妃和世子太客气了,”阿初跟临安交好就没打算跟安王府太生疏,如今这般机会拉近两家距离也是不错的。“临安,你有没有受伤?那个软筋散还有药性未清吗?”
“哥哥带了太医,已经给我看过了。都没事呢,你操心操心自己吧,顾先生说你跳下河的时候,我都吓坏了。”临安生动地描述当时的情况,表情丰富得让阿初止不住笑。
两人好好地聊了一会,直到珍珠隐晦地提醒她们对好词好应对有心人的疑问,才意犹未尽地换了话题。
“姑娘,”素秋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周家姑娘遣人送了信过来,月红说她想要天亮就回去。”
“她怎么这样啊?好歹都共过患难呢,怎么一副不想跟我们熟悉的样子。”临安有点不高兴了,周燕燕这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跟她们牵扯,“亏你还救过她。”
“让月红安排吧。”阿初吩咐道,侯府的人她还是能指派一下的。说罢,低头看了看周燕燕的信。
信上大致写了她这两天的行程和大致的时辰,地点,还有一些关于她的说辞,跟她们准备的也算不谋而合。
“周燕燕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阿初笑了笑,她是跟秦二混的,她们跟秦二不是一路子,确实不适宜走太近,不然周燕燕之前的努力很容易就白费了。
“周姑娘说,她记下了。”素秋把周燕燕的话带给阿初。
记下了就行,不管是说辞还是人情。阿初偏头想了想,不太在意便丢开了。
周燕燕不过是个意外,就算不是她,在当时阿初只要有能力也会救。她做不到对一个女孩受欺辱还袖手旁观,至于人情不人情的,她好像也不怎么需要周燕燕还。
阿初没想到的是,日后周燕燕还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现在的她还没想到那么远之后的事,继续跟临安整理她们的说辞,直到没有问题才各自歇息。
女人当自强啊,也不能总是等别人来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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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