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路远望今安 第20章 第 20 章

沈若晟直接踹了他一脚，“没打够！我是太子！你是臣！不能还手！”

“你讲不讲道理！”

陆拾不服，二人扭打在一起。

陆今安骑着嫡夜到的快些，刚进来就看着二人扭打起来狼狈的模样，二哥又将太子压着打。

不免抽了抽嘴角，“二…二哥?”

“嗯?”

陆拾疑惑抬头，眼前人正是自己那远在京城的小妹，意识到自己在妹妹面前失礼打人，陆拾慌忙起身，却被太子趁机翻身锁住手打了几拳。

陆今安见状，连忙将他拉开，“你敢动我哥我就杀了你！”

太子闻言，剑眉一敛，似对她感兴趣，“父皇看准要赐婚给我的是你，那你也算是我未来的太子妃了。怎么?想杀夫?”

陆今安瞪了他一眼，直接用手使劲一拉将他摔到一旁。

“呸！谁要嫁你，我才瞧不上你呢。”

他沈若晟是谁啊，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被这么一个小姑娘瞧不上了，面上自是挂不住，捂着腰起身，站直后嘴硬道:“我也没瞧上你。”

陆今安将陆拾扶起来，看着自家二哥这狼狈模样，心下更怪沈若晟了几分。

看着陆今安幽怨的眼神儿盯着自己，沈若晟别开脸，“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二哥自己要救那些还活着的百姓的，再救下去，我们都回不去。”

陆今安看着身旁的男人，嘴唇干裂，皮肤都变得黑了些，连衣角都染上了些血污。

“二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跟人间地狱一样?”陆今安开口没先埋怨他，反倒细细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拾擦了擦嘴角，缓缓坐下身，和缓道:“他国攻打，这里已两月没有食物了，别说吃的了，连口水都没有，想活下来只能自相残杀，饿食人肉，渴喝人血，我们刚来那日就见到了城中满是尸体，随后去和敌军交手，这城中的大多数百姓都投了敌军，剩下的人多数被吃了，仅剩一小部分，他们活下来也是因食人肉喝人血的才得以存活，不知那些被吃的人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活下来的人都得了一种怪病。”

“什么怪病?”

“红瞳，咬人。”陆拾垂眸说完。

陆今安蹙眉思索，疑惑道:“为何在城里没见到?”

沈若晟忍不住开口，“他们都被关在衙门的地牢里，由士兵看守，兵队都藏在了城西房子里。”

“若你被敌国抓住，我有理由怀疑你告密。”陆今安点点头。

沈若晟尴尬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陆拾略微颔首，朝他微微挑眉，笑了一声，“我小妹说的有几分道理。”

沈若晟气的起身走到他身后朝着他的背踹了一脚，“你还欺负我没妹妹是吧！”

陆今安可不惯着他，见他欺负自家哥哥，直接伸出手拽住他的耳朵拧了一圈儿。

“疼！哎！疼疼……！放手！”

沈若晟感受到耳尖的痛，表情都难受的狰狞了些，歪着脑袋，直眨着眼睛，拍打她的手叫她放开。

陆今安得意仰头，手上的力道却减轻了几分。

随着沈星远蹙着眉头，唇角含笑的走进来，沈若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着急喊道:“皇叔皇叔，救我！她打我，我是太子啊！”

沈星远微微扭过头去，当做没看到陆今安拽着他耳朵。

见自家皇叔这么靠不住，沈若晟才终于服软，软着声音开口:

“今安妹妹，孤纵使是有错，但孤好歹是太子不是，给孤留点面子……”

陆今安看他这副服气的模样也没继续刁难，将他放开。

沈若晟轻轻揉了揉痛到有些僵硬的耳垂，对着沈星远就开始哭诉。

“皇叔！你还是不是我亲皇叔了！你就当做没看见啊！”

沈星远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开口:“今安年纪小，你就任她打两下，没事不疼。”

“不…疼?”沈若晟看着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免抽了抽眼角，“皇叔不疼你就让她拧你耳朵。”

陆今安撇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太子没以前沉稳了，但还是跟以前长得一模一样，大抵是在宫里待的久了心思就变得重了些，她也没多想，坐在跪垫上，让太子站着。

“不是…我…你……”太子沈若晟有些语无伦次，“陆今安你让我站着?我是太子啊！”

陆今安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个果子递给了陆拾，轻声道:“我是女子，还比你小，你刚刚还叫我今安妹妹，理应让我。”

沈若晟无理反驳，只能默默站在一旁，沈星远看着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块已经发硬的大饼咬了一口。

“伙食这么差?”

“有的吃就不错了。”沈若晟难得好好说话。

沈星远叹了口气，叫人拿来了一袋糕点。“吃些糕点凑合凑合。”

吃了几日冷饭的沈若晟见到糕点没有失礼抢过去往嘴里塞，反倒是拿起一块小口小口的咬。

沈星远轻轻装作不经意的往陆今安那边挪了一些，道:

“这沙水城，还要战几日?”

“怕是几月。”

陆拾微微低头，想起自入城起的所见景象，震惊过后是麻木的恍惚，恍惚人间怎会真的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再抬头，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却带着一丝坚定。

“但，我们会全力以赴。”

“无论如何，我都会留下和你们一起守护这里，即使这里没有百姓，没有生灵，我都会和你们一起击退敌国，守护我国疆土，我国百姓！沙水城不能成为人间狱……”

陆今安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陆拾不满蹙眉，厉声道:“原本以为这场仗好打，如今这副景象却是没想到的，现在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该回京城！”

“我不回，我能帮你们。”

“你留下来我还顾不上你的安全！你能帮我们什么！”陆拾铁了心要将她送回京城，连说话的语气都顾不上，说的重了些。

“千灵骨！我有千灵骨！”

此话一出，不止是陆拾，连沈星远和沈若晟都震惊的看向她。

陆拾赶忙开口给她找补，“莫要胡说！千灵骨是前朝物，二十几年前就已失窃！你怎么会有！”

她秀眉轻拧，一丝疑惑爬上心头，“我没胡说！”

沈星远看着她，神色复杂，陷入沉默。

太子沈若晟似恍然大悟般一拍手，激动道:“千灵骨确实对我们有用，有了千灵骨，我们只需一战方可身退。”

陆拾瞪了他一眼，心下慌得不行，那千灵骨是前朝的东西，先皇一直惦记着将那千灵骨弄到自己身上，只可惜到死了也没如愿，那东西二十多年前莫名寄于他娘身上，随着小妹出生，便从娘的身上脱离，到了他小妹身上，他娘的身子本是很好的，却因生下小妹后千灵骨离身，从此身子骨变得病恹恹的。

前朝千灵骨，据说是前朝皇族的圣物，前朝皇族几乎都被挫骨扬灰了，唯有这一具千灵骨完好，有千灵骨的人可操控法器、妖灵。前朝灭后，法器都被当朝皇室封了起来，就连前朝的几只妖灵也被封印了，被封印起来的妖灵之一——帝师便是前朝最强妖灵，陆今安身有千灵骨，这也是为何她没用心头血养嫡夜，却能让嫡夜听命与她。

沈星远几人都知道千灵骨的珍贵，可却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沈若晟不管那么多，心思直率，说话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率先开口。

“有了千灵骨，我们只需一战便可回京，再待在这里，不知还要损失多少将士的命！今安妹妹，留下来！帮帮我！”

陆今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不能留下，不能让陛下知道你有千灵骨！”陆拾起身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去。

沈若晟拽住她另一只手，丝毫不退步，“她留下，能少牺牲很多将士！我们也能活着回去！”

“我是个粗人，我只想护好我的妹妹！若是你父皇知道她身上有千灵骨！你怎么知道我妹妹会不会被剥皮削骨！会不会被你父皇杀死！”

陆拾一番质问将沈若晟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他确实没办法保证，没办法保证他父皇不会杀了她，没办法保证她不会被他父皇剥肉取骨。只能转头看向沈星远。

沈星远微微抬眸，沉默好一会儿，才肃声道:“留下，若她出事，我将命赔给她。”

陆拾皱眉看了他一眼，“我要你的命没用。”

“我知道今安是你的妹妹，可将士们哪个没有兄弟姐妹，你担心，他们就不担心吗。”沈若晟淡淡道。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毕竟他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这种感情。

“二哥，让我留下…好不好?”陆今安恳求道。

陆拾转头看着小姑娘红着眼睛，泛着泪光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抚。

“二哥自私，二哥只想要你平安，就够了。”

“可是二哥…我想要大家都平安，都平安打完仗，然后回家。”陆今安微微抬头，眼里是执着和一丝不愿见世间疾苦的悲悯。

陆今安的态度让他始料未及，他站在那里，眼底是一片不解，身体也随之有些僵硬。

“今安，这是战场，二哥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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