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奇谭 第5章 第五章 好坏X虚宿X归位

“星宿每千年轮回一次，必不带凡尘记忆，而这一次……”遥远的记忆被拉回，白虎监兵消失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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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是吗？”男孩儿双手托着下巴，盘着双膝悬浮在空中，如今他已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亡灵。

“是的。”监兵回答道，“所以我是来带你去见神灵的。”她轻轻催动体内的星子之力，获悉了面前亡灵生前的信息，说出对方今生轮回所熟悉的称呼。

“……”一阵沉默，男孩儿讶异地睁大着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监兵，“你说什么？！”

“你已经死了。”监兵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但你说得是要带我去见神灵？！”似乎监兵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仍旧一脸的惊呼状。

“没错。”监兵还是淡淡的语气，没有起伏。

“你是不是那里搞错了？”

“……”监兵眉头微动，看着男孩儿，耐心道，“没有错，跟我走吧。”

“跟你走没问题，我只怕你让我空欢喜一场，我原本应该下地狱的！”男孩儿很认真地说道。

“……你想去……地狱也行。”监兵顺着对方的话，并不愿多做无谓的解释。

“这个也可以选择？！”男孩儿似乎对这个回答依旧不满意，显得更加不能接受。

“恩，可以选择，走吧。”呵，他的问题还真多，面对着这个在她眼前，现在还处于人类亡灵身份的北方七宿之一的虚宿，监兵的眉宇间显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想必是数万年来被哭星、泣星、败臼等星所缠之故，还是快些把他带回去回归星位的好。

“原来神灵做事那么不负责！我们……”男孩儿突然愤怒地站立起来，却被一只白虎一口咬住，只露出个头，“哇！老虎吃人啦！”

“它是我的坐骑。”监兵道，执名刚刚回归星位不久，元神还不稳，她便暂时接下引渡北方七宿回归星位的职责。

“救命！救命！”男孩儿还是依旧在叫喊。

监兵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转了话，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应该去地狱呢？”

男孩儿闻言，停止了挣扎，垂头丧气道：“大家都这么说！因为，我是一个惹人讨厌的坏孩子！” 随后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大概只有卡尼娜愿意跟我玩……”

监兵望着白虎口中露出的这个脑袋，她随即转回身，往相反的方向移动。

“咦？！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神灵哪儿吗？怎么往下？难道还是要带我去地狱？我选择去神灵那儿！去神灵那儿！”男孩儿脸上显出了焦急的神情，但在看到监兵一脸严肃的表情后，心道，这神灵虽生的极为好看，可脾气太冷了！他赶忙解释道，“是你说可以选择的！正常人都不会想去地狱！”

“呵。”刚才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监兵浅笑一声，随即停止了移动，低头向下动了动下颚道：“你往下看看。”

男孩儿顺着监兵所指的方向向下张望，那个距离正好可以完全看清他生前所生活的地方，芳族，位于原始雨林的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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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族的人数众多，以农耕为主，倚靠着雨林中的河流生活。

芳族的人也有一种属于他们的独特生存技能，他们知道如何来利用树木与河水为他们提供丰富的食物来源。

“我就是死在那条河里的……真蠢！我竟然死在河里！看！好多人围在那里呢！”男孩儿自嘲地吸了吸鼻子。

监兵慢慢向前移动，她的坐骑依旧咬着男孩儿，跟在她的后头。

“看来变成鬼魂还不错，至少别人都看不到我了。”男孩儿看来已经习惯了被白虎咬着，一脸很闲散的样子。“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最后再看一次‘自己’和族人？好无牵无挂地跟你去神灵哪儿呢？”看来这个神灵派来的使者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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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吉塔！你这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每天都要给我找麻烦！”男孩儿的母亲跪倒在男孩儿的尸体旁，泪水和鼻涕布满了她的整张脸，“你是不是又再跟我开玩笑！你看我这次怎么惩罚你！呜呜——”

“妈妈……”已是亡灵的男孩儿感觉鼻头有点微酸。

“哦！这不是那闯祸鬼吗？！”

“他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从树上摔下来，头撞到了河里的石头上！”

“死了也好！这个讨厌的家伙！我说过迟早他会给自己惹麻烦！”

“就是！现在可好了！大家都可以安静了！”

“巴杜！你在胡说什么呢！他只是个孩子！”

“他是为了把从树上掉下来的鸟窝放回原处去，才会变成这样的！”

“讨厌的家伙，临死前倒还做了件好事！”

“天哪！我昨天还对他说：‘你这讨厌的小崽子！去死吧！’”

“这跟你没关系，吉娜，谁叫他昨天烧了你家的房子！”

“啊哈哈！！吉娜，你的房子还留下一半吧！”

“我说过了！麦吉塔是不小心的！”

“好了，卡尼娜！你别帮他说话了！如果他不在那儿玩火，房子怎么会烧起来！”

“他不是在玩火！”小女孩紧握双拳，愤愤地看着那个矮矮胖胖叫做巴杜的人。

“卡尼娜……”男孩儿看着生前的小伙伴，即使他死了仍然在努力地维护自己。

“这里就你老爱跟他呆在一块儿！还好他现在死了！否则我真担心你的将来！”

“巴杜！”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方穿过人群，制止了此刻的混乱嘈杂。

“族长来啦！族长来啦！”

“快让开！大家都快让开！”

原本簇拥的人群，迅速地向两侧退去，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小路。

“神灵教导我们，要学会宽恕他人，与族人们友爱相处！”一位长者，手持着一根木杖，缓缓地步入人群的中间，他的语调沉稳不似在教导，充满着不同寻常的魄力，面部重横交错的皱纹像是岁月特意给他留下的表彰，深刻而庄严。

“族长！”小卡尼娜像看到了依靠，一头扑进了老族长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起来，“麦吉塔，他没有烧了吉娜夫人的房子！”

“我只是想要烤烤土豆……”亡灵的男孩儿自语道，监兵在一旁斜眼看着他。

“好了，我的孩子，我们都知道！”族长轻轻地抚摸着小卡尼娜的背部，动作极其慈爱，“我知道麦吉塔是个好孩子！”族长轻搂着女孩颤抖的双肩，走到麦吉塔母亲的身旁，然后高举手杖，“我的孩子们！让我们一起为麦吉塔祈祷，他现在要去侍奉我们至高无上的神灵！”所有的族人默默地应声低下头，双手合什，闭眸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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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你应该去地狱。”监兵双手环胸，抖了抖眉间。

“谢谢！我觉得我现在不讨厌你了！我一开始看到你，说实话，因为你要带我去那个地方，恩……看来神灵的使者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冷酷无情不好相处，嘿嘿！”

“我还是带你去地狱吧。”说完，监兵又开始了移动，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坐骑白虎，以及被白虎咬在口中正奋力挣扎的亡灵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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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格曼人遗迹——

“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要去神灵那里吗？……好痛！”男孩儿从白虎的口中被吐出，他重重地摔了出去。

眼前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茂密的枝叶向四周延生接近地面，在榕树下有一个隆起的小土堆，监兵正站在它的面前。

不知何时，监兵的手里多了一束扶郎花，鲜艳的扶郎被放在了土堆上，她展开右臂慢慢地向天空轻轻地挥舞，无数闪闪发亮的水珠凭空滴落下来，落在了扶郎花的花瓣、叶和花梗中，渗透进了那个土堆里，滴落在周围的青草上。

“这是谁的墓？”男孩儿伸展着被禁锢很久的身体，好奇地问道。

“你想听故事吗？这是一个关于人类在这片土地上，最初的故事……”监兵悠悠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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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坟墓就是埋那位母亲的地方。”监兵说完，又向土堆上散了些露水。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的？”神灵也有兴趣关心这些吗？男孩儿双手抱胸，歪着头，一脸好奇。

“因为我就是那个死在树上的孩子。”监兵道。

亘古，他们二十八星宿自诞生之日起，已是如今的这般模样，而人界的伦常也只有在他们星宿每千年一次轮回凡间之时方能体会，一旦回归天位，必不带凡尘记忆。

可如今，四方星宿神祗却带着转世与人间的记忆重返星界，即使是各方掌管的星宿们也同样带着人间记忆回归星位，这是天地即将发生异变的征兆吗？

监兵抚着胸口，望着眼前她记忆中作为人类时，亲手为她的人类母亲挖得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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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界——

“我们到了。”混沌的迷雾中传出白虎监兵的声音，迷雾渐渐向四面八方散开，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男孩儿再次从白虎的口中被吐出，落在了软软的云层上。

“这里就是神灵住的地方啊！”男孩儿站起身来，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所惊呆。

这里没有传说中华丽的宫殿和高耸不见顶的巨门，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片片云层，以及抬头便可望见的广阔星河，仿佛触手可及。

“辛苦你了，白虎神君。”浑厚的嗓音自云层的深处传出，一身黑衣的执名在黑色雾气中显出身形，腰上忽隐忽现着一蛇一龟，额上一丹色 “玄”字，“虚宿，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二十八星宿之虚宿，归位，身着云黄衣，腰间一只日鼠，额间一丹色“虚”字，位居北方第四宿。

“虚宿见过玄武神君！”虚宿星君恭敬地躬身向前，“见过白虎神君！”

“去吧！回你的星位去吧！”执名道。

却见虚宿星君似有话要说，犹豫间听得执名催促：“还不速速归位！”

虚宿星君躬了躬身，方才化为一团雾气消失与还未褪尽的雾色之中。

“星宿每千年轮回一次，此次却带着转世与人间的记忆……”白虎监兵面向东方天，“孟章，你还要沉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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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人界，蒙贡坝——

二十八星宿四方神之一的苍龙神君孟章，走到如今还是人类亡灵状态的白虎神君监兵面前。

此刻的白虎神君是个人类小女孩的模样，浅棕色的皮肤上一双空洞哀伤的眼眸，虚缈地望着眼前这个装扮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你是谁？”

不想星界四方神祗中最为风姿绰约的白虎神君，轮回转世尽是这般又黑又瘦的模样？若是朱雀见了，定要失望的很了！孟章心下笑道。

“我是来带你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孟章道。

“……”此刻还是人类小女孩模样的白虎神君，对孟章的话也只略微地皱了皱眉头，便再次将视线移开。

“跟我走吧。”见此时轮回与人界的白虎神君对他如同往日一般冷漠，再次耐心开口道。

“……那个地方能见到我的妈妈吗？”良久，才听她回道。

“不能，你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要去我妈妈那里。”

“你没有选择。”孟章冰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