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津没有理她,低头顺手把叶希找人拿到的这份情报传送给了徐未眠。
“哎对了,新闻上不是说她已经回空间站了吗?”叶希忽然又问。
晏时津没说明,低声叮嘱:“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明白,我嘴巴很严实。”
晏时津起身准备离开,叶希忙喊道:“你急什么啊,后面厨师在准备茶点呢,吃点再走呗。正好,有样东西你顺手帮我拿给徐未眠。”
叶希进屋,出来时手中多了两盒茶叶。
“之前她说要买两盒茶叶,实验室原本培育的一批出了点意外,这是刚收获后新炒出来的。我专门找了个漂亮的礼盒包装,刚好我记得她说要送给她老师来着。”
晏时津一怔,接过后好几秒,才说:“可能用不到了。”
“为什么?”
“徐未眠要送的那位老师,就是之前去世的傅汉青。”
叶希也愣了愣神,伸手要拿回:“那要不还是算了,这样岂不是会勾起她伤心事,之后她要是再要,我再给。”
晏时津却说:“不……我拿回去给她吧。”
叶希慢吞吞点头:“也好。”
晏时津转移了话题:“希姐。”
“嗯?”叶希一听的语气便猜道,“有正事?”
晏时津不置可否:“……你还记得潇潇吗?”
“你怎么……”叶希猛地一顿,“怎么忽然想起问潇潇了?”
“没什么,只是问问。”
杯中的茶凉了,叶希把剩下还没来得及喝的半杯倒进了旁边的水盂里,又重新给两人都添了一杯。
这才说:“我当然记得,潇潇那时候才不到十岁,她最后被雷德蒙带走之前,刚让我给她编了新的发型,她很喜欢,笑得特别甜。”
她越说声音越低,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恨意也蔓延而出。
“希姐。”晏时津轻轻地问,“我们能活下来,你说,潇潇会不会也没有死?”
“你怎么突然……”叶希一愣,“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潇潇没死?”
晏时津摇头,许久,垂眸道:“我见到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孩,年龄相仿,她似乎对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
“你做基因检测了吗?”
“没有。”晏时津似是无声叹了口气,低低道,“我怕……确认之后,会得到和期盼相反的答案。可能就是因为害怕,所以也对确认结果这件事踟蹰不决。”
叶希紧紧抿着唇角,沉默了许久。
当年和他们一样的那些孩子,除了晏时津和叶希,都死在了雷德蒙的实验中,刺激分化后被摘除腺体是很难存活下去的,何况还要在那种情况下被当做实验物品。
潇潇比他们两个更早被送进去,没两天,雷德蒙就带着人过来,像是挑选合格的实验品般重新挑人。
叶希记得那时候晏时津像是疯了一样要冲出去,问他们,要把他妹妹还回来。
雷德蒙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嫌他吵闹,跟在身后的人立刻上前电晕了晏时津。
这些事叶希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了。
如果不是晏时津问起潇潇,她或许都已经忘记了。
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晏时津起身离开,叶希刻意地寻找话题打破沉闷的情绪,搬出一副八卦记者的模样,问:“我就随便打听一下啊,弟,你跟这位徐上将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
晏时津脚步和思绪一同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停滞半晌:“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俩都住一块儿去了,你那里不就一件卧室吗?”
“没有。”晏时津说,“二楼的格局我改过,里面还有一间书房,她住那儿。”
“这样啊。”叶希不依不饶道,“她看上去确实挺喜欢你的诶,你呢,对人家什么感觉?”
晏时津迈步,一副不愿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我走了。”
叶希:“……”
她笑笑,对着晏时津的背影扬声说:“别老这么高冷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你老是拒绝人家,到时候真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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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津见到徐未眠的时候,她正要出门,嘟嘟软绵绵地抱着她的小腿,似乎在用力拉着人,不叫她走。
“怎么回来了?”徐未眠很惊讶,伸手捞起嘟嘟抱进怀里,“这么快,你出门是去隔壁公园遛弯了?”
晏时津问:“找到了吗?”
徐未眠点头,晃晃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块营养膏:“由奢入俭难,这还是小蛋糕味道的,都这么难吃——对了,你发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拿到的?”
“我一直都有让叶希帮忙找人在七大星系调查过伊甸的踪迹。”晏时津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徐未眠正色几分:“比荧惑第五的地下乐园面积更大,等级更分明,建筑物看上去是十来年前的样子,说不定是他们最先在七大星系建立的伊甸。”
晏时津补充:“虽然和莫尔的安全防卫系统无法相提并论,但每个星系的首都星防卫系统都是联盟最顶级的,安保部门的人员和驻扎的军队也都是精良部队,这么多年了,伯顿β星的伊甸园都安然无恙,并且壮大到了这样的规模,第七星系……”
他后话明说,但潜台词暗指何方徐未眠十分清楚。
剩下那半块营养膏也没有再吃。
“我知道。”徐未眠说,“但是在拿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任何猜测都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晏时津没再说什么,他伸手把叶希给的拿两包茶叶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实验室培育出来的新茶。叶希让我交给你的。”
徐未眠愣了好几秒,才伸出手去接过。
她指腹轻轻拂过盒子,语调很淡:“老师以前就很喜欢喝茶,我都说了好几次给他买了,结果还是晚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谢谢。”
晏时津的目光定在她眉眼之前,尽管她情绪分毫不显,但他好像已经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她伸手把茶叶放在餐边柜上,打算等空闲之后,去祭奠傅汉青的时候带上。
徐未眠哄着嘟嘟把它放下,扣好机甲核便要离开。
“白天护卫队巡护频繁,到处都是人,你要去哪里?”晏时津问。
“特调处。”徐未眠抬起手解下一把插在后腰枪带上的便携粒子炮,换鞋时撂在玄关柜上,“戈遇他们查到了点新线索。”
晏时津没追问,想起另一件事:“你秘密留在莫尔的事,是不是应该和内阁或军委报备一声。”
“我原本想过。”徐未眠撩起眼睫,顿了顿沉声道,“但现在……内阁和军委的人,你可以确定谁是可以相信的吗?”
晏时津话音一止。
眼看着徐未眠要走,他跟了上去。
“内阁收到消息说GA1707已经击退了入侵的厄迪斯人。”
“嗯。有老方他们在,不会出事。”
晏时津又问:“那位失踪的上校,找到了吗?”
“还没有。”徐未眠蹙着眉头,几分隐忧,“如果卡米拉坠落的那片区域的暗物质是均匀的天体,或许还有希望,否则……生机渺茫。”
她说完便道:“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吗?”
晏时津点头。
她这两天应该都没有怎么休息,昨晚回来时已经是两三点,清晨大概天没亮就又走了,一直在奔波忙碌,晏时津第一次清晰在徐未眠脸上看到焦急的情绪,即便之前身处模拟赛场,情况再紧迫她都不曾流露出这种情绪。
像是很着急。
晏时津觉得她是迫不及待想要返回空间站的,所以想要解决眼下困境的心也比其他时候都更急切。
才刚上飞车,一则陌生通讯打了进来。
徐未眠接起。
“徐上将,我是傅秘书长的助理,前两天整理傅秘书长办公室时找到一些私人物品,其中有一样似乎是傅秘书长留给您的东西,只是您现在已经远在空间站,我已经用星际快递为您寄出,大约二十个工作日后会到达空间站,请您不要忘记查收。”
“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并不清楚,秘书长是用盒子包起来的,似乎是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徐未眠失声许久,才说:“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上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