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屿回想起刚进课室时,被众人包围着的温煦泽第一个发现他,漆黑而幽深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转念一想这样编排金主爸爸的男神好像不太好,于是又撤回。
X:就是眼神很凌厉,网上说那些什么来着,眼神杀,对就是眼神杀
Sea:原来是这样
简星屿不敢跟Sea多聊生怕暴露了自己不是煦骑士,于是上网恶补了许多关于温煦泽的资讯。
前两天或许真的是幸运才能蹲到温煦泽,接下来许多他都没有见到人影。
与Sea的对话框上的[温煦泽今天没来学校]已经积累了五条。简星屿进了好几个学生自发组建的闲置群,偶尔会有人在上面发今天在北教见到温煦泽、今天在丰香园见到温煦泽。
但是每次简星屿跑过去人都走了,他为此很是郁闷。
思索着要怎么才能蹲到温煦泽,于是上学校论坛匿名买了一份他的课表,才发现原来两人有一节相同的选修课。
《中外电影鉴赏》,号称最好过的选修课,老师从不点名,期末只要交一份两千字的电影观后感,只要语句通顺,随便写什么老师都会给过。
就因为这样简星屿从没去上过课,今天第一次来上课发现课室里面居然坐满了人。
“哎进不进的啊,不进去别挡在门口啊。”
“不好意思,我走错课室了。”
简星屿走出门口看了看粘在墙上的课表,没错啊,中外电影鉴赏,教授也是这个教授啊。
里面位置已经被坐满,简星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站在讲台中央的老师挂着小蜜蜂喊道。
“都不是第一次来我课了吧,希望大家自觉一点,没有选这个课的同学起来,把位置让给选了课的同学,谢谢。”
教授刚说完,下面稀稀拉拉走了一些人,但还是坐得很满。
“那我要开始点名了,没有被点到的同学上来记个名字,我跟你们辅导员说看能不能把你加进来,期末发表也要参加,不然算挂科。”
话音刚落,教室立刻空了一大半,许多人走出去时恋恋不舍地看向后排的角落。刚刚那人一直趴着,简星屿没发现,原来是温煦泽来了,没想到他不怎么去上专业课居然来上这可有可无的选修。
简星屿在他前面两排坐下,掏出手机假装整理帽子,实则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后面。
照片拍出来模糊一片,早知道换个手机了,想着要拍出电影感狠心买了相机都没怎么用上。
X:男神上课[图片]
X:原来我有节选修跟他一样的
Sea:是吗,你之前不知道?
X:我都没来上过这个课,昨天看他课表才发现的
Sea:怎么不去上?
X:这老师不点名,也不按这个算平时分,上课就是看电影,傻子才每节课都来
啊啾......
后两排一个傻子打了个喷嚏。
Sea:要好好上课
看来金主爸爸还是个好学生呢,简星屿发了个好的和一个奋斗的表情包过去,然后认真看向讲台。
今天播的是《贵妇失踪记》,嘈杂的小旅馆,形色各异的人互相试探。教室窗帘拉上,只有投影仪的光影在打转,黑白电影看得人昏昏欲睡。简星屿看到女主角发现火车玻璃上的字印时睡了过去,头侧着靠在手臂上,因为帽子的遮掩,只露出四分之一的脸。
全然不知有人盯着这四分之一的脸消磨了半节课的时光。
“好了,下课了同学们,上星期说每个人要找个搭档完成发表还记得吧。现在过来我这里登记一下名单,关乎期末成绩请大家认真对待。”
搭档?发表?什么东西?
简星屿一觉醒来就听到这个晴空霹雳的消息,赶紧拉住旁边准备走的人询问。
“同学,不好意思,刚刚教授说什么发表啊?”
“就是两个人一组,做一个关于电影题材以及观众爱好变化的研究ppt,期末的时候上去展示。”
“这个课的期末考核不是交篇观后感的吗?”
“第一周的时候教授说学校现在考核变严格了,所以这学期开始要改一下期末考核的形式。你之前都没来上课吧,赶紧去问问还有没有人落单的,不然你得一个人看几十部电影,要概括一整个电影史呢。”
同学说完就走了,简星屿挠了挠头把鸭舌帽摘下又戴上。
叩、叩、叩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简星屿前面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简星屿抬起头看向来人,大吃一惊,过了一会儿表情又变得疑惑,而后眉开眼笑。生动的神态变化在三两秒内完成。
简星屿按下激动的心情,矜持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温煦泽淡淡地开口:“我之前没来上课不知道要组队,你还没上去是也没有队友吗?”
“是!”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
“不介意!”简星屿高声回答,讲台上正在登记的人回头看了两眼。
“好的,我叫温煦泽。”温煦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自我介绍道。
“我叫简星屿。”
“简星屿,记住了。”
两人在老师那里登记过后交换了联系方式,温煦泽的头像是一片空白,微信名也只有简单的一个z.甚至朋友圈都没有。
嚯,还挺高冷。
X:温煦泽居然邀请我组队做ppt!!挖到他的独家指日可待了。
简星屿出了教室之后立刻激动地给Sea报告最新进度。
X:如果我说为了ppt放几张个人照进去他会不会乖乖给我拍,到时候我说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姿势嘿嘿
Sea:你可以试试
简星屿趁热打铁,马上去找了top100电影根据年份排了个表发给温煦泽。
简星屿:以2000年为界,一人看一半?
过了一晚上那边都没有回,简星屿又打开Sea的对话框。
X:他好高冷
Sea:怎么了?
X:不回我消息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简星屿突然有些后悔跟Sea说他要和温煦泽一起做小组作业的事情。万一温煦泽只是想找个人挂个名,没有要参与的意思,那不就他一个人做完整个发表,还没有什么机会见到本人,得不偿失。
正发着愁,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温煦泽:抽个时间讨论一下,没必要全部看完,这是电影题材偏好的问题不是最佳电影赏析
简星屿正在开电动车,靠边停下来去掏手机时没握住,不小心掉到地上,原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机彻底宕机了。
不过课表都记在脑子里了,他下午上完自己的课还要去金融学院蹲一下温煦泽。
开着小电动横跨大半个学校过来后,铃声刚响。上课的教室在一楼,简星屿把电动车锁好,从架空层绕过去背面的小斜坡,上面有条散步径。周围种着高低不一的植被,因为靠近后山,蚊虫很多,没什么人过来。
简星屿躲在一棵圆球状的朱槿后面,从书包里面掏出相机对准低了几米的教室,镜头代替眼睛寻找温煦泽的身影。
焦距调整几次,终于出现清晰的画面。宽阔的阶梯教室坐得满满当当,穿着polo衫的教授在讲台上说得满头大汗,底下的学生除了前三排在认真听讲外,其他都各做各的事情。
看来无论什么专业上思政课都一个样。有几个女生不时回头看向后排窗角的位置,简星屿移动镜头扫过去。灰白的窗帘不时扬起,明明灭灭的光线在雕塑般的脸上晃动。
原来在这里,温煦泽就坐在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但是因为视角被相机框住才迟迟没有发现。
快门接连按下,一连拍了好几张之后,简星屿低头检查照片的质量。
他今天穿了件扎染的牛仔外套,袖子折到臂弯处,手肘支在桌面,青筋微微暴起,往里一点是平整的锁骨和嶙峋的喉结。瘦削而清晰的下颌收在掌中,薄唇紧抿,鼻骨往上是深邃的眉眼,眼睛无神地低垂着。
恰到好处的利落线条把温煦泽勾勒得很立体,明暗分割出两种氛围,半边脸是光亮的高岭之花,另外半边脸是暗沉的忧郁少年。
一张张照片划过去,简星屿突然停下了动作,最后一张图显示器中的人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漆黑的眼睛仿佛穿过屏幕与他对视。
极其凌厉的眼神把简星屿吓了一跳,明知道这个距离这个位置温煦泽根本不可能看见,但他还是心虚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窗角。
男人的身影完全被灰白的窗帘挡住,只剩半截结实的手臂露在外面,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在窗台上敲击,速度不快,显得漫不经心。
鬼使神差的,简星屿把镜头对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冷白皮,手背如一方洁白的暖玉,手指如玉笛,指节微微泛红,好美的一只手。
凸起的血管提醒着他这是一只美丽与力量并存的手,如果被这只手抓到的话......
简星屿可以想象到,宽大的手掌贴着他的脖子,手指收紧遏制咽喉,呼吸完全被强势掌控。
一定不能被抓住!
简星屿拍了拍身上的草,矮下身子悄悄离开。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简星屿在斜坡上被蚊子咬得不行,跑出来坐在架空层的长椅上等着他下课。
铃声一响,学生鱼贯而出。简星屿抬头看向门口,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温煦泽才迈着缓慢的步子出来。左右转头看了几下,似乎在找人。过了一会就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黑色车子扬长而去。
见人离开学校了,简星屿收拾好东西回宿舍。
相机接上电脑,把照片传上去,转了几圈加载完毕后,简星屿点开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就给Sea发了两张不同角度的侧脸照。
X:下午经管楼上课,下课直接离开学校。
发完之后没理会其他消息又匆匆出门,没有手机用实在很不方便,他拿上公交卡趁天还亮着赶紧搭地铁出去市区。
赶上下班晚高峰,地铁内很多人,要换乘两次,等了三四趟车才挤肉饼一样上了车,到市区之后已经饥肠辘辘。
简星屿去麦当劳买了个一加一套餐,潦草地对付一顿。
辗转几个手机维修点都说他的手机修不了了,有一个见他好像很珍惜这个手机,说是能修,但是要两千。再加点钱都能换个新的了,简星屿叹了口气出去。
搭公交到了泰安广场,径直走进他手机的品牌门店。拒绝了导购员的一翻推销,选了个相对来说比较经济实惠的,想了想又换了个刚刚导购员介绍说摄像头像素高的。
简星屿这手机是高中毕业的时候父母奖励他的,也才用了三年不到,但是因为他到处打工,过得粗糙,连带手机也粗糙。
当时拿到最新款的手机时他还开心了很久。用了几年突然换掉还有些舍不得,可是再是新款也总有过时的时候。就连父母的爱都会褪色。
简星屿让专卖店的人帮他把旧手机的数据传过去,自己坐在一旁的转椅上百无聊赖地看向外面。
商场中庭正在播放一个香水广告,温煦泽穿着飘逸的大v领躺在一片雪地里面,手上拿着精致的小方瓶,轻轻一按,雾状水珠喷洒在腕骨。
周围有些粉丝对着大屏幕打卡拍照。这人怎么走到哪都有粉丝,简星屿无奈摇头。
数据传输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弄好之后已经过十点了,学校门禁是十一点,简星屿拿上东西就往外跑。
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行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简星屿连连弯腰说了几个不好意思,又说赶时间,但是这人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前面,往左走他也跟着往左,往右他也跟着往右。
“哎,你这人......”
“温煦泽?”